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六
可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你直接在大堂之中爆出来,还整出了一份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何居心。
此事一出,原本倾向于白家之人,都纷纷的在心中往后退了退。
白家这种手段,可不是与张家为敌,是与整个四柳州的世家为敌。
白玉年依旧笑得开怀:“如若大人您愿管此事,这便是您上任后最好的政绩。”
“若你是那仗义屠狗与他们同流合污之人,也早就有人带着这份罪证,交由圣上,让他来睁眼看看,这四流州的朗朗乾坤。”
他径直说完,没等其他人回过神来,立马从身上取出一把短匕,快准狠的扎进自己的心口,吐着血,希冀的笑道:“天道不公……玉年不悔。”
他的死,明显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眼神直直的盯着许行知手中的那一叠文书。
“许大人,此子精神疯癫,颅内有疾,这些所谓的罪证,不过是梦中臆想的东西,远赴京城,献给圣上,更是子虚乌有之事,您说是吧。”
“听说大人您好颜色,小女今年十三岁,容貌出众,如水出芙蓉,送给大人做妾,如何?这般年纪,身段最好不过,若您更爱成熟些的,放在府邸里养一养也好,也容易生些感情。”
“许大人,您可是我们四柳州的青天大老爷,可不会被这般可恶之人所迷惑。”
白家此时也反应过来,苦笑着上前行礼:“大人,这几位说的没错,白玉年他读书几十载,满口的之乎者也,次次参举此此落榜,这才失心疯了,在这说些胡话。”
“白家现在就带回这疯子的尸首回去,也会对家中小辈好生看管。”
郑家一事出现的时候,白家就已察觉到不对,白玉年说,自己命不久矣,希望在最后能为家族做些贡献,白家就顺势准备了些让张家伤筋动骨的所谓证据。
可这根本不是什么匿田匿户,截税之罪,他又不是真疯了,干出这等竭泽而渔的蠢事,更不可能让人呈给圣上。
只是没想到,在白家长大的旁支,竟也不知何时被其他人给渗透了。
不过,那又如何,指望朝廷,指望这所谓的知州,才是最可笑的事。
什么清明,什么朗朗乾坤,他们白家,才是这四柳州的天。
115
第115章
白玉年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大堂之中,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汇聚而成的血泊,顺着大堂中倾斜的的那面慢慢的流成一条条细线。
只是无人在意他,所有人只是自顾自的陈词,许行知坐在大堂之上,看着喧闹嘈杂的人群,明明是各色的面容,此时此刻,却异常融合的组成了一个怪物的脸。
那怪物是高高在上的,他自以为是的俯视着死者的灵魂,嘴里发出一句漫不经心的唏嘘。
许行知听着他们一应一喝的敲定后续所有流程,包括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让他不听不看不管的好处。
不论是郑家全族被屠,还是白玉年的赴死,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只需要花些银子就能搞定的,操什么心。
比起死了点人,那白玉年竟胆敢收集那些该死的罪证,才是最该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的吧。
许行知面无表情的拍响了惊堂木,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眼神疑惑极了。
医馆的郎中匆匆赶到,放下药箱,给他把了把脉,良久,才摇头道:“死者的刀刃扎得很准,直接刺破了心脏,才会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暴毙身亡。”
“瞳孔扩散,呼吸停滞,只能准备后事了。”
确认死亡后,两个衙役取来了担架,一齐把尸体放上去,抬离了大堂。
许行知看着地上已经变得有些暗红的鲜血,手臂微抬,开始点人:“他,他,他,还有第三行左边的那三个人,扰乱审案秩序,蔑视朝廷官员,压下去,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后排落坐的华服青年开始大声嚷嚷起来:“许行知,你别以为叫你一声大人,就真的给你脸了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衙役们面面相觑,许行知淡淡道:“大堂之上,大声喧哗,扰乱审案秩序,不敬大周官员,罪加一等。”
“加三十大板,生死勿论。”
现场安静了几秒,在场的衙役一时之间竟无人动了起来,场面陷入了奇怪的僵持之中,华服青年越发得意:“哈,看来你这个知州的话,也没什么用啊。”
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原本完全不敢动的衙役都象征性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我的老天奶,你是大家族子弟不在乎,但他们就是一个小小的衙役,还要在知州大人手底下讨生活的,不管怎么做,都会得罪一方人。
大人物斗法,把我们这些小喽啰牵扯进来干什么。
许行知只是陈述:“本官是四柳州的知州,现在,拿下这几个扰乱庭案秩序的无关人士。”
后排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躲着人变着声喊道:“别动,等下值后,我一人给你们五十两,说到做到。”
众人蠢蠢欲动,原本就十分得意的华服青年更是随之大喊:“谁要是敢动手,明日就是你们全家的死期。”
“本公子动不了某些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还杀不了你们这些贱民吗?”
许行知笑了,没再喊着这些衙役做决断,只是拂了拂袖子,从高堂之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走到那个大放厥词的华服青年面前,上下端倪着他。
华服青年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但又像是感觉有些丢人一般,硬撑着道:“你算个什么知州,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们家有的是钱。”
看着许行知越发的靠近,华服青年更是慌不择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的银票,鬼迷心窍一般撒在天空之中,眼神血红,怒吼道:“给你,都给你。”
“去捡啊,狗东西,这些钱都不都是你的了,够不够!”
许行知笑了笑,忽的伸手,从旁边的衙役的腰间取出那把刀,向前一挥。
脸上还充斥着癫狂的青年突然呆滞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上的疼痛,第一反应竟然是疑惑。
他怎么敢的啊?
