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清窈
喻礼起身,不打算说太多,“你不需要看懂我,你只要记得,我会护你平安。”
喻景尧猜到她对他的处置,直身攥住她手腕,克制着在她细滑手腕上摩挲的欲望,他低声问:“如果我的身份早早大白,你会不会爱上我?”
不要太早,就在她十六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很依赖他,如春水般依偎在他身边,她骄矜撒娇,做作的很可爱,霸道要求他只守着她一个人。
喻礼很直白回,“会,前提是你放弃跟我竞争喻家”
喻景尧唇角僵硬了下,“就因为这个?”
他们多年感情,比不上一份继承权?
喻礼缓缓抽开他紧攥着她的手,说:“这个就是关键。”
“可惜你不舍的。”她缓声道:“就如同,你宁愿花功夫警告我,也不愿低下头向我服软。你不会愿意放弃喻家继承权,因为你不愿意把命运的缰绳递到我手上。”
她直视他,眼眸透亮,“而我,跟你一样。”
在离开之前,喻礼抽走喻景尧夹在领口的录音笔,还有平板中
的云端上传资料。
她轻易输入密码,流畅删掉音频痕迹。
最后,她用似曾相识的语调道:“二哥,不要跟我耍小聪明。”
这句话,六年前,喻景尧亲自说给喻礼听。
喻礼偷偷跟在喻景尧眼皮子底下跟梁宗文恋爱,被他抓到,喻礼扔狡辩说她跟梁宗文只是朋友,他扯着唇,眼神冰冷,“礼礼,不要跟我耍小聪明。”
喻礼走出包厢之后,喻景尧垂下脸,拿出手机,轻轻对手机听筒里的人说:“听到了么?只要我稍微低头,她就会选择我,我没有输给你,只是输给自己的骄傲,而你呢?”他浅笑说:“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就算折断骄傲,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程濯冷漠挂上电话。
尽管他知道喻景尧的话属实。
喻礼给喻景尧找寻的最后归宿是让他坐上远洋飞机。
喻礼没有亲自去送他,不过飞机在多伦多落地时,负责监视喻景尧的人给她发来消息。
是一张照片。
他站在舷梯上,巨大的夕阳在他身后落下。
晚风吹拂墨发,给他赋予一层难得的意气风发之感。
喻礼衷心祝愿,他能在多伦多过上平静安稳的好日子。
她的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近乎三分钟,这是足够她批阅完一份公务邮件的时间。
程濯缓步走过来,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顿,似乎刚刚留意这张被喻礼久久凝视的照片,“拍得很好。”
喻礼没看出他神情异样,点头赞同,“确实不错。”
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空气有些沉冷,程濯的眸光正直直落在屏幕上——她反应过来,立刻合上电脑,将那张照片掩盖在漆黑屏幕之下。
她起身,朝他笑了下,“我去洗漱。”
程濯轻轻握住她手腕,抬眼,“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喻礼诧异了一下,她有结婚的意愿,却缺乏对婚姻进程的具体思考,她没想到订婚会来得这么快——
她指尖比了下,“太快了,开完董事会之后,这几天我很忙。”
她确实很忙,以至于梁桢送来的礼物到现在她都没有打开,不过她还了一份重量十足的礼。
他勾了勾唇,道:“这么忙,却有时间跟舅舅喝咖啡。”这么忙,也有时间给喻景尧装修房子。
瞧,他们只要稍微低头,她便有无限的柔情给予他们。
他嫉恨得骨缝发痛。
喻礼总算琢磨出一点他在兴师问罪的感觉。
“去那边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偏头看他,“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第46章 他爱她。
程濯蓦然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得寸进尺,似乎是喻礼对他太过包容,不知不觉喂大他的贪欲。
她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从来轮不到他来置喙。
他敛眸,瞬间又变得平静温润。
“没有什么需要谈得。”
他俯身,慢慢抱住她。
她在他怀中,这种饱满充实的感觉,无声无息抚平他的燥郁。
他将自己说服,温凉的吻落在她面颊,“不要在意,是我无缘无故发疯,抱歉。”
喻礼诧异瞥他一眼。
他眉眼微垂,静而温和看着她,似乎真的无事发生,“怎么了?”
