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64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楚洵抬起下巴,倨傲地笑了笑,“从前是为个野男人,现在是为你娘,可见在你心中,我从来皆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我真是眼瞎,挑来挑去,挑了你这么个薄情的女人。”

  话赶话到了这里,阮蓁也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你说我薄情我认了,但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我让你跟我走,是你自己不舍得在金陵的一切,你舍不得楚家族长的位置,舍不得英国公府的爵位,说到底,你对我的爱,也不过如此,大家彼此彼此,你又何必用一副受害者的面目来质问我?”

  楚洵也不否认,更不解释,没有那个必要,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就算你说的都对,但那又如何,你以为你能逃脱我的掌心?”

  说罢,他下了马,几步去到悬崖边,不容置疑拽着阮蓁的手,“跟我走。”

  阮蓁重重地甩开他,拼尽全力的一巴掌扇他脸上,“楚文仲,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楚洵松开她的手,他先是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而后勾起一边唇角,邪性地笑了笑。

  “放了你,不可能,除非我死。”

  说罢,他自腰间的箭囊抽出一根箭矢,塞给阮蓁手中,然后抬起头,引导她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他的喉管,甚是癫狂地道:“杀了我,或者从了我。”

  “只有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楚洵赌她不敢,赌她对他还有感情,堵她是个心善的女子。

  直到腹部传来刺痛,直到女子扔掉带血的箭矢,捂着唇哭着跑开,骑上他的马消失在眼前,他才明白,他高估了女子对他的感情,低估了女子归家的决心。

  她竟然对他动手了。

  垂眸一看,汩汩流血的腹部,这一击可不轻啊。

  她当真是无情。

  分明晨间两人才欢好过。

第68章

  她不是不知楚洵的用意,乃是为了逼她就范。

  可他越是这般,阮蓁便愈发地抗拒。

  他掌控欲太强,总想将她牢牢控制在手,恰如他手中的风筝,飞多远,如何飞,全凭他的喜好。或者说难听点,他待她不像是丈夫对妻子,而像是对待笼中的金丝雀,关起来供他赏玩的玩物而已,而并非与他齐头迸进的夫妻。

  他对她是有情义在,但这情义太过专横,就比如他会罔顾她的意愿把她关在小院,可以不顾她的安危来试探她、利用她,他嫌弃她不学无术,总想着来改造她,却不问她的喜好,凡事总不同她商量,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决定。

  他的这些不是并不致命,然如此总总加在一起,恰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海,

  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疲惫。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而他不肯跟着她去投奔她爹,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刺,她下手不重,不会要他的性命,却足以斩断他所有念想。

  既然并非良缘,自然要及时了断,他下不了手,那便由她亲自来。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可分明想得干脆,却为何在转身的一刹那,瞥见那双暗淡无光的眼时,心中会堵得发慌,就连那凌厉粗狂的山风刮在脸上,也犹不觉痛,眼泪也不争气地往外流。

  不舍吗?还是说悔了?

  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若是不舍,现在就回去,好生哄他,他会原谅你的。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嘲讽:你虽没有杀他,却也伤了他,你们之间再没半分情分可言,你回去就是送死。

  是啊,早在她刺向他的那一刻,她便没了退路。

  强忍着再看他一眼的冲动,阮蓁抬手轻抚面颊,指腹由唇角往上,擦净眼角的泪珠。

  她夹紧马腹,将马鞭甩得虎虎生威,终究还是绝尘而去。

  .

  昌平见局势向稳,便骑着马来寻楚洵。

  不想他刚出村子,便看到自家主子的马从山道上下来。而马鞍上的人,却并不是他的主子,而是一个女子。

  是表小姐。

  表小姐在主子爷的马背上,那么主子爷呢?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昌平顾不得逮住阮蓁,沿着山道向上的马蹄印子策马狂奔。

  不几时,他在山腰寻到了楚洵。

  彼时楚洵四仰八叉地躺在悬崖陡壁边,他的一只腿甚至吊在崖边,只要稍微一翻身,亦或是山风再凌厉一些,他便要滚落山崖,死无葬身之地。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从主子爷知事以来,从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即便是表小姐不要他了,也不至于如此失常才是?

  难道他不知他的身后,站着整个丹阳楚氏一族,以及依附着楚家的大小家族数十个,仰仗着他过活的人说句成千上万也不为过。

  他怎能如此灰心丧意?

  直到昌平堪堪靠近,血腥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却是来自他的腹部,鲜血还未凝结,刺目的红,在他白色的袍子上绽放,恰似那绚烂的罂粟花,一如表小姐这个人,美丽妖艳却有毒,虽不能要人命,却能叫人上瘾,慢慢地沦陷在无间炼狱,无法自拔。

  还好如今这毒已拔除,虽然伤筋动骨,但好生将养着,总有康复的一日。

  “主子爷,这等无情无义的女子走了也罢,否则留着也是个祸害。”说罢,昌平便矮下身去搀扶楚洵,“我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也是时候回金陵了。”

  楚洵这才睁开疲倦的眼,只瞟了一眼来时路,便撇开了昌平的手,从地上捡起长弓和箭篓,尽管腹部的血旧汩汩往外冒,却依旧将腰杆挺得笔直,直往昌平的坐骑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昌平一个健步过去,张开双臂拦住楚洵,“主子爷,你受了伤,应当及时回去包扎,若是再强行用弓,只会加重你的伤情。”

  “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您这是何苦呢?”

