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虽然他现在手臂和两只腿都中了子弹,暂时逃不远,但他用泥土进行了暂时的止血,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他养足精神,等待天色再次黑下来,他就能再次逃跑。
四年前,他在钢厂当临时工,就已经把钢厂和钢厂家属区的地形给摸熟了,就为了方便他合谋的一群临时工,私自偷运车间里炼好的钢铁器材,找到最隐秘最快捷的运输路线出去卖。
而他所躲地窖的位置,哪怕那个临时工友想起来有这么个地方,那个工友现如今已经转成了钢厂正式工,就算钢厂已经停工好几个月,钢厂随时都有复工的可能,工友还要靠钢厂吃饭。
工友之前曾跟他私自偷卖钢厂器材的把柄还在他手里,只要他向钢厂告发,工友就会丢掉好不容易转正的工作,想来那个工友也不会带人来这里抓他。
如果有别的人知道这个地方,他手里有刀和枪,来一个他杀一个!
反正他手上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也不在意多杀几个。
大不了到时候暴露了行踪,他再换个地方躲藏。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放心大胆的养精蓄锐。
肖窈跟付靳锋等人,打着手电筒一家又一家搜查,搜查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找到孙一虎的踪迹。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肖窈眼尖地看着洪雅和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跟着一群大人东奔西跑。
她连忙走过去,拉住洪雅的手:“雅雅,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该呆在家里吗?”
“大芳姐,我爸爸和妈妈都出去找杀死我姐姐的坏蛋去了,我也不能闲着,我也要去找那个坏蛋,为我姐姐报仇!”洪雅看到肖窈,本来还挺坚强的小姑娘,一下哭成泪人。
肖窈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安抚她:“我会抓住害死你姐姐的凶手,你回去吧,外面很危险,又在下雨,你要淋湿了,感冒生病可不太好。”
“我不回去。”洪雅坚决地摇着头:“小东哥哥跟我说,他和小军小毫他们知道我们钢厂家属区,有好些个隐秘的地方可以藏人,我正和小东哥哥他们,还有他们的爸爸妈妈去找那些地方呢。”
隐秘的地方?
肖窈跟付靳锋对视一眼,一同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半大的孩子们,平时在家闲的无聊,都会跟附近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四处疯跑玩闹,钻洞、找那些平时没有什么人活动,看起来十分偏僻,或者奇奇怪怪的地方进行探险。
钢厂家属区上千号的人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孙一虎,他说不定就躲藏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那些地方,又恰好是雅雅这个年纪,好动又好玩的孩子们,最喜欢探险的地方,跟着他们,说不定真能找到孙一虎。
肖窈跟付靳锋当机立断,决定加入洪雅几个小伙伴的队伍,去找可能藏有孙一虎的地方。
第104章 最终审问
天光微曦, 下了一夜的暴雨,在天亮之前雨就停了。
当天边亮起一抹白光,晨风吹着黄角树的树叶哗啦啦作响之时, 孙一虎所躲的地窖入口被打开。
孙一虎还在睡梦中,忽然被顶上那刺目的亮光照着, 他从梦中惊醒,刚要举枪无差别射击, 结果一阵枪响炸裂在耳边。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他握枪的右手, 被一颗子弹打中手腕血管,鲜血飚了他一脸,疼得他忍不住发出痛嚎,左手连忙去摁住伤口。
他满脸凶狠地抬头望向地窖入口,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敢向他开枪。
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特别漂亮的女人脸,手中正举着一把枪, 站在地窖入口, 居高临下俯视看着他。
女人的眼神十分冰冷,漂亮的脸上带着浓厚的杀意, 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他,要从他身体哪个部位下手,才能让他生不如死。
