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与星
这人是不是在说鬼话,他能看出端倪。
在罗鸣的注视下,范丽的心理防线逐渐坍塌,她开始痛哭,先是捂着脸痛哭,然后再加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没有。”
“没说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小建,小建他自己……”
……
“和我没关系!”
罗鸣拿出手铐,朝范丽走去,“目前来看就是你。”
范母这会儿竟也没动弹,只是惊慌地看着范丽,但看起来并不会为她说话。
原来她不是重女轻男,只是什么事都不想担着。
眼见着罗鸣是真要把她拷走,范丽终于急了,“要抓人,你们也该去抓他!凭什么抓我!”
被她指出来的人是薛联宜。
“是他把小建当成累赘!!是他干的!!”
*
警方虽然没有公布案件细节,但记者总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而且这会儿还没什么人去拦他们。
有关薛建的案子,第二天又一次上了头条,内容更吸引人。
薛建不是失踪,而是被人“活埋”,“活埋”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母!
至于究竟是父亲还是母亲,记者暂时还不知道,两人在警局一直狗咬狗。
与此同时,康宁医院接诊薛建一事也被刊登出来,大家都很关心薛建的后续治疗,盛昭云接受采访时介绍薛建的病情,还顺便宣传了一波手术团队。
还真有人在看到报道后来找南栀看病。
尚延为南栀单独准备了一间诊室,挂着小儿神外的牌子,虽然他挺心虚的。
其他科室都没分出来呢,就来个小儿神外。
成人的神外遇到的都是难题,更别说是小儿神外了。
不过这几个病人都是普通的小病,没有需要开刀的。
至于薛建……
南栀现在也挺发愁。
“薛建目前还有无明显诱因出现的间断性头疼伴呕吐,昨天送到医院后呕吐两次。范昌曾带他去中心医院做检查,发现颅内占位。他早上已经清醒,精神状态尚可,不过头颅CT能看到后枕部骨板下团块状稍高密度影,最大直径已经超过五厘米,脑实质受压,枕骨也被破坏。”
南栀是在给尚延汇报,但尚延是真的不太懂。
他是儿科医生,对脑子这块的了解仅仅局限于曾经学过的课本知识,而且不够深入。
成立手术团队时,连院长说了,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直接联系他,这其实是给南栀开了绿色通道。
特殊情况联系连院长。
不特殊的情况她自己解决,总之没尚延什么事。
因此尚延听完,十分真诚地问道:“你能不能别折磨我了?”
南栀:“啊?”
尚延:“你是想羞辱我?”
南栀:“我……”
“你想看到我不知所措?”尚延说,“好黑的心。”
南栀:“……”
盛昭云“啧”了一声。
尚延:“……反正不白。”
还是得给盛主任留些面子的。
毕竟盛主任宛如勤劳的老黄牛,天天在儿科加班。
盛昭云道:“尚主任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判断。”
“哦……”南栀说,“给他做了MRI和肺部CT,MRI显示……”
尚延脸色不好。
南栀直接说结论,“神经母细胞瘤的可能性较大,神经母细胞瘤颅骨转移可能性很大,需要手术治疗。”
盛昭云道:“但问题是,开刀需要家属签字,而且还要家属付钱。”
“可不能让家属付钱!”韦宁雨冲进来,“多好的宣传机会!咱们医院看人家太可怜,于是主动伸出援手,手术一切顺利,成功救治一个无辜的生命!手术团队成立后的第一起手术就备受关注,还有比这更好的宣传吗?!”
盛昭云赞叹道:“要不怎么说商人奸诈,古话是有道理的。”
韦宁雨冷哼,“没有奸诈的我,哪有手术团队的美好明天?我以后还会更奸诈。”
尚延对神外的事不太熟,对奸诈的事也不熟,他无力地摆摆手,“你们自己定,有问题再来找我。”
南栀:“薛建的手术费用……”
尚延问:“你看我像财务吗?”
南栀小声说:“财务也不能随便拨钱啊。”
尚延:“……,去问连院长!”
