揽芳华 第67章

作者:乔家小桥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几人正在私语,突地有个冷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放心,你们那些伙伴不会说出去的。”

  几人惊了一跳,转头瞧见一个作中原人打扮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弯刀。

  刀刃还在不断滴着血。

  这刀是他们自己人的武器,却在他手里!

  “你是什么人?”那副首领震惊。

  他那十几个手下藏身的山洞也就距离此处不远,被杀时竟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整个西北恐怕只有少寨主,但他不该出现在这才对啊。

  锵的拔出武器,他们手握利刃却无半分斗志,心中只想着如何逃走。

  ……

  冯嘉幼跑出峡谷后,远远瞧见谢揽正单膝跪在河边挽着袖子洗手。

  她顾不得两人此时的状态,赶紧提着裙子跑过去,紧张兮兮地道:“夫君,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北戎人,之前我们在玉门关外……”

  “你看错了,附近现在除了你和我之外没有活人。”谢揽听见她喊的那声“夫君”,脸色终于没有那么差了。

  他站起身,将袖子放下来,态度也比之前和缓得多,“你若休息好了咱们就走吧,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住宿的岩洞。”

  “我看错了?”冯嘉幼皱起眉毛。

  “嗯,我很确定。”谢揽点头。

  他这样肯定的话,冯嘉幼只能相信自己是真看错了,大概最近没睡好太紧张,眼睛花了。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又提着裙子跑回去骑马。

  谢揽看着她跑步的姿势,不自觉微微弯起唇角,想起来她抛弃他的事儿,脸色又黑了。

  这次出发,谢揽没再将她甩的那么远,时不时停下来等她。

  而冯嘉幼跟着谢揽远与之前跟着松烟轻松,他比松烟更熟悉路,掐着点似的,天黑时刚好抵达一个适宜休息的岩洞。

  她看着谢揽从马背行囊里取出两张毛绒绒的兽皮毯子,在岩洞内平坦之处铺好,且将一边卷起来当枕头。

  另一张则给她当被子盖。

  周围撒上驱虫的药粉之后,示意她去睡。

  他自己则去角落靠墙坐下来,习惯性的屈起膝。

  冯嘉幼来时也露宿过,就直接躺在岩石上,硌的她浑身痛。

  现在窝在柔和的毛毯里,感觉比在京中的软床上睡着还更舒服。

  漠上的夜晚极冷,岩洞里也没有太多光线,怪石嶙峋影影绰绰有些渗人,她却满心安宁。

  这就是她舍不得他的原因,谢揽这人粗中有细,很懂得照顾人。

  完了,她开始动摇了,真的很想将他绑在身边,管他心里快活不快活,往后她努力给他快活不行么?

  她原本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干嘛突然这样为他着想?

  关键是他还不领情,在那里气什么!

  冯嘉幼倏地恼了,坐起身四处摸,想摸个石头什么的砸过去。

  可惜周围被谢揽收拾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只能脱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砸,但这镯子是外公送她的稀罕物,价值连城,万一他这蠢货不知道接,砸碎了,她得心疼死。

  冯嘉幼又直愣愣躺下睡觉,并且拉起毛毯将头蒙起来。

  “你怎么了?”谢揽听着她各种动作,忍不住问。

  冯嘉幼不搭理他。

  谢揽提醒:“这毯子不透气,你小心别把自己闷死了。”

  冯嘉幼确实有些呼吸不畅,以为是气的,他不说都不知是毯子的问题。

  但他这说话的态度听得她心里不痛快,一把掀了毯子,穿鞋起身:“我从小锦衣玉食的,睡不惯岩洞,你赶紧起来,咱们连夜赶路,明天早上就能抵达威远道,我要睡将军府的软床。”

  说完她就往外走,没走到洞口就冻得一哆嗦。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她抱着手臂又尴尬着小跑回来,重新躺回暖和的毯子里:“算了,我们还是明天再走吧。”

  见她这幅摸样,谢揽觉得好笑得很,知道她会跑回来,他坐在那连动都没动。

  冯嘉幼重新躺下,最近整天起码赶路,她累得很,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而谢揽听着她呼吸逐渐平稳,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一天不怎么搭理她,她竟然都不在意的?