那种带着嗜血杀意的眼眸表情,配上那穿着雨衣,头发被雨水打湿, 紧紧贴在头皮,手里握着枪的阴鸷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到夜晚就会游荡在黑暗中,不断杀人,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饶是孙一虎杀了好几个人,看到这样阴森森的女人,心里还是发毛。
那是一种遇到同类,感觉到对方无论是心狠手辣,还是下手狠戾程度,都完全在他之上,随时都可以将他杀死,像碾死蚂蚁一样那么简单的强大气场压迫感,压得他不敢直视那个女人的眼睛。
周围的人也感受到了肖窈身上浓厚的杀气,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纷纷往她身边退开了一段距离。
付靳锋脸色平静地伸手摁住肖窈握住枪的手臂,温声道:“冷静点,你要在这里杀了他,你也会为他赔上一条命,不值得。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公安来做。 ”
他说着,回头做了一个手势,跟郭旭、聂鑫等人跳进地窖里,他转头把地窖入口盖上,里面很传来一阵拳打脚踢,孙一虎不断发出痛嚎的声音。
等地窖入口的盖子再次打开,孙一虎手上戴着手铐,鼻青脸肿得被郭旭他们弄到了上面来。
他一出来,闻讯而来,围在外面的钢厂家属,包括洪平友、肖翠兰夫妻两人,一拥而上,又对他进行一顿暴揍。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郭旭假惺惺地上前阻拦,实际不动声色让开人群,看着受害者家属和钢厂的人对孙一虎拳打脚踢,眼里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聂鑫和付靳锋站在黄角树下,默契地都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根烟,想抽根烟解解馋,却发现身上带得烟都被打湿了,于是一同把烟叼在嘴里,咬着烟味儿,默不作声地看着钢厂的人,群情激奋的样子。
等到城北公安刑侦科支队的正科级队长,林队长带着人匆匆赶来,看到这么多人在打孙一虎,而聂鑫跟付靳锋两人都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林队长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下属把人分开。
一群公安冲上去,好言好语得把群情激奋的人们拉开后,孙一虎早已被打成了猪头,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
林队长怕人死了,亲自上前,使劲掐孙一虎的人中,把人给掐醒,再叫两个身强体壮的公安,一左一右的架住他,送去医院治伤。
在经过肖窈身边时,孙一虎忽然开口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地方很隐秘,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这么快找到他才对啊。
“是我们找到的!”洪雅身边,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脸骄傲道:“这是我们从小玩得秘密基地,大人们都不知道,我们每次犯了错,挨了打都会躲进这个地窖里,你躲在这里,当然会被我们找到!”
洪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往他脑袋狠狠一砸,直接把他砸得头破血流,充满恨意道:“大坏蛋,你去死吧!”
肖翠兰从人群之中站出来,一把拉住蠢蠢欲动,想上前打孙一虎的洪雅,眼含泪水问孙一虎:“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她命?!”
孙一虎看她跟洪雅,跟平房里那个女的长得有点像,他不顾头上的疼痛,恶劣地笑道:“能为什么,我想杀她,就把她杀了呗。”
这话不止震惊了肖翠兰,也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孙一虎杀人,完全没有理由,想杀就杀,这畜生,还是个人吗!
“我跟你拼了!”肖翠兰发出一声母兽失去幼崽般的低吼,冲过去打孙一虎。
周围的人怕她情绪过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赶紧拉住她,都劝她:“丽丽她妈,你冷静点,不要激动,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丽丽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为她犯下大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公安同志吧,你要相信咱们的公安同志,也要相信咱们国家的法律,他们一定会给丽丽一个公道!”
