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没事的,白若松。
她深呼吸着安慰自己。
没事的,不要怕大不了再死一次。你也不是第一次死了,说不定死了以后还能回去现代。
蛮族人们接近了,借着火把的光芒,白若松扫了一眼人数,心中却是一跳。
不好,少了一个,她们没有全部跟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那几个男人会获救吗,地窖里面的人会出来救人吗,如果地窖被发现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守卫们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人,傅校尉好不容易才......
容不得白若松再多想什么了,被白若松打了一棍子的那个蛮人率先愤怒地举着弯刀冲了过来。那在日光下银光闪闪的弯刀在黑夜里如同死神的黑色镰刀,劈砍下来的时候白若松脑子一片空白,本该往侧边躲闪的脚竟是一步也挪不动,只能勉强举起了手里的那根桌腿在头顶。
弯刀轻巧锋利,削肉如削发,却砍不动骨头,自然也砍不动白若松手中的桌腿,可她疲软的手指撑不住蛮人巨大的力道,桌腿脱手,带着弯刀劈砍的力道重重锤击在她侧肩,将她压得往后退了一步。
后边就是冰冷的水道,这后退的一步,就是踏空的一步。
白若松在身体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也就是那穿着厚皮草的蛮族女人,扯着她的衣襟,二人一起掉下了冰冷的水道之中。
白若松是会游泳的,但是蛮族是游牧民族,大多数人不通水性,那女人嘴里不知道在尖锐地喊叫着一些什么,强壮的四肢如藤蔓一般死死缠绕住了白若松,把凫水而出的白若松又拽回了水中。
接近零度的刺骨河水呛进肺部,肌肉因为失稳而痉挛抽搐着,白若松脱力地放弃了挣扎,被拽着渐渐下沉,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着头顶望过去。
乌云好像已经散去了,因为白若松透过漆黑的水面,竟然看见了在水波中荡漾着的弯月。
月光宁静,安详,冰冷,照耀着失去太阳的边陲小城,如毫无慈悲之心的森冷神女,静静注视着大地之上的人类的苦难。
恍惚之间,白若松似乎听见了金戈之声,闷闷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如梦似幻。她张口吐出了一连串气泡,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白若松再度睁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回到现代了。
因为眼前白光一片,不再是黑暗的地窖,四周也没有压抑而沉重的啜泣声。远处似乎还有什么人声,像是游街庙会的时候传来的那种熙熙攘攘的声音,让白若松想起了老家的灯会。
好一会,等意识渐渐回笼,她才从带着奇怪口音的方言之中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奇怪的时代,并没有回到现代。
身体似乎在发低烧,四肢无力,鼻子也塞住了,白若松甚至觉得自己睡着的时候一定因为鼻塞而张大了嘴在打呼,说不定还会往下流口水。
她一阵恶寒,赶忙撑着床榻弯腰起身,踢踏着布鞋走到窗户旁边,伸头望出去的时候,才从这个高度中惊觉自己是睡在了城楼之上的屋子中。
城楼这个高度的视野很好,能够清楚地眺望整个盛雪城,残垣断壁,败井颓垣,焦炭一般的建筑上还有白烟在袅袅上升。可那种压抑,颓败,沉重的气氛却已经过去了,从城门延伸的官道之上,有一条长龙一般的整齐划一的军队在缓缓行军。
耳边是道路两边是百姓的声音,震耳欲聋,很难想象原来城池中还有这么多的幸存者,他们奔走相告着援军的到来,边大声哭泣,边兴奋呼喊,庆幸着自己的存活,哀悼着亲人的离世。
旭日已经重新升起,盛雪城终于迎来了它的新一天。
在这样的混乱之中,白若松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援军为首的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玄甲的人。
她?也可能是他?