许行知依旧带着笑,面上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哦,刚刚手滑了,没砍到要害之处。”
话音刚落,华服青年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继续拿着刀,快准狠的继续下手。
所有人看着落刀处,脑海中竟诡异的浮现一个念头,这一刀,好像确实没有手滑。
他活不过今日了。
许行知平静的看着后四排的围观者们,重复道:“我说,把刚刚在大堂扰乱审案秩序的这几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谁还有意见吗?”
现场一片寂静。
“没有人再有意见了,是吧。”许行知微微侧头,看着旁边鹌鹑一样的衙役,开口道:“谁负责押送罪人受刑,还不动手?”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立马行动了起来,先别管这群公子哥事后会不会报复了,自家知州现在突然发起癫来,比所有人都严重。
公子哥可能会忘记他们这些小虾米,但知州大人可能当场就把他们给砍了。
他连孙明聪这种世家公子都敢砍,还怕他们这种没有一点背景的小衙役?
再说了,知州大人打杀下面不做为的衙役,这可是名正言顺,圣上来了都说说不出个不字。
我的老天奶,他们刚刚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了,这蠢脑子里竟只有那个不知真假,不一定能拿到得手的五十两。
还五十两,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这衙役干的,银钱没赚多少,还成高危职业了。
见衙役们蹭蹭的动了起来,刚刚还叫嚣着的公子哥,也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就算真被压上去挨板子了,他们身份摆在这,谁敢真的用死劲打,挨一挨,遭点皮肉之苦就完事了。
再嚣张倔下去,万一这知州直接给你来一刀,直接就去见太奶了,再怎么嘴硬喊我爹是谁,都不管用。
刺头们被衙役给带下去了,躺倒在地上的倒霉蛋还在痛苦的呻吟,却也没持续多久,便渐渐的断了呼吸。
许行知手中持着刀,原本锐利的银色被鲜血染的暗红,明明才刚了结完一个人的性命,眼眸中却无半点悲喜,竟真有一种玉面罗煞之感。
不知是谁通风报信,外面匆匆的赶来一个中年人,看着地上毫无声息的尸体,目呲欲裂:“竖子尔敢!”
“我儿只是过来看看审,凑个热闹,若是哪里惹怒到你了,我这个老子过来跪下给你磕头赔罪都行,何至如此!”
“你以为你是一府知州,就能这么肆意妄为了吗,我要你为我儿,血债血偿。”
“随意扰乱审案秩序,侮辱咒骂朝廷命官,以钱权贿赂压迫衙役官员,数罪累充,该死。”许行知随手把刀丢在地上,在地上震了一震,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玉年交传之罪证事关重大,今日审查就此暂定,改日再议。”
说完后,没再管身后的一片狼藉,转身离去。
州府之中的审案,尤其是这种半公开性质的案子,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没过多久,便像是蝴蝶一般飞过整个四柳州,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百姓们也有自己的智慧,里面涉及的大人物太多,随意的搬弄口舌,万一被小家子气的听见了,暗自收拾他们,这可不太妙。
披上了一层话说的皮囊,再以大家心知肚明的绰号来指代,这可就安全多了。
沈允找到许行知时,他正靠在树背后,神色懒散,半躺着看着天空。
“怎么,不开心?这两日,街头可全是你的传说,‘孙明聪当朝撒银票,许知州怒而拔刺刀’,那说书先生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我只是路过,都被吸引过去听了两耳朵。”
“……”
许行知面无表情:“你有完没完。”
“恼羞成怒了?”沈允一屁股坐在他身旁,试探的看着他:“你这是第一次杀人?”
“怎么可能。”许行知不想理会她,心烦意乱道:“他本就该死。”
“是,他本来就该死。”沈允没有反驳他,而是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在官府就敢大放厥词,辱骂朝廷命官,甚至直接丢一把银票丢你脸上,骂你狗东西,不得不说,这小子很有取死之道。”
“这个杀鸡儆猴做的还不错,但凡你没有硬气起来,可能就会有无数的人高举着银票,丢在你脸上,唔,可能你喜欢这种被银票砸脸的感觉?”
“果然,谣言就是从你们这张破嘴里面传出来的。”许行知瞥了她一眼道:“孙明聪这人又蠢又坏的猪脑子,被人一怂恿,热血上头,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沈允点头:“他是孙家唯一的儿子,老来得子,自然宠爱的很。”
“所以惯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许行知冷笑道:“车陂巷里的斗人可是出名的很,杀了他,死不足惜。”
以孙明聪打头的一群二代,在车陂街的园子里开辟了一个人斗场,最爱从街上随机抓人,饿上两天后,把人关在笼子里,告诉他们,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谁赢了,不仅能活着,还能带着五十两银子回去。
至于死了的无辜人?输的人不配有名字。
而那些拼死斗赢,带着银子回家的人,最后又如何了?
大部分人在死斗之中,都是勉强赢下,看大夫修补身体都要花一大半钱财,若是缺胳膊少腿,家里少了一个下田的青壮年,还需要买好药好生修养,这般算下来,五十两倒也没剩多少。
更幸运些,不仅赢了,还赢得漂漂亮亮,带走这五十两的,九成已上,都会不知觉的迷上赌博,最后把钱输的干干净净之后,抽身不开来,倾家荡产。
许行知杀他,是早就知道了孙明聪的恶行,特意选出这么一个人杀鸡儆猴?这也说的通,死了个孙明聪,也能更好让人从他原本表露的形象中剥离出来,真正的开始树立威信。
沈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这么来说,审案之前,他可能就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场‘事变’发生了。
“白玉年的事情怎么回事?”
耳边传来许行知不满的声音,沈允才慢慢回神:“就是这么回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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