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伍
【嗯……搞这个的是两个根本没考上进士的落榜老考生?嗯?嗯?怎么回事,骗子的行情这么好的嘛?还是教人家打渔的不需要自己上手?他们都不找这俩要证明的吗!】
不得不说,苏景和这个信息一说出来,对欧阳修来说是一种救赎。
原来是骗子骗傻子……
一下感觉就不是什么大案子了。
“应该查汴京最近人流变多的地方,就能查出来了。”欧阳修甚至已经有了查人的思路。
他的思路也确实被苏景和再次验证。
【两个人在汴京一家快要倒闭的酒楼,包了两个房间,就开始努力地一个个骗人,说他们有能力帮助他们考上。】
还是快要倒闭的酒楼,这下筛选的范围就更小了。
欧阳修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在考试之前把这伙人抓到了!
【两个人还挺有公德心,知道自己两个的水平不行,还撺掇了几个贫困的学子加入……嗯,看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有水平的,这个团队真的可以吗?难不成指望负负得正?】
负负得正?又是没听过的内容。
不过……
“哎,本身就家境贫寒,都要参加春闱了,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惋惜心痛,又恨铁不成钢。
【这小团伙的作案手法也太……不成功了吧?准备先踩点,然后去偷卷子?算了,感觉不像是能成功的样子,虽然我们大宋也不是什么全民皆兵的大秦,但哪里这么好偷?】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大宋的卷子都藏得可好了!没听说被人偷的!
欧阳修的心也是彻底放到了肚子里,说是串通了什么官员得到了这个机会,那得顺藤摸瓜找出来。
现在这纯小偷大骗的状态,到时候把人抓到了就成了。
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伙蠢货,异想天开要搞事。”
“我们大宋的科举还是很严谨的,没有什么黑幕。”
谈笑间大家脸上都挂起了轻松、惬意又自信的微笑。
只有一个人的笑容略有僵硬,混在人群中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他在默默祈祷苏景和的消息没有包含他这部分。
“祝兄,怎么了?怎么额头在出汗啊?”
问他的人和他关系也好,没有称职位,称兄道弟的,此人正是害怕的时候,往后退了两步,皱眉。
“当唤我官职,太常丞。”
他的严肃让友人摸不着头脑,正想随了他的意,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
“人家不想和你维持关系,你上赶着贴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啊?是这样吗?
祝太常丞扭过头去,相当冷淡的模样。
这小插曲也是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他们还在惋惜走错了路的寒门学子呢。
【哎,等等,怎么加粗说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嗯?大在哪里?】
是啊,大在哪里?
一句话,原本都已经轻松面对的大臣们表情都不好了。
“这比草台班子还破烂的团队,压根没有实行成功机会的计划,怎么可能会成功啊?”
“假的吧?这还没发生的事情,估计神器也有不了解的范围,我们大宋的科举可不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
【不仅是有钱但不学的富家子弟被骗来买了名额,没钱也不怎么学但试图剑走偏锋赚点钱的贫寒考生被骗了参加了团伙,还有朝堂上……朝堂上?疯了吧?被点进准备春闱科举的考官,按道理都不是普通人吧,怎么还能被这样的骗局骗到?
嗯……早知道我的同僚里面有这么蠢的人,我就应该群发一条“我是秦始皇,坚持每天给我一文钱,坚持十年我就能带着复活的兵马俑重返人间,到时候定会封慧眼识珠者为我的丞相!”。】
“什么?他是秦始皇?”这是真信了是秦始皇的。
“什么,只要每天一文钱?”这是觉得好便宜也不是不能试一试的。
“什么?带着兵马俑复活?”这是重点错,但是觉得很牛的。
听着耳畔的这些声音,范仲淹也是有点能理解苏景和的话了。
有这么一群同僚,他们都能坚定本心,没有通过欺诈他们来赚钱,真是很有道德底线了。
苏景和的话难道很难理解吗?这都能被直接骗到?
真就直钩也咬啊!
和他们不同的是,祝太常丞此时的表情更加冷了,他紧张害怕,又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相当淡漠。
他周围的人都发现了他的不同,一个个怀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被诈骗的,不会是……
【太常丞祝安德,听到有人在高价售卖考场作弊通过的名额,感觉自己正好从中捞一笔油水,于是递了小纸条,想要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参与进去。
他这会正是被点了,当贡院监门官,所以……】
“祝安德!”
