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椋
之前讲题错她错拿了中原的笔,中原中也不吱声,杜争玄也一直没发现。好几天之后发现拿错了,问中原怎么不提醒一下,他说以为杜争玄就是想用。
杜争玄:“……”
杜争玄:“哥,我又不是强盗,想要什么直接上手就拿。”
中原中也:“……”
或许是想到自己到这来的目的,当时他沉默了一下。
这次也一样,放假在家偷学生物的事被揭穿后,中原中也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走到公交车站,杜争玄教了他怎么坐公交,教的时候有点心虚。
看中原中也穿的那么讲究,即将被她带着坐公交拉到村里去,杜争玄感觉像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下。
还好,魏尔伦没有追来。
上车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因为这趟公交一路的站点基本上都是各个村,坐车的乘客除了年轻的会穿时髦点,正常情况下着装都比较朴素。
而中原中也,像一名要去漫展的coser误入了回村的公交。
起初考虑到他深色系的衣服吸热,杜争玄自己靠窗坐,让中原中也坐靠近走廊的那一侧。
但后来他俩就发现,这不太妥。
公交车的乘客流动性太强,经常有乘客上下车。通常他们上车时会看中原一眼,倒吸一口气;然后下车前再看一眼。
杜争玄他们要下的站比较靠后,这么坐了一段路后觉得他们很像巡游马戏团,光给人参观了。
“你坐我这吧,咱俩换换位置。”
又一站停靠的时候,杜争玄说。
此时她后悔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
“嗯。”中原中也默默点头,收拾东西坐到靠里的座位上了。
这招算是有效,看过来的目光一下子减少了很多。两人一瓜艰难地坐到要下车的站点,终于顶着全车人的视线下车了。
公交开走,看到熟悉的乡村小路后,杜争玄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是早上九点多出发的,这会儿快十点半,日头逐渐强烈起来。
杜争玄犹豫犹豫,还是狠狠心咬咬牙,打开了遮阳伞。
其实,遮阳伞是给中原打的。
这伞购入于杜惊巧高考后的暑假,她当时看了一堆暑假变身攻略,毫不考虑实际情况地买了蕾丝裙、遮阳伞和全套化妆品等物资,大一寒假回家又全带回来了。
杜争玄见识过她画歪的眼线和撇到太阳xue的眉毛,于是只问她伞怎么也不要了。
杜惊巧说:“你是说一边下地一边打遮阳伞?这招我不会,要不你教教我?”
杜争玄遂闭嘴。
虽然伞留在了家里,但高中日常里也没什么能悠闲打伞步行的场合,这把伞在家里吃灰了好几年,终于迎来了它的适用场景,那就是给中原中也用。
杜争玄对中原的脸很有一种爱护之心。
平时大部分时间在教室还不显,像今天这种炎炎夏日,她一想到中原要毫无防护地在室外活动就觉得不妥,非常不妥。
她当然也不会说直接给中原用,而是两个人并排走的时候关注着对方动向,保证遮阳伞的影子能遮住他。
在城里打伞还好,回村还这么干,是要被村口的军情六处蛐蛐的。
杜争玄一边悄无声息地给帅哥打伞,一边在心里质问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舔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就这一次。
中原中也不知道杜争玄的心理活动。
他出生以来还没怎么见过乡村,此刻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时至七月中旬,麦子已经收了在晒,地里种的是大片大片的夏玉米,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绿。
没有了钢筋水泥的遮挡,视野骤然开阔。夏日微风拂动,玉米顶上的金穗如浪花层叠起伏,从远处蔓延到跟前,像从世界另一端吹来的风。
中也望着这陌生的景色,转头有点想跟杜争玄说点什么。
但马上他就发现,杜争玄也变得让他陌生了。
杜争玄像个进村的恶霸。
穿过一大片农田,正式进村之后。她领着中也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在某辆车前面停下了。
那就是辆很普通的黑色私家车,杜争玄盯着打量了一会儿。因为她看得很认真,中也于是也跟着看了一下。但那就是普通的一辆车,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硬说的话,顶多是车停的位置不太好,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把人家大门挡得严严实实的。
“……”
杜争玄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几根牙签,她蹲到车跟前,动作很熟练地给轮胎放气,四个轮胎气全放了。
她动作利落地干完这个,又往四周张望,叫中原中也在这里等她一下。
中原中也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杜争玄说完就离开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在那户门被堵住的人家旁边有面正在建的墙,好像是有人打算在这里盖什么东西。
墙看上去垒了没多久,水泥还没太干。
杜争玄就是去找这面墙的。她同样绕着墙看了几圈,似乎是又比对了一下砌墙的位置,最终确认了什么。中原中也眼看着她把书包摘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提肩,抬腿,一个回旋踢就把墙踹塌了。
中原中也:“……?”
