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幕幕
程宪章道:“我也不擅吟诗作对,仅仅学的那些诗文就为应付科考,如今久不钻营,早已生疏了。你这般,完全是殃及池鱼,将对贵妃的怨气撒在我身上。”
虞璎觉得他说的对,他确实是无辜的,自己就是拿他撒气。
一时不好意思,又拿不下面子认错,便撒娇道:“我腿都跪青了,要不是你和她妹妹这事,她也不会这么恨我。”
程宪章问:“腿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裤腿撩起来看,两个膝盖,确实是青了几块,不算特别重的伤,但在她这种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就显得重了。
他轻抚她的腿,温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今晚好好休息,也许明天会淡一些。”
虞璎反倒被他弄得心虚了,问他:“为什么道歉?”
“的确不觉得我有错,但看见你的伤,便不想计较了,你怪我,我只好道歉,要不然还能怎样?”他说。
“讨厌。”虞璎低声道:“显得你宽宏大量,我不讲道理。”
程宪章无奈就笑了:“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不讲道理。”
虞璎又扬起脸:“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讲道理了?我说显得我不讲道理,没说我是真不讲道理,我很讲道理!”
“那是我失言,你因我而被针对,生我气是应该的。”他无奈认错。
虞璎轻哼一声,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随后她看向他,捧起他的脸:“说,你确定不去黄公府上了?”
“是,不去。”
“那对你有影响吗?会不会让那些官员对你有意见,孤立你?”她又有些担心。
他回道:“御史本就是孤臣,这是立身之本。若真怕黄公计较,到那日我送一坛酒去黄公府上,黄公好酒。”
虞璎满意了,忍不住就亲上他,一边亲着,一边跨坐到了他身上。
他渐渐有起势,在一吻结束时问她:“不是膝盖伤了吗?”
虞璎搂着他脖子,憋着一口气道:“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权力,我要让苏家姐妹气死,羡慕死!”
说完赌气似的扯下他身上的寝衣,露出男子堡垒般的胸膛来。
这意思便是,苏家不是觉得她抢走了这个乘龙快婿吗?那既然她抢到了,就好好享受。
他看着她,目光渐渐幽暗,随即就抱住她,主动深吻上去。
她霸道得没道理,拿他当战利品似的,却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招架的热烈。
今夜结束时已是半夜,看得出她累了,却还是爬起来要去沐浴。这种时候她的毅力实在让人讶异。
程宪章身上也尽是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虞璎立刻道:“不行。”
他不解,问:“为何不行?”
虞璎只好说:“浴桶那么小,我才不要和人一起沐浴……反正你不许来!”说完就下床去,好像生怕他再缠上来似的。
床上床下,竟是两种态度。
程宪章只好去另一间浴房擦洗了事。
虞璎的第二次沐浴比第一次沐浴会快一些,他擦洗好之后回房来等她,先听见她那边有水花响声,再听见她让丫鬟从角门出去。
但丫鬟出去,她也好久没出来,他闲来也是无事,去浴房看她。
一边进去,一边问:“还没好?”
虞璎却赶紧将什么东西放到置衣物香露的架子上,略带惊慌地嗔怪道:“你做什么突然跑过来!”
她此时衣服都穿好了,实在没什么不能看的,程宪章看一眼那架子,过来拉住她道:“见你还没好。”
说完又问:“怎么浴房还放了水盏?”
确实有一只水盏放在了那木架上。
虞璎不回答,拉了他出去:“快去睡,我要困死了。”
婆婆的生日宴过完了,又有昨夜的温存,两人那若有似无的不和也该结束了。
程宪章觉得自己不该节外生枝。
但……许多次疑惑,他早已看出虞璎有什么事瞒着他,所以过两日他就趁她不在,去浴房找了一遍,找到那只放在玫瑰花露后的小瓷瓶,打开来,里面是黑色的小丸,带着药香。
什么药,她吃的吗?
可没见她有什么病痛,这样的药瓶,上面看不见任何药铺的印记刻字,是哪里来的药?
晚上两人同房,虞璎去沐浴后便是很久不出来,里面叮叮当当的响,不知在找什么。
直到后来虞璎让丫鬟离去了,出浴房来,看向床上坐着的程宪章,怀疑地问:“是你吗?”
程宪章回过头来:“什么?”
“我的药。”她问。
他又问:“什么药?”
第38章 他算什么?
他没掩藏他的平静, 她也看出他的过于平静,便确定药就是被他拿了, 朝他伸手道:“一只瓷瓶装的药丸,你给我!”