“丽丽啊......我的丽丽啊......”肖翠兰挣扎不过众人,仰天发出撕心裂肺哭喊声。
那凄惨的哭喊声,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都跟着难受起来。
自家好好端端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凶手就在眼前,还如此的嘲笑自己,任谁都接受不了这种侮辱。
街坊邻居想劝她两句,没想到她哭喊了几声,忽然两眼一翻白,就这么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起来,急忙送去医院救治。
肖窈全程都看在眼里,看向孙一虎的目光,满是戾气。
付靳锋一只手又按住肖窈握枪蠢蠢欲动的手臂,嘴里不断说:“肖窈,不要冲动。”
肖窈偏头看他一眼,眼里的戾气少了很多,声音淡淡道:“好,我不冲动,我相信你们公安一回,一个月内,我要没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她后面的话没说,付靳锋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皱起了眉头。
孙一虎身上多处中枪,受伤挺严重,医生帮他把子弹取了出来,在医院里躺了二十多天,城北公安觉得他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就将他拉去了城北分局的审问室里,进行审问。
在住院的那段时间,孙一虎曾多次想逃跑,城北公安也不是吃素的,派了近三十名格斗技术经验丰富的公安,从早到晚守着他,一旦发现他有逃跑的迹象,立马把他摁在病床上‘好好教育’一顿,教育到他没力气逃跑为止。
是以,当孙一虎被押到审问室,他还是那副鼻青脸肿,一张脸肿得像猪头的模样。
肖窈站在审问室外门,旁观审问经过。
一开始,孙一虎面对城北公安的审问,态度及其嚣张,十分不配合,关于案子的话都说,嘴里还不断说着挑衅审问公安的话。
即便两名公安被他挑战的忍无可忍,期间关掉审问室的大门,将他‘合理’的教训了一顿,他依然死性不改。
直到肖窈看不下去,对付靳锋和聂鑫两人说自己去试试,付靳锋沉默了一下没反对,聂鑫犹豫了一下,怕她把人搞死,再三叮嘱要注意分寸,接着让里面的两名审问公安出来,让肖窈进去。
肖窈进去后,就把审问的大门给反锁关上,慢慢走到孙一虎的面前。
孙一虎见她走进来,眼神嘲讽地看她道:“怎么,那帮没用的公安问不出他们想要的话,就派你这个娘们儿来给我使美人计?你长得的确不错,我也好久没睡女人了,来来来,你把衣服脱了,把我伺候舒服了,兴许我能给你说说,我前段时间,干了些什么事情。”
“你觉得我在乎你说什么供词?”肖窈停在他的面前,突然伸出右手,单手掐住他的喉咙,杏眸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说废话,心眼还很小,有仇必报,你不肯招供也没关系,我慢慢陪你玩。”
她的力气很大,单手掐在孙一虎的脖子,手上一用力,很快把孙一虎掐得面红筋胀,两眼翻白,喘不上气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掰她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她的手。
渐渐地,孙一虎掰肖窈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双手无力地往下垂,脸色紫涨得像块猪肝,两眼完全翻白过去,眼见有气进没气出,快要被掐死了,肖窈这才松手。
没有颈子上的窒息感,孙一虎回过气来,伸手捂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咳嗽了两声,对着肖窈破口大骂:“你个贱女人,你敢掐老子的脖子,信不信老子出去了,把你也给J杀了!”
话音刚落,肖窈那只手又掐到上他的脖子上,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又来了。
这次,他依然无力掰开肖窈的手,再次被掐得快死了,再被肖窈松开手。
他还不服,心里笃定肖窈不敢杀他,不敢背上人命,她一松手,他就骂,接着他再被掐脖子。
如此反复了多次,他的脖子几乎都快被肖窈给掐断了,一张脸从猪肝色被掐成惨白无色,一双眼睛被掐得满是红血丝,喉咙被掐得声音沙哑无比,再也没有力气说那些叫嚣的话语,肖窈这才停下手来。
肖窈背靠在他对面的审问桌子上,看他放弃挣扎了,好整以暇地问:“孙一虎,你猜,你的妻子和孩子,现在在哪里?”
孙一虎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如破锣一样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在哪?”
“你是不在乎,可你爸妈十分在乎。据我所知,你的哥哥姐姐还有两个兄弟,生的孩子全都是女孩儿,唯独你妻子生了一个儿子,是你们孙家的宝贝疙瘩,是你爸妈眼里的根,你说,我要把你们孙家这条根给断了,你爸妈,你妻子,会不会疯啊?”