  昨天还在那里哭的伤心,今天就像没事人一样,果然昨晚的眼泪都是恶狼的眼泪,假慈悲。

  刚才听着她辗转反侧,谢揽就等着她问他一句。

  他好趁机反问她是不是当他工具用完就丢,不能主动去问,因为很像是自取其辱。

  谢揽烦得要死,起身出去吹冷风。

  ……

  第二天两人继续出发,距离威远道已经越来越近了。

  谢揽在前带路,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和走路差不多。

  冯嘉幼知道他有话想对自己说,她不超过他,同样放缓速度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

  见他三次勒马停下来,她心中期盼着他回头,但他又一甩马鞭继续走。

  冯嘉幼失望,她打从心底希望谢揽来和她说他不想放手,自由和她相比,还是她更重要。

  他的犹豫已经说明,她根本没那么重要。

  算了,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要再后悔。

  如此磨磨蹭蹭的,一直到下午才抵达。

  城门口处,冯嘉幼对他说:“你就送到这吧,不然我回去不好说。”

  这就想着他赶紧“死”了?谢揽负手拿着马鞭,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得见见沈时行,有话问他。你不必担心,稍后我的‘死讯’会传回去的。”

  冯嘉幼沉默了会儿:“好吧。”

  两人一起默默进城去,又默默来到将军府,牵着马走的极慢。

  隋瑛这几日都顾不得游玩,一直在找她,见她是和谢揽一起回来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以为谢揽刚入玄影司,接到任务才来的,并未多想。

  只对谢揽说:“我可真羡慕你的好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妻子,和你才分开一天,就拉着我们往这大西北的跑,你知道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你可得记在心里。”

  谢揽漫不经心地道:“可惜了,要是消息早几天传回京城,她便不会拉着你们跑来大西北吃这份苦。”

  “什么消息?”隋瑛不明所以。

  冯嘉幼拉下脸来:“你不是要去找沈时行,还不过去?”

  谢揽问了沈时行人在何处,转身去找他。

  “从前在大理寺见他,感觉他挺平和一人,怎么考入玄影司之后,变得这么拽?”隋瑛心道怪不得去考玄影司,还真挺合适的。

  冯嘉幼不和她聊谢揽,只说:“你快去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启程回去。”

  “这么急?”隋瑛见她这大半月已经瘦了一圈,而且隋瑛自己也挺辛苦,“你夫君暂时不回去,你急着回京作什么?没有急事的话,咱们先在这休息几天?”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冯嘉幼也不想解释原因,“咱们走吧。”

  “你们起争执了?你大老远跑来找他,他不感动,还与你闹脾气?”隋瑛确定这小夫妻之间出了问题,怪不得谢揽刚才瞧着这么拽。

  可恶,就该打他一顿才是,让他知道冯嘉幼可不是能够随便欺负的。

  不过能在武道场一战成名的人,她好像打不过。

  “你不要乱想,我从来也没离开京城这样久,想家了。”怕她看出来,冯嘉幼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瞧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隋瑛不问了,立马答应下来:“行,咱们立刻走。”

  她与冯嘉幼说话之时,谢揽去找沈时行。

  沈时行也以为他是接到了秘密任务:“怪不得我爹没派人来抓我回去,原来知道谢兄在此。”

  “玄影司没来人接你?”谢揽眉头蹙起,那谁送冯嘉幼回去?

  “怎么,谢兄目前不打算回去?”沈时行正好也不想走,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有玩够。

  谢揽不答反问:“沈公子,最近被内阁选为新帝师的那位李大人,你感觉着他为人如何?”

  沈时行不太明白:“谢兄指的是哪一方面?”

  谢揽想了想:“除了才学之外,其他为人处世的方面。”

  沈时行沉吟片刻说出两个字:“风流。”

  谢揽拔高声音:“风流?”

  沈时行点点头:“风雅,风趣,不流于世俗。”

  谢揽问:“那你觉着他会不会介意娶位二嫁女子,或者寡妇为正妻?”

  “这有什么问题?”沈时行纳闷道,“莫说他了,我也不介意啊。”

  谢揽倏地想起沈时行说他与冯嘉幼最相配的话,凉飕飕扫他一眼。

  沈时行如芒在背,浑身针扎似的疼,不自在地晃了晃脖子。

  但谢揽清楚他对冯嘉幼没那个意思,多半是知道了齐瞻文劝他休妻一事,想替冯嘉幼出头。

  谢揽继续问:“但是根据你们京城的风俗,李大人一旦成为帝师,娶个二嫁寡妇,不会遭人耻笑?”

  沈时行摆摆手:“谢兄想多了,李大人乃是夏老先生的弟子,他们这一脉稍微遗了些魏晋风流,最爱追求脱俗的风骨。许多原本会被耻笑的事儿,换成他们去做,更说明他们不流俗,反能成为一桩美谈。”

  谢揽听不懂他口中什么魏晋,满脑子都是“风流”两个字。

  且自动演变成“下流”。

  大概意思是李似修这种下流胚子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