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苏弥却坐着没动,犹豫片刻,小声说:“没事,你、你闭着眼就好。我看着。”
他轻笑,低垂视线看她侧脸:“你确定?”
“嗯,不要紧的。又不是没穿。”
谢潇言淡定地说:“行。”
说完,他抬起手,手指继续在她的纽扣上旋。
苏弥:“你闭眼!”
“闭着呢。”他幽幽的声线浮在她的耳廓。
第一粒、第二粒、慢吞吞往下,一共七颗扣子,随着他指尖往下挪动,一粒一粒被他轻飘飘地松绑。
风掀起衣摆,些微凉意涌过来。苏弥屏着呼吸,注视他手指的轨迹。
谢潇言突然说:“你抖什么?”
苏弥一愣:“我没有抖,是你的手抖。”
他笑着背下这口锅,语气很宠溺地说:“行,是我在抖。”
……
不足半分钟,他将她的衣扣用另一种方式重新系好,看一眼苏弥,“学会了吗?”
“什么?这么快?”苏弥皱眉,“我都没看清。”
……光顾着监视他的手了。
再看衣裳,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系得工整,下面几粒依次错开,像是三四朵花堆在她的身前。苏弥眉头渐渐展开,笑着说:“好好玩,谢谢。”
她从座椅上起来,坐到另一边,用勺子舀粥。她笑意很纯真,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扣子,不为别的,只为高兴,头顶着一只顺手扎的丸子,冷白的一张鹅蛋脸堆满笑意,倒像个孩子。
谢潇言看着她,笑得温暾。
过了会儿,看着她喝了几口粥,他悠悠开口:“昨晚——”
“睡得挺好的。”苏弥紧急地收敛了笑意,堵住他的问题。
谢潇言哑然失笑:“这还没说呢,就猜到我要说什么?”
苏弥咬着勺子,低着头,眼皮却撩起来,紧张地看他一眼。
谢潇言一脸戏弄人的笑,纨绔得很。
她把头埋得更低,拖鞋里的脚丫不自觉地蜷起来。苏弥叼着勺子,很小声地问:“那你要,说什么啊?”
他说:“考虑得怎么样?”
苏弥闷闷不乐指责他:“好奇怪,你这样好像我们在做生意一样的,还问考虑得怎么样。哪有这样的。”
谢潇言挑眉:“不然我应该怎么问?”
“……”
“还是说,直接霸王硬上弓比较好?”
苏弥脖子一梗:“你敢。”
“怎么不敢,”他用指撑着下颌,饶有兴致看着她笑,“我怎么记得,你还挺喜欢我演土匪的?”
“……”
苏弥灌了一口酸奶,舔舔白花花的唇周,过了会儿才正色说:“说真的,谢潇言。”
谢潇言颔首:“嗯,说真的。”
“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他阑珊的笑意被收起,抬了抬下巴,问她:“是打算留给真爱?”
“也不一定是,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我想象了一下……”苏弥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可能还不太适应那一步,对不起。”
他淡淡问:“对不起什么?”
她说:“怕你不开心。”
谢潇言默了默,而后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说:“确实,跟不喜欢的人上床,听起来还挺受罪的。”
意思差不多,但并没有到这个地步,谈不上不喜欢,也更不至于是受罪。但苏弥不知道怎么再注解她的想法,她又闷头舀了两口粥,说多误会多,算了。
他抱着后脑勺,潇洒姿态,“我没有不开心,尊重你的意思。”
他一退让,苏弥就觉得自己该死。
应该不会再有比他们更矫情扭捏的夫妻关系了。
-
过完年,家里又空空荡荡只剩两个人,叶欣蓝离开了,苏弥有理由回到次卧睡,她没选择这么做,谢潇言自然也不会赶她走人。
就这么生硬地盖着一张被子睡下去。
因为他那个捅破窗户纸的问题,苏弥对他总有种不上不下的别扭感觉。
想找人开导几句,畅聊婚姻话题,于是抽了个空,她去简笙家里。
简笙住在律所附近的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起娇滴滴的苏弥,简笙就显得能吃苦许多。
苏弥去时,简笙在炒虾。晶莹的活物被倒进油锅,滋啦一声,在铲子的辅助翻弄之下,几秒变红。
苏弥很敬佩简笙的动手能力,她从小属于手脚迟钝那种人,做这类实践工作总少些天赋,惊羡地看了半天,以至于简笙的问题问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啊?”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苏弥说:“好感是有一点的,我是怎么判断的呢?当初说要跟他结婚的时候,其实我蛮不乐意的,我承认我是对他有一点偏见,加上我们那么久不见,我一直觉得感情破裂了就很难复原。但是好在谢潇言没跟我计较那件事,而且这段时间我发现,我还蛮离不开他的。”
“比如说起床的时候如果他不在,我就会很着急,怕他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平时他会让他的助理去乐团接我,但有几次他太忙不会亲自到场,我也会觉得蛮失落的。”
简笙把虾起了锅,一边听一边点头,在苏弥的声音弱下来时追问一句:“还有吗?”