  “有什么能比您自个儿的身子骨要紧?”

  然楚洵却似闻若未闻,只一味地挽起弓箭,将弓拉满,单眸凝视着远方,箭矢随着远方跃动的身影而不住地调整方向,他云淡风轻地道:“就这般让她跑了,你叫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昌平都快哭了,“主子爷,你就放手吧,表小姐但凡有一丁点将你放在心上,也不会如此重伤你。”

  楚洵却一收弓,翻身上马,抿出一丝淡笑,“你想左了,我又不犯贱,怎还会去强求,我之所以再去追她,不过是为让她付出代价罢了。”

  “否则,这要是传出去,她一个弱女子在伤我后,还能完好无损的离开,我楚文仲的威名何在?”

  这口是心非的模样,昌平见得多了,也不拆穿,只望着那个强撑着身子,也要风驰电掣去追逃妻的背影,不住地摇头。

  有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概说的就是主子爷和表小姐。

  纵然是主子爷这样敢于将天下做棋的智者,也有命定的克星,能够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底线,一次又一次地缴械投降。

  而作为得力的属下,他又能怎么呢?只能是助纣为虐了!

  只见他取出一个传信用的烟火,用火折子点燃,而后抛向空中。

  随着一声巨响,五彩斑斓的的烟火迸裂在整个山头。

  芙蓉村的裴阆见之,将收尾交给了朱明,他自己则是叫上了几个侍卫,往烟火绽放的地方赶。

  那一声响,阮蓁自然也听见了,不仅听见了烟火炸裂的动静,还听到了铿锵有力的马蹄声。

  有人追了上来,以方才的战况来看,想必非友是敌。

  阮蓁一颗心益发地紧绷,可为今之计,她除却将鞭子高高扬起,再重重摔在马屁股上,似乎再无旁的法子。

  可即便她手都挥酸了,大腿根部也磨得生疼,坐下的马匹几近飞奔,然而身后的动静,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告诉自己,不用太过紧张,万一是红姑他们呢。

  于是她满怀希冀地一回眸,却不想打破了所有侥幸,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她刺伤的楚洵。

  他是疯了吗,雪染衣衫,面无人色,却要硬撑着来索她的命。

  就那么恨她,恨到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

  心中一阵地酸涩,阮蓁自嘲地笑了笑,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难道她还指望再如此对待他以后,还能够原谅她吗?

  收回视线,阮蓁取下头上的金簪,而后朝着马屁股狠狠一戳。马儿吃痛,开始狂奔起来,立刻比方才更快了。

  就是有些横冲直闯。

  不过没关系,阮蓁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只要能够逃离,怎样都好。总之决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这一刻,她想到了宛平县主的下场。

  宛平县主只不过是想要嫁给他而已,并未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尚且落得这么个凄惨的结局,而她这个真刀真枪伤过他的人,她这个对他负心薄幸的人,若是落在他手上,会是个什么下场,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这里,阮蓁手心直冒汗,连缰绳都捏不稳了,情急之下,她也开始疯魔,在本就癫狂的马儿身上,又重重地刺了几下。

  那马儿吃痛,嘶鸣着扬起前蹄,险些将阮蓁甩下身去,便是没有被甩下去,自此也是坐立难安,坐下成了一匹难驯的野马,纵然依旧在往前行进,却再难有方才的稳当,好几次要将她颠下去。

  似为了报复她一般,每每遇到道旁的林木,马儿都会发狠地撞上去。

  眼瞅着马匹要撞上一颗刺楸树,阮蓁吓得魂飞魄散,就在她犹豫是要跳马,然后接受楚洵的审判,还是赌一把运气,不会撞得头破血流时,后面不远处的男子已经勒缰停马,将弓拉满,箭矢对准的方向乃是阮蓁的脑门。

  照着这个姿势不动,只要男子松掉指腹紧扣的箭矢,待箭一离弓,顷刻女子的头颅便要被穿破,却不知为何,最终射出去的箭却失了准头,只射在女子坐骑的腹部。

  顷刻间,女子落马。

  楚洵却并未上前,而后一挥手,吩咐闻讯赶来的裴阆,“把她带回去。”

  说罢,便冷漠转身,仿若丝毫不在意女子如今摔落在地,是生还是死。

  阮蓁最终还是决定跳马,实在不想被刺楸树扎死,死得千疮百孔未免太过难看,然在她打算坠马之前,马儿却先一步倒地不起。

  阮蓁被迫落马,摔得头昏脑涨的,但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小命。

  她正要感慨自己命好,却不想马肚子上那箭矢赫然在目,却是楚洵救了她

  吗?

  即便她用箭捅了他,他还是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救下她吗?

  不,阮蓁侧过身,在看到楚洵那决然离去的背影时,不由得摇摇头,定然是他如今受了伤,准头不如从前,这才阴差阳错地救了她。

  否则,这要是从前,他早就过来检查她的伤势、嘘寒问暖了。

  .

  照雪斋。

  楚洵一席白衣,在月季花架下练剑,与过往只为锻炼身子骨不同,这一回他的一招一式虽犹如从前,却剑气已然不同。

  剑继续在舞,风依旧在吹,发丝轻扬,衣摆翻飞,云淡风轻的招式,却暗潮汹涌地零落了一地绿叶与红花。

  剑风所到之处、飞花流叶,残落了满地的红绿,怎一个残败萧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