肖窈说到这里,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毕竟这年头,半大孩子意外死亡的案子挺多的,你那宝贝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亡,你爸妈肯定得疯掉。”
她顿了顿,又说:“噢,我忘记了,你夹在几个兄弟姐妹中间,既没有你哥哥姐姐处事圆滑,也没有弟弟妹妹听话懂事,一直是你爸妈忽视的对象,哪怕你后面赚了很多钱,买了一套房子,将你爸妈接到你家住,娶了他们理想中的儿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们,可他们依旧不喜欢你,依旧觉得你是个废物,你永远比不上你的兄弟姐妹。”
孙一虎瞬间捏紧了拳头,情绪激动道:“闭嘴!”
肖窈笑了笑,接着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从小被你父母忽略,你不断地打架斗殴,不断地欺负兄弟姐妹,不断地在他们面前作妖,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多关注你,对你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疼爱。
殊不知你的闹腾,你的不懂事,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厌恶,更加的讨厌你,更加不愿意搭理你。
于是这么长年累月的下来,你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关注,养成了一副自私冷漠的性格,你在极度渴望父爱母爱的同时,心里也变得十分扭曲,见不得别人一家人父母子女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模样,这就是你第一次杀人,杀丑丫她爸的原因。”
“胡说八道!”孙一虎狡辩:“我杀他是意外,是他先对我动手,要杀我,我进行自卫反击,失手错杀了他,不是故意杀他。”
肖窈嗤之以鼻:“谎话说太多了,连你自己都信了是不是?你拉丑丫她爸跟你,还有一帮临时工,干起私自偷卖钢厂器材的勾当,丑丫她爸为此分到不少钱,正好可以给他妈治病。他为了感激你,时常请你和另一名姓王的工友一道去他家吃饭,你见丑丫她爸一家人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孩子乖巧,家里良好的氛围是你从未见过的,你便嫉妒在心,撺掇着那个姓王的工友,趁丑丫她爸酒醉睡着之时,和你一起玷污了丑丫她妈。
事后丑丫她妈不敢声张,怕保不住自己的名节,也怕丑丫她爸不要她,或者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出来,一直忍气吞声。
你看丑丫她爸居然没来找你们算账,于是又撺掇着工友,对丑丫她妈进行了第二次侮辱。
你以为丑丫她爸知道他妻子被你们玷污之后,会嫌弃她,跟她离婚,他们那幸福美满的家庭会从此分崩离析。
没想到丑丫她爸不但没对他妻子有任何嫌弃的地方,反而找上你们,跟你们讨要说法,结果失手打死了那名王姓工友,和你又起了冲突,你把丑丫她爸杀死了,从此开始逃亡,在陕北地区遇到了彩莲。”
孙一虎陷入沉默,好一会儿道:“既然你们查出了事情起末,还问我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定我罪,将我枪毙啊!”
“孙一虎,你以为你不认罪,检察院就不会判你的刑,你就不会被枪毙?别做梦了。我告诉你,你的父母,你的妻子儿子、你的兄弟姐妹涉嫌包庇窝赃罪犯,被城北公安抓了起来,你要不认罪,城北公安有的是办法,把他们弄到南山石场去,进行劳动改造折磨。
到时候,我只需要花点钱,给石场的人打个招呼,让那里的人把最繁重的活计交给你的家人做,再让那些罪犯,把你家人往死里折腾。
要不了多久,你那年迈的父母就会活活累死,你的妻子孩子,你的兄弟姐妹,也会相继累死,磋磨死,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是你!
你一人犯罪,害死你全家人!
你可以不认罪,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父母,你的家人,是如何被你害死的!
你想得到你父母的疼爱,你父母的关心,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我这就去告诉你的父母,你是如何想害他们死的!”
她站直身体,大步往外走。
孙一虎慌了,急忙喊住她:“你给我站住!你不许去找他们,在他们面前讲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