白若松不敢确定。
那人身量高大,肩膀宽阔,没戴头甲,只是用简单的冠在头顶紧紧拢住了自己的长发,显得一丝不苟,隔着这么远,白若松也能透过坚硬的盔甲,描摹出那人优秀的肌肉线条。
这个世界中的男人们总是纤细而又多愁善感的,女人们却浑身肌肉力拔山兮,白若松觉得自己的常识在这个世界不太管用,因此正要在心中给这个人定义成女人的时候,那人突然回头了。
原来是个男人。
那是个颧骨明显,眼眶深邃,鼻梁挺拔的男人,回过头来的时候,下颌角的弧度十分明显。
白若松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猛烈跳动起来,她勉强将自己的目光从男人的下颌角往上挪,却发现男人好像也正在看自己。
隔得太远,白若松不能确定那目光是不是在看自己,可她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人这一生都会产生的错觉——他一定是在看我。
这一眼很短暂,也就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男人已经收回了视线,可白若松却久久走不出这一眼。
低烧带来的晕眩感增强了,她整个人都飘飘忽忽,伸手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这样寒冷的冬日里,她身着单薄的衣物站在床边,脸颊居然滚烫得如同烙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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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一定要仔细阅读排雷哦,不要被作者的小众xp创,毕竟作者就喜欢在女尊世界中的肌肉男
第2章
白若松自梦中睁开了眼睛。
狼藉的焦土,奔走哭嚎的百姓,整齐列队的士兵,高头大马上身着玄甲,肩宽腿长的男人回眸过来的那一眼,六年以来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梦中。
有时,梦里的自己只是在城楼之上遥遥一望,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是又有时,白若松感觉自己能清晰地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看见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那淡漠的神情,还有漆黑的瞳眸之中映着的自己那通红的双颊。
“主事,主事娘子,白主事在吗?”
年轻女人的喊声透过大开的窗棂传入屋内,白若松撑着自塌上起身,刚坐直身体便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黑晕旋转着,头疼欲裂。
她缓过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扶着额头透过窗棂往外望出,看见刚日出半个时辰的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金色的天光照耀在院子里盛开的重瓣花朵的露珠上,映出出耀眼的彩色的光芒,感觉一阵恍惚。
孟安姗不等白若松回答便推门而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扫过整个房间堆得满满当当的文书,最后停留在一脸懵逼的白若松身上,啧啧称奇。虽然同在刑部任职,日日能见,但孟安姗每次看见白若松,都要感叹一声她不愧是圣人钦点的探花娘子,就算睡眼朦胧,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眼下还有着熬夜造成的青黑,可仍旧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俊俏。
“主事娘子昨日又在书房过夜了吗?”
“昨日处理完文书已是宵禁了。”
孟安姗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不解道:“为何您不干脆搬到刑部宿舍来呢?”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刑部宿舍的人口密度实在是太大了。
白若松叹了一句,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一边伸出手指打理着自己的头发盘发髻,一边问孟安姗道:“孟亭长一大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通传吗?”
“啊,对了,刑部司郎中喊您过去呢。”
说到这里,孟安姗顿了顿。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她深知白若松看着唯唯诺诺软包子性格,底子里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不知变通,经常把上级官气得跳脚。她手指扯着自己的袖口纠结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郎中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主事娘子记得莫要再顶撞她了。”
白若松应了一句,还诚恳地对着孟安姗道谢,把差她一截官位的孟安姗吓得连连摆手,逃一样地离开了。
白若松一个人盘好了头发,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官服,这才把昨晚整理好的东西抱在怀里去见刑部司郎中。她站在门外,屈指刚要敲门,便听见里面有人的人的说话声。
其实身为下官,实在是不应该偷听上官说话,但是白若松却敏锐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因此犹豫着放下了手指,把耳朵贴了上去。
刚贴上耳朵,屋子里的声音就倏地消失了,经历了几秒的安静的沉默之后,白若松听见易宁易员外郎的冷笑声。
“白若松,给我滚进来!”
白若松吓得一颤,感觉后背寒毛直竖,喉咙上下抖动了几下,咽下了嘴里的唾沫,这才推门而入。
屋内除了易宁之外还有一个两鬓有些许白发的女人,白若松从她的站位判断她应该比易宁官职低一些。
“那下官告退了。”那女人见到白若松后,行叉手礼迅速退下,还有眼力见地关上了屋子的大门。
门刚刚关上,易宁就垂眸冷冷看着低眉顺眼的白若松。
三个月前因容貌昳丽而闻名玉京的探花娘子,先是拒绝榜下捉婿,一路逃窜驳了言相的面子,再是进宫谢恩领职的时候当众拒绝女帝赐婚,又下了女帝面子,被女帝贬斥来刑部当七品刑部司主事。
虽然作为一个官场新人,封个七品并不算低,但是刑部司主事这个官职却是个干杂活的,又忙又没有前途。要知道,今年春闱前三甲的其他两甲都前途一片,状元娘子入了翰林院任正六品修撰,而榜眼娘子则进了尚书省任从六品左司郎员外。
“少给我在这里装温顺,白若松。”易宁拿起手边的折子丢在白若松脚底下,“看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这东西要是递到尚书面前,你还想不想在刑部当值了?”