尚延走后,韦宁雨安慰道:“手术费用不用担心,医院如果不同意减免,这笔钱我出了,就当是宣传投资,很值得。”
这回盛昭云倒是挺佩服韦宁雨,“先不说你眼光怎么样,出手倒是大方。”
南栀说:“怎么能让你出钱?先等等吧,还没找到范昌。”
韦宁雨苦口婆心劝道:“做生意的,不能太看重小钱 ,咱们盛主任就明白。假设咱俩不认识,你是牛哄哄的神外医生,我是富得流油的商人,我出点儿小钱,就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你说这买卖值不值?如果我或者我家人、朋友生病了,你是不是得帮忙?如果是我的客户生病了,你也得帮忙吧?我这客户能给我带来的利润,可不是一台手术的钱能比的。”
他拍拍南栀的肩膀,终于有了自己是大人,南栀是“小孩”的感觉,“所以啊,不要在意这些小投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南栀感动道:“你好贼啊!”
韦宁雨提醒道:“不过你们都记住了,就算不出钱,我找你们帮忙,你们也得帮!”
盛昭云亦是热泪盈眶,“不愧是奸诈的你。”
韦宁雨更加自豪了。
瞧瞧,连盛昭云都在夸他!
他可真厉害!
南栀下午试图和范母交涉有关薛建做手术的问题。
范母是哭哭啼啼,一句准话都给不了。
她不仅不能扛儿子女儿的事,就连孙子的病都在躲避。
摊上这样的母亲,南栀有些同情范昌。
范母不肯承担任何责任,手术没人签字。
好在晚上罗鸣给南栀带来好消息,他们找到范昌了。
事发当日,范丽、薛联宜夫妻俩回到娘家,据范母所说,两人一直躲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在谈什么。
没多久薛联宜尝试把薛建带走,但被提前下班的范昌堵在门口。
范昌原本是要带薛建去康宁医院找南栀。
随后,两人发生争执,范母表示,她什么都没听到,不知为何争执。
他们吵架的声音不小,邻居听不见,范母无论如何都能听到。
范昌和薛联宜是在为薛建吵架。
薛联宜说这次回来要把薛联宜一起带走,去他们打工的城市生活,范昌不同意。
天黑后,薛联宜找到机会,背着范昌偷偷带走薛建,但很快被范昌发现。
范昌追上薛联宜,发现他是打算把薛建活埋,薛建对他们来说似乎是累赘。
范昌自然要阻止,在与薛联宜打斗过程中,他不慎受伤。
“薛联宜和范丽是觉得家里的钱都给薛建花了,耽误他们过好日子,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不是得病了吗?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
南栀没能理解,“给薛建花钱治病的人不是范昌吗?”
罗鸣摊手,“没有薛建,范昌的钱不就都给亲妈了?给了亲妈,不就是范丽的了?”
其实范昌早就过了说亲结婚的年纪。
如果没有薛建,他的工作想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对象还是挺容易的。
范丽这是打算吃弟弟一辈子。
“而且啊,范丽和薛联宜根本就没有正经工作,薛联宜搞砸过不少事,说要开出租车,结果把车撞了,赔了很多钱。后来又说要去做生意,其实一点儿生意都没做成,又赔了不少。范丽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想工作,做得最多的是洗头小妹,说要学理发的手艺去给人家剪头发,我看她剪得就不咋样。”
南栀问:“范昌现在还好吗?”
“他的情况就有点儿特殊了,挨了打,但是跑了,薛联宜胆子是真小,他以为他把范昌打死了,没敢去确认。范昌嘛,先是被人家当成醉鬼,人家以为他是喝酒喝多了,醒来之后迷迷糊糊的,想求救,结果刚好把人家姑娘的裙子拉下来了,姑娘报警,范昌一直在派出所里。”
后来几个派出所的所长碰到一起,提起这片的辖区出了个案子在找人,才知道被拘留的色鬼就是范昌。
“他伤到头了,一直挺迷糊的,派出所的民警还带他去包扎过,但他一直浑浑噩噩的,也没说明白什么,耽误了很久。”
“范昌现在在哪?”
“送去恩德了。”
半个办公室的人看过来。
阮乔问:“你把范昌送到恩德医院了?”
罗鸣:“……是啊?”
盛昭云:“送到恩德?!”
韦宁雨:“是恩德吗?我知道的那个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