她说:“还有就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脸红。我跟韩舟就不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这算是喜欢吗?”
“可能是他比较会撩。???ll”
苏弥抿了抿唇:“是有一点。”
她想了想,又说:“我只是想啊,如果我喜欢谢潇言,早就喜欢了,为什么会等到今天呢,这说不通吧?是不是被他撩拨的假象迷惑了?通俗来说就是对我下蛊了?”
简笙哂笑了一下:“你以前眼里只有你的韩舟,哪里看得到别人。”
苏弥闻言,惭愧地垂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为自己找补:“也是因为他是谢潇言啊,太熟悉的朋友怎么好下手。”
话没聊完,有人在外面揿门铃。
来的人是简潮。
他常年在大湾区工作,有时间飞回燕城就会回来看一看简笙,简单吃一顿饭聚一聚。
简潮从外面回来,收起手中的折叠伞,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雨水。
苏弥够着脑袋往外看一看:“下雨了吗?”
简潮说:“对,春天的第一场雨。”说着,他又闻一闻厨房里香喷喷的大虾,他笑问:“在聊什么?”
简笙说:“在聊她的老公。”
“谢潇言啊,”简潮笑着,看向苏弥,轻飘飘地评价,“绝世好男人。”
他将门关上,外面刷刷的雨水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简潮带着风雨里的潮气进门,习惯性地抬手碰了碰苏弥的脑袋,意味深长说:“你们两个,可别再错过了。”
第37章
◎蜜月◎
吃饭的时候,简笙问简潮:“你所说的绝世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简潮说:“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简笙觉得他的说法很夸大,反驳道:“你绝对对你的好兄弟带有滤镜。”
简潮笑得拧巴,半天憋出来一句人神共愤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简笙牙痒痒,正在想怎么报复他。
苏弥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前几年去找过他,对吧?”
简潮毕业之前在北美学飞,有那么两三年,他跟谢潇言的在校时间是重叠的。他有时候会带回来一点跟谢潇言有关的消息,苏弥是从他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他们某一年冬天经常待在一起。
“对,他没有交过女友。”
简潮的这句话来得很突然,苏弥措手不及被呛得咳嗽两声,狼狈地辩解:“我又没有要问你这个。”
简潮看着她被呛红的脖子,“说都说了,没有影响。干嘛这么激动?”
苏弥说:“不是,我没激动。是这个菜。”
他看破不说破地笑了下:“那你要问我什么?”
想问什么呢?苏弥一时也想不到。
“跟你有关的?”
苏弥微愣,尴尬地笑了笑:“能有什么跟我有关的啊。”
简潮幽幽地嗯了一声:“是没有。”
苏弥咀嚼着一小块米饭,又道:“他说他还蛮快活的。”
他答应得从容,滴水不漏:“是快活。”
苏弥点点头。
简笙是个藏不住话的:“为什么没有找对象,难不成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多年白月光?”
苏弥埋着头吃饭,耳朵竖得挺高,如果不是突然提起,她差点都要忘了谢潇言给人写过情书这事。
半天,简潮模棱两可地答:“不谈恋爱需要什么理由?没找就是没找,不合适,没看对眼。都有可能。”
他说这话时看着苏弥。
苏弥一抬眸就对上他略带深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