喻礼轻“嗯”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一点点疑惑而已,这一点疑惑,不值得她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刨根问底。
第二天温婧来[望海潮]接喻礼上班。
走过空寂走廊,望见正在餐厅用餐的两个人。
程濯抬起眸,语调温和跟她打招呼。
温婧笑着点头,目光扫向垂眸吃饭的老板。
老板用餐的动作依旧一如既往秀气而斯文,她却觉得有些奇怪。
临走的时候,望见中岛台没有拆的礼物包裹,温婧多问一句,“谁的礼物没有拆?”
喻礼看过去,记起这是前天梁园送来的礼物。
掂了掂重量,里面是沉甸甸的盒子。
“拿到车上拆。”
黑色宾利后排,喻礼垂眸专注看报表。
温婧小心翼翼将包裹割开,露出内里温润内敛的小叶紫檀木盒。
打开锁,掀开精巧的内盖,琳琅满目,流光溢彩。
温婧偏头笑,“喻总,您的回礼回轻了。”
喻礼的目光移到紫檀木匣子里,眸光微顿。
是她太粗心了。
她将梁桢特意送给她的礼物误认为是世交之间年节的正常走动,却忽略了,她此刻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程濯的女朋友。
温婧小心翼翼从盒子里取出一件蟠龙纹翡翠透雕玉佩,“喻总,这物件比您的1326号藏品还珍贵呐。”
所谓1326号藏品,便是喻景尧当年送给她的那一枚白虎吊坠。
喻礼从温婧掌心里拿过那枚翡翠玉佩,触感温润,放在眼前细细观赏,她几乎立刻便有了判定。
“我订的那块表还没有到?”
跟程濯在一起后,喻礼曾在品牌总部订过一枚男士机械表,私人订制,全球无二。
按以往的惯例,几个月的制作期,以喻礼的权限,早该拿到那枚表。
温婧说:“您不提我都把这件事忘了,那块表最近才到,我让人搁在京西花园了。”
喻礼说:“把表拿到我的办公室。”
停车后,她捏着那枚价值连城的吊坠,缓步上楼。
开年之后,喻氏集团除了要开董事会,布局刚刚接下的政府项目,还要继续去年的合作项目。
开完早会后,项目总监说:“BOSS,一会儿您得批给我外勤。”
喻礼先答应下来,多问一句,“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亲自走一趟?”
项目总监笑,“我去给Centrl集团送合同,以前派个助理去就行了,但现在,程总的地位水涨船高,我得好好拍马屁,让程总在您面前多说我两句好话。”
喻礼垂眸笑了笑,“不用你拍他的马屁,你的好话我已经听到了。”
回到办公室,一则私人电话越过重洋打过来。
喻礼接听,喻景尧很少在电话里说一些废话。
不过今天,喻景尧让喻礼失望了。
她问:“多伦多分公司出事了?
喻景尧回得是,“你有没有跟程濯吵架?”
慢了半拍,他听到喻礼的问题,气得笑起来,“好妹妹,你做个人吧,我昨天刚到,你今天就要我去公司报道?你是黄世仁转世怎么着?”
喻礼静了下,回他上一个问题,“我们没吵架。”
喻景尧笑,“他挺有耐性啊。”
他没隐瞒喻礼,直接了当道:“那天我们在包厢谈话的内容,我已经完全说给程濯了,倒不是我八婆非要给他说什么,我们那天讲话,我一直在给他通电话。”
“谁让你摸到我的录音笔,却没摸我的手机?”
喻礼没摸他手机的原因很简单——手机放在他裤袋里,她怎么可能去摸他的裤袋?
喻礼平静道:“哥哥,你真的很喜欢搞一些小动作。”
喻景尧笑得愉悦,“就怕你们的感情因为这样的小动作分崩离析。”
“除了这些,我还跟他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他很坦诚,他了解喻礼,知道一些事情坦诚说出来便会大大削减她的愠怒,而且,种子已经种下,就算他把实话告诉喻礼,他们的矛盾也不会有丝毫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