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条大鱼头
他昨晚病得稀里糊涂,却依旧能清晰感觉到是她在身边陪着。
“我就是出去买了早餐,顺便把垃圾倒了。”
华西楼大病初愈,身上昨晚的衬衫还未换,几根刘海耷拉在额前,把平日成熟稳重的神态衬出几抹无措。
后脑勺还翘了几根短发,很明显是刚从沙发上爬起来,在房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她人影,最后站在原地不知多长时间。
连祁看着他有些好笑。
“我包包还在门口衣架上,你没看到?”
“我没来得及注意。”华西楼道。
她的眼睛微肿,华西楼心提起来:“眼睛怎么肿了?”
连祁微不可察地躲开:“一整夜......没怎么睡,照顾你呗。”
华西楼眼底沾了几抹愧意,不待他说话,她继续反问他:“你前天晚上干什么了,怎么会染上这么严重的感冒?”
华西楼把早餐放下餐桌,没有说出来。
连祁观察他神色,敏锐地猜出什么。
她抬眸盯着他:“你又去找我了?”
华西楼嗯了声。
“祁祁。”他看向她:“你生我气,我想去给你道歉。”
连祁复杂地凝望他:“我......我没有,那天晚上,我就是语气差了点。”
“没有生你的气。”她低声道。
华西楼墨色的瞳眸微亮:“你一直不怎么愿意见我。”
她有些心虚,低头,手乱糟糟地拆早餐袋:“我就是这几天工作忙。”
“前天晚上......下雨,你在我家楼下站了多久?”
华西楼:“......没多久。”
连祁哽了声:“我前几天出差了,没在家,你不知道吗?”
华西楼长睫阖了阖,摇摇头。
“我去得有些晚,以为你是睡了。”
她出差,确实没有通知华西楼。她的朋友圈,也一直保持着遮罩他的状态。
华西楼不时闷声轻咳,连祁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轻声招呼:“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
华西楼隔着餐桌看她几眼,终于问:“钟言说,你这段时间,和纪骞在相处。”
连祁低头吃饭,嗯了声。
华西楼没有动筷:“他......怎么样?”
“很好。”连祁道:“他很优秀,很有礼貌,性格温和,很爱笑。最主要的是......”
“他家庭背景很好。钟言哥介绍他给我,我算是高攀了。”
“祁祁。”华西楼盯着她,立即认真道:“你很优秀。”
连祁抬眸瞄了他一眼,笑道:“从家庭背景而言,我高攀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我也没有说自己个人差到什么地方。”
她筷子点着碗里的粥米粒:“龙养龙,凤养凤,老鼠的家庭拼尽全力也只能养出一只优秀的老鼠。”
“他的父母用很好的教育把他养成龙凤,我虽然不算龙凤,但也还行。这一切......”
她眸子落在他脸上:“还是要感谢你,哥。”
“不然以我原来的家庭环境,我到不了这种高度,也没有什么机会认识纪骞这种阶层的人。”
她说的又官方,又真诚。
华西楼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没有接下她的感谢,沉缓问:“但你喜欢他吗?”
“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婚姻在于各取所需。”
华西楼很明显地急呼吸了口气。
深不见底的眼神锁着她,他几乎要站起来:“祁祁,你打算和他结婚?”
连祁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只是觉得他适合结婚,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你不想看到我幸福吗?”连祁凝看他,反问道。
第53章 你现在......跟我谈爱情了?
华西楼泛白的嘴唇抖了抖,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喉咙哑得严重,昨晚的风寒并没有好尽。
粥只喝了几口,他起身离开餐桌,站在客厅吃药。
朝阳从东边出来,洒在窗户上,几缕明媚的初夏暖色照在他身上,依旧散不尽他背影透出的几分萧瑟和孤寂。
连祁逼迫自己收了眼神。
华承岩缠在他脚边闹腾,连祁招呼它去吃饭。
她蹲在华承岩喂食盘旁看它大口大口嚼狗粮。
华承岩吃完饭,闹着要出门遛弯。
连祁想着华西楼生病,没让他去,自己拉着华承岩下了楼。
她在社区逛了四十几分钟,扯着华承岩回来时,见华西楼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他侧对着自己,盯着手上的东西,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连祁见他手里拿了那个黑色的证件包,瞬间了然。
没想到他能发现得这么快。
她强装镇定,把门关上,解开了华承岩身上的绳子。
华西楼见她回来,起身走过来,他脚步急,脸色竟比昨晚生病时还要显得颓丧。
“祁祁。”他声音微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他把手里的证件包示意给她:“你动过我的证件包。”
连祁嗯了声,自知理亏,强装镇定,先坐去了沙发。
华西楼跟上去,睫羽轻颤,吐出几个字:“照片呢?”
连祁手指捏了捏:“那照片......拍得很好,你送给我得了。”
华西楼沉吟片刻,声音低哑:“你要的话,我发电子版给你。那张照片,你先还给我。”
“哥。”连祁没有答应。
她抬眸盯向他,淡淡道:“你随身包里夹着我的照片,不合适。”
华西楼一愣,他背过身,语气少见地重了些。
低沉道:“合不合适,我自己心里清楚。”
“你心里清楚。”连祁也站起来,掠过他的肩望着他侧脸:“你清楚,默认陌生人误会我是你爱人?”
华西楼背影一僵。
“你清楚,大晚上的擅自接我上司电话,让他误以为,我和你有点什么背德的关系。”
“哥......”
“我不是你哥!”华西楼打断她。
他转过来,眼尾微红,脸上还残留了高烧余温导致的病态之色。
“祁祁。”他叫了她一声,胸腔堵着厚重的郁结难以倾泻,最后用气音重重地强调:
“你是我爱的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想念的人。”
他走近她,俯身紧紧盯着她:“怕你被欺负,怕你被别人骗,怕你吃得少了穿得冷了,怕你孤独、怕你伤心、怕你难过......又怕你爱上其他男人,怕其他男人爱上你。”
一双漂亮的浅瞳里布了血丝,几乎要被逼疯:“怎么不能称为爱人?”
他一向沉默寡言,连祁没想过他会表达得这么直接,他炙热的气息几乎要与自己的交融。
她略带无措地倒退半步,避开他热切的视线,才得以缓解呼吸。
“你现在......跟我谈爱情了?”
她想起他以前冷冷拒绝自己的话:“你怎么不等我到二十九,三十九岁,等你到四十九、五十九岁,那个时候,再来和我谈爱情呢?”
“祁祁。”华西楼的脸色在阳光下愈发苍白,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答这句话。
他从来没有后悔那时候自己对她的拒绝。五年来,他甚至一遍遍地在内心谴责自己,谴责自己对她生出的这份挥之不去的心思。
连祁轻笑了声。
她音色低柔沙哑,却态度坚决:“如你所愿,我已经长大了,现在再往回看,我很理解你当年的拒绝,也很感谢你的拒绝。”
“哥,这么多年,我对你已经没有19岁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原因或许只有一个......”连祁抬眸看他,看着他干燥的唇瓣和微睁的眼睛,那里面因生病和悲切的情绪,而显得无神又哀伤。
“我们年龄相差太大。”
“我这段时间不见你,不是生你气,只是你老来找我,我有点......烦。”
华西楼浑身陷入僵硬。
“哥,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连祁强迫自己冷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门口。
她拎起包,最后看了客厅里的人一眼。
“那张照片,我已经帮你丢了。证件夹里放着妹妹的照片,对你以后找华太太,很不利。”
门从外面合上。
华西楼被落在客厅,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