程宪章也没有隐瞒,问她:“你告诉我是什么药。”
虞璎最讨厌被人算计威胁,他先将药藏起来让她找不着,又这样拿着药质问,心中一横,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便说道:“避子的药,现在可以给我了?”
“避子?”他问。
“对呀, 就是避子, 避免怀孕的。”她回答。
程宪章明白过来, 这才回想起,的确她的异常都在二人欢好之后, 原来是这样的药。
他问:“你宁愿服药, 也不愿怀孕?”
虞璎回答:“我本来就不愿怀孕,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我还说让你纳妾, 是你自己不愿意的。”
她觉得这样的话说得过火了,但程宪章久久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该怎么补救。
最开始的确说过不和他同房,不愿嫁他,让他纳妾的话, 但那是那时候,这些日子两人很好,比上一次还像新婚燕尔,她并没有想让他纳妾, 她只是……无法接受生一个孩子,从此再无退路。
程宪章无法给出回应。
他以为两人可以浓情蜜意,便算是可以长相厮守,生儿育女。
却没想到她的打算并不是这样,床榻欢好和长厢厮守是可以分开的。
可是她可以心甘情愿替另一个人生下孩子。
他沉默着从床上站起身,穿上衣服,再无别的话,就这样开门离去。
虞璎回过头,眼见他走得毫不犹豫,有心挽留,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然后就听他踏入院中,听院门响起,他走了。
这一刻她又觉得委屈挫败。
她没想过要嫁他,是他突然要娶她的,她都没时间反应,然后也说不用她侍候婆婆,可以等她愿意同房,现在呢?因为她没对婆婆上心而生气,因为她不想马上生孩子而给脸色,是谁更过分?
这样一想,那点心虚便荡然无存,想着他走就走,随便他去,她一早就知道和他过不到一起去!
程宪章一连三天没回房,又过一天,遇着他休沐,却没问她想不想去哪里,倒和裴星毓约了打马球。
马球散场后,裴星毓和他道:“自你成亲,都不见你人了,今日竟还有空来一趟,难得。”
程宪章不言语,勉强笑了笑。
裴星毓问:“怎么样,成亲的感觉?”
裴星毓是非常好奇程宪章怎么想,又好奇他和虞家那位三小姐过得怎么样。
当初他们都以为虞三小姐会嫁给郑泊如的,结果情况竟陡然变了样,程宪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胡,将人娶进了门。
他还知道郑泊如还托付他二哥去求见虞家老爷子呢。
后来不知虞家老爷子说了什么,郑泊如就离开了,再也没提过这事。
此时程宪章问:“听闻你家娘子将要临盆?”
裴星毓笑道:“是,许多老嬷嬷都说看怀相是儿子,我倒想要个女儿,老大是儿子,皮得我头疼,看见二哥家的梨儿就觉得羡慕。”
程宪章没有说话,他第一次成婚就不算年轻,再到现在,身旁同龄人都是儿女双全,只有他孑然一身。
当然也曾想过若有儿子会怎么教养,若有女儿会怎么宠爱,当这种幻想更具体一些,想作是他和虞璎的孩子的话,就更多了几分趣味和期待,特别是第二次成婚,这种期待来得更深。
但她不愿意。
他道:“儿女都好,若得儿子,家中便又添丁,若得女儿,你也得偿所愿。”
裴星毓问:“那你呢?有没有消息?”说完又道:“赶紧生个孩子,也能洗刷你身上的冤屈。”
程宪章笑了笑,带着几分无奈:“不知道。”
这倒让裴星毓不知说什么呢。
怎么是不知道呢?他很想问,又怕问出什么不好的话。毕竟子均从未和他正面交待,说那些话都是谣言,他绝没有问题。
没这样说过,是不是有可能是真的呢?
半晌他才刻意笑道:“多耕耘,勤撒种,很快就有的。”
程宪章陷入沉默,就在裴星毓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话也不合适时,突听他道:“其实璎璎并不想嫁我。”
“啊?”裴星毓有些错愕,因为程宪章是一个很少提起情感私事的人。
最早两人结识,尽管他与虞璎已经和离了,但毕竟曾是夫妻,明知自己一定认识虞璎,他却从未提起过这个人。
这一度让裴星毓觉得两人早已老死不相往来,甚至程宪章是恨虞璎的,所以提都不愿提起。
结果他竟第二次娶了虞璎,这太让人震惊,但他不说,自己也不便多问。
没想到这次他竟主动提起来。
这时程宪章继续道:“我们的出身、性情、习惯,都差了太多,其实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甚至我也知她不想嫁我,但还是用父母之命来促成了这桩婚事。我在想,也许我不该为一己私利,行强娶之事。”
“她说她不想嫁你?”裴星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