第一个发作的甚至不是宋仁宗,而是欧阳修。
“你究竟在想什么祝安德?这种事情你也想参与?当官是短了你的吃穿还是让你直接穷得要喝西北风了?你见缝插针地贪?”
欧阳修边走边骂,他走到人面前的时候,直接伸手要去拽人家衣领子了!
还在同僚们也不是纯看客,有人拉着欧阳修,让他没动手。
“别气别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的!”
祝安德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心都凉了半截。
在欧阳修气势汹汹地过来的时候,他当场瘫软在地,被其他人的拦截救了一命,他本人也是当场开哭。
“我,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还没开始做的,只是递了纸条,对方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我……”
说着说着祝安德感觉到另一处的瞪视,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他的挚友。
对方看他的目光和往常大不一样了,瞪着他的眼神相当有力度,像是想要扒开他的心看一看是不是一颗黑心。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
祝安德一听这话更是猛然想起来。
他这位好友曾经求学时期,就经历过自己的名额被人顶替,自己的老师拿他的作品发,诸如此类的悲惨过往。
“不是,不是我、我真的不是……我就是一时的脑子进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哭得泪眼模糊,看着可怜极了。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怜惜他的。
【也是疯了啊,我看看,这场“作弊”能够完成的关键点就在这个人身上……
嗯,这个成功率原来是这个人成功骗过欧阳修的概率吗?那还挺大,欧阳修居然是这么好骗的人吗?那我要不以后也骗……】
别说了别说了,欧阳修的脸是真的黑了!
被评价好骗的欧阳修是真的气到不行。
但被同僚拉着,他也想了很多,最后也是心平气和地问祝安德。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图什么?”
但祝安德的情绪是真崩溃了,完全没有一点能正常聊天的迹象,只看着地板默默流泪,嘴巴里重复着的都是。
“我当时没想到、我鬼迷心窍了、我知道错了。”
“哼!”欧阳修更加不理解了,这样脆弱的、毫无担当的人,怎么会想到要去作弊的!
“他哪里来的消息啊?”祝安德的挚友看着这样的好友,也不理解。
“他平时胆子很小,我们都家庭一般,勉强靠着收入养家糊口,但是绝对没有类似的试图利用职务之便捞油水的事儿!”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敢对科举下手……”有人一听更是觉得此人胆大妄为。
不是好人!
但不得不说,这挚友的想法很有道理。
“背后估计有人在运作,有人要作弊的消息,哪怕是那样的蠢货组织,应该也会尽力保守秘密,至少我们在这之前是没听到的。”
韩琦也顺着这个思路在想,也是圆不起来这个人自己突然想做这种事情的逻辑。
“那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呢?”
这问题问得太尖锐了,其他听到的大臣一下子开始自证。
“这绝对不是我,我家压根没有要今年下场的人,我做这种事情得不偿失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有人要下场,但是我家的实力摆在那边,压根不用作弊好嘛!”
“嗨?谁家活不起了?这次考不上不会再考下一次吗?非要作弊?我也没这个手段。”
有人尽力撇清自己的关系,有人试图给别人泼一盆脏水,还有人在祈祷。
“苏景和应该能看到吧,他赶紧看看这背后是谁在运作啊!”
【这人究竟是蠢还是被人陷害了啊,按道理来说应该也不至于蠢成这样……临时起意就要加入这样的科举作弊案?不是说最近已经改了很多吗?不至于让他滋生出这样的胆子吧?】
苏景和的怀疑也是让其他人开始夸他。
“果然他也想到了,真的很聪明的。”说这话的是宋仁宗。
你就夸吧!一点也没想过这是咱大宋的科举吗?!
欧阳修也是看到是宋仁宗,才没有无差别攻击开始喷洒毒液。
但他是真的不爽。
他想要改革科举,从科举开始改变文坛的风气,结果还没改就要出现问题。
科举舞弊只要出现,他这个主考官绝对难辞其咎。
真说不准背后的人是单纯要作弊从中捞取好处,还是就面对他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