啊?
第44章
如果只是拆墙,还不足以让中原中也震惊——
别说区区一面墙,他在横滨的时候连大楼都拆过。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拆墙的人是杜争玄。
十六岁的女生,一脚踢倒一面墙是正常的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
如果是别人拆杜争玄家的墙,他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阻止。但这会儿干坏事的人是杜争玄。他就犹豫了,茫然了。
杜争玄不知道有人在后面看着,墙踢倒了之后,她从书包里取出道具砖来,三两下都掰断了,混进地上的砖块里,然后又把包装纸塞回书包里背上,就像那几块碎砖头就是墙的一部分一样。
墙倒的声音挺响。
杜争玄前脚刚干完这些,后脚紧接着有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人是从离得较远的另外一户出来的,是个中年女人,手里还拿着锅铲。
离得老远,还没看见是谁干的,只看见墙塌了之后,女人就变了脸色大声嚷嚷起来,脚底下也急匆匆地往这边走。
她说的应该是方言,中原中也听不懂,翻译器也不能用。但通过语气之类的判断,八成是骂人的话。
那女人来势汹汹,看着很像要打架的。
这回中原中也顾不得多想,他赶快放下瓜,快步走了过去。
杜争玄看他过来,没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眉眼弯弯对他笑了一下。那种笑容跟平时都不一样,显得特别乖巧,甜得过分,把中原中也有点看愣了。
然后下一秒,杜争玄就带着这样的笑脸转过去,叫了一声「 niang niang 」。她声音也甜甜的,像咬了一大口沾满蜂蜜的蛋糕。
那声「 niang niang 」好像是称呼那个拿锅铲的女人,对方在看清杜争玄的脸后,周身气势也随之一变,很热情地应了杜争玄一声。
塌倒的墙还在那里,但两个人就好像看不见一样,隔着一堆砖头热情地聊了起来。
中原中也再次看愣了。
他不是没见过生意场上的人虚与委蛇,但转变如此极端的还是第一回见。
女人跟杜争玄用方言聊了好大一会儿,她们语速都很快,翻译机都跟不上、更别说中原中也了。
不过就算听不懂,中也也能感觉到整场谈话的气氛是热烈而欢快的。
热烈欢快得不正常。
杜争玄全场保持着那种笑,锅铲女人的的嘴角也一直没下来过,最后杜争玄回身指了指那辆堵住大门的车,女人又说了两句什么,谈话好像是结束了。
然后杜争玄蹲下捡砖头,看架势是要收拾现场。
中原中也看出来她就是做个姿态,毕竟砖头落了一地呢,谁收拾都得老半天。
锅铲女人绝对也看出来了。她低头一看,正看见那几块砖头碎片,动作僵了一僵,忙不叠地去拦杜争玄。
中原中也同样看见那几块半截地砖头了。他没看见杜争玄之前从包里拿出砖来掰碎的场景、以为是被踢断的。
他短暂思考了一下,然后也从地上捡了块砖、在手里捏成了两半。
因为双手去掰显得太刻意,所以他是单手捏碎的。红砖在他手里像塑料似的,闷声响了一下就咔吧成了两截。
“……”
“……”
听到声音,杜争玄和锅铲女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头看中原中也。
中也:“……?”
不是正常示威吗?怎么了?
中原中也觉得很摸不着头脑。
像被短暂按了下暂停键一样,杜争玄和锅铲女人在看了他一会儿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头互相客套。
大约又说了两句,锅铲女人就离开了。
不过她没回自己家,而是朝反方向走越过那辆车,去离得更远的另外一户门口叫了几声。紧接着,有个嘴里叼烟的中年男人出来了。
男人跟锅铲女人简单对话了一下,锅铲女人就拎着他往中也这边的方向来。
杜争玄也迎了上去,双方最后停在了那辆挡门轿车的前面。
杜争玄还是那副笑脸,指着轮胎说了几句话。然后男人又回家叫出来两个人,三个人没开车,合力把车推开、露出被挡住的门来了。
同时锅铲女人家里也出来了个年轻人,推着空车来捡地上的砖,看着是要把剩下半截墙也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