那折子被扔在地上之后散落开来,露出内里的折页,白若松瞧见折子上面是自己秀气的簪花小楷。她仍旧低垂着头颅,并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当着圣人的面都敢不收敛你那牛脾气,如今怎么不说话了。”
“......除了折子上的东西,下官没什么想说的。”
易宁面无表情,嘴唇抿得平直,拢在宽袖下的手指指节都攥得有些泛白,似是在忍耐什么,半晌嗤笑一声:“这样简单的一个案子,知县看不出问题,逐级复核也看不出问题,刑部复审更是已经定了刑罚,却被你一个小小主事给看出了问题。”
不等白若松讲话,她倏地站起身来,绕过自己的书案来到白若松面前,寒凉而又带着怒意的讥讽声劈头盖脸对着白若松砸下。
“你是不是觉得,整个刑部有你聪明到能看出来证词里面的问题?是不是觉,众人皆浊你独清?是不是觉得你清正廉洁,简直是包青天转世,这污浊的刑部根本容不下你?”
白若松沉默。
易宁剧烈的喘息也渐渐平息下来,感觉一阵疲惫。
“这东西你别管了,交给其他主事,明日你休沐,回家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她抬脚,在白若松耗了许久心力才整理出来的折子上面重重碾压了一脚,毁去了这份证据,嘶哑的声音如松风穿堂,悠悠落在了白若松的耳边,“拿下去,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这样的东西了。”
白若松在易宁书案边放下整理好的文书,站在原地怔忪片刻,最终只是捡起地上的折子,行了一个叉手礼,一声不响地退出了屋子。
刑部司的郎中与员外郎任职的书房和其下其他干杂活的人所在的书房其实不在一处,本来身为刑部司主事,白若松也应该要在靠在郎中与员外郎这边工作的,然而他们经常要接见各种各样的人,整得社恐白若松战战兢兢,最后干脆以工作便捷为由,把自己的书房搬到了负责抄录文书的令史附近。
现下她交完文书挨完骂,还需要穿过刑部长长的回廊回自己书房。
刑部门院中栽了一棵槐树,白若松刚入刑部司的时候,从刑部司大门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这颗拔地而起,亭亭如盖的槐树。当时正值三月中旬,槐花正盛,飞絮飘扬似雪花,眨眼花期已过,初夏回暖,槐叶葱茂,风吹窸窣,投下一片浅淡的斑驳光影。
白若松站在原地,怔愣地将视线穿过这些流转,隐约见到刑部司外似乎站着一个身着浅绿色官服的纤长影子,头上还带着两侧延伸的展脚蹼头官帽。
只是眨了眨眼,那人影又不见了。
白若松心头疑虑乍起,也顾不上回书房了,转过方向踏出回廊就朝着刑部司大门口走去。穿过槐树树荫以后,她才看清楚那真的是一个人影,只不过这人影似乎很是焦虑,正在左右踱步,因此刚刚才会时隐时现。
再走了几步,白若松终于看清了左右踱步的人的面孔,是同她同期中榜的状元郎徐彣。在白若松看清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白若松,紧绷的脸孔松弛下来,似乎轻轻吁了一口气,朝着白若松走来。
徐彣,字觅心,是一位三十有余的中年女人,气质沉稳而温和,但望着人的时候眼神却很锐利,因此白若松很不想和她对视,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只能一路盯着她官服中露出来的一截脖颈。
“白娘子。”
徐彣打过招呼以后,拇指朝上,正正经经行了一个叉手礼,把白若松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扯着徐彣的袖子把她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你来刑部司有什么事啊,犯法的我可帮不了啊。”白若松小心翼翼地开口,末了又赶紧补充道,“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不犯法我也不一定能帮啊,我官职小,能做的事情不多。”
“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就我有事找你帮忙?”
废话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找我帮忙给我行什么大礼啊!
白若松在心里吐槽完,仍然盯着徐彣脖颈,气道:“不然难道是你很有空,特地过来和我闲聊不成?”
徐彣笑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要矮了半个头的探花娘子,感觉自己一直焦虑不安的心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若松这个模样,一看就很不靠谱,但是她心里却莫名觉得如果能把事情告诉白若松,她定然能够妥帖解决。
“我今日来刑部司,确是有事。”徐彣想了想,又道,“这事一两句说不清楚,明日旬休,可否请娘子于霖春楼一叙?”
霖春楼是玉京三大酒楼之一,雕梁画栋,丹楹刻桷,不少王公贵族都会在里头保留自己独特的包厢,一晚上花千金的也有。
白若松倒吸一口凉气,连脖颈都不盯了,惊讶地抬头看着徐彣道:“这,翰林院工资这么高的吗?”
徐彣皱眉:“工资?”
“哦,就是月俸,我家乡的说法,你不用管。”白若松咳嗽了一声,继续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转移话题,“霖春楼着实破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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