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与小娘子 第50章

作者:石上眠云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苏禾点点头,又从妆匣里取了两样简单的珠花,让秋桂给她带上,“等成亲那日,我定然会为你备一份嫁妆和压箱底。你放心。”苏禾心中

  清楚,秋桂这样签了死契的丫头,只有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娘家自然是不可能为她准备嫁妆的,来喜儿家虽算不上世仆,但也是从父辈就卖身进府,单论家底子,只怕是不薄。

  “还有大力,也是。等你到了那日,我也一样为你备一份。”苏禾看向在一旁捧着骑装的大力,满是笑意的开口。

  “娘子,我不嫁人,我就跟着娘子。”大力摇摇头,这世上再没有比跟在娘子身边伺候更好的事了。

  秋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沁出泪水,哽咽着:“奴谢娘子的大恩,来世也要给娘子当牛做马!报答娘子的恩情。”泪水滴在地面上,若要她为娘子赴汤蹈火,她也心甘情愿。

  苏禾就要扶起秋桂,就听见了庄引鹤的声音。

  “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说她的亲事呢。”苏禾打着哈哈随便敷衍了一句。

  “可定下日子了?”庄引鹤合上折扇,一拍手掌。

  “就定在月底,是个好日子。”秋桂垂着头,回道。

  “哦,”庄引鹤自然不会关心一个丫头的婚事,转头就看着穿戴齐整的苏禾,“娘子今儿可真是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模样了。”这小脸一绷,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有心想轻薄美人,却也知道她不喜欢在人前亲近,恐惹恼了她,反到不美了。

  便牵住她的手,道:“咱们用过晡食,就去城外,今儿要是晚了,就歇在城外庄子上。”

  巳时初,庄引鹤骑着追风,苏禾同大力、秋桂坐在马车上,来喜儿驾车,他羡慕的看着骑马在前头开路的兄长。一行人先慢行出了城,才开始提速朝着马场飞奔。

第93章 马场在扬州城远郊,……

  马场在扬州城远郊,马车全速疾行,好在走的都是官道,还算平坦,一路上也只是略有颠簸。不过离扬州城越远的地方,景色就愈发不行了,田间都是穿着短打劳作的农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大约一个时辰,远远瞧见似是哨所一般的建筑立在两侧,中间是马场的大门。

  马车放缓了速度,庄引鹤未曾下马,苏禾也放下了车帘,就听见外面一道男声:“三爷,您来了。”眼神落在了后面的马车上。

  “嗯,闲来无事,带家眷过来跑马。”庄引鹤骑在追风上,居高临下看了管事一眼,“可有温顺些的母马?”

  “有的,有的。您随小人来。”管事弯腰恭敬回到。

  庄引鹤翻身下马,管事走在斜前方引路,来喜儿也下了车架,牵着马车跟在后头,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苏禾坐在车厢里都隐隐闻到臭味,就听那管事道:“三爷,再往前就是马厩了。马厩污秽,恐冲撞了三爷家眷。不如您就在这等,小人和这位小弟去牵几匹温顺的来,以供您亲自挑选?”

  “也行,去吧。”庄引鹤示意来福儿也一起跟上。然后便凑到了车厢外,伸手撩开车帘,大力和秋桂见状,便下了马车,候在一旁,这位爷也不上车,就隔着车帘说:“一会要是害怕或者没有喜欢的马,就跟我同骑。”

  “好。”苏禾笑意盈盈应下,“我也下来吧。”大力听到,连忙探身进车厢,拿出了车凳放好,又扶着苏禾下了马车。才站定,就看见来福儿同那管事一人牵了两匹马来,两大两小,停在苏禾身前约三米的样子。

  那管事拱手行礼,道:“爷,这是马场最温顺的几匹,可供娘子挑选。”

  “怎么还有小的?”

  “回爷的话,这两匹小的是上个月就训好的,中间也有别家女眷骑过,很是温顺,您放心。”

  庄引鹤侧过脸,看见苏禾有些好奇的盯着马看,开口:“来,我教你如何挑马?”

  苏禾也不怯场,走到庄引鹤身侧略微后半步站定,庄引鹤牵着苏禾的手,走到马匹跟前,两匹是偏枣红色的,另外两匹则一匹黑色、一匹白色。

  “你瞧,这马儿眼白少,眼神清澈有神,这样的马多半是温和的,”庄引鹤示意苏禾看眼前这匹马的眼神,见她明白了,又道:“你再看马的耳朵,略微向前或者微微摆动,就说明它对你是没戒心的。”

  苏禾点点头,庄引鹤牵着她的手朝着白马的颈部探去,那马轻轻甩两下尾巴,并不反抗。

  “我撤手了,你接着摸它的颈部,”庄引鹤说完就放下了手,半侧身护在苏禾前面,“马也是会看眼色的,你要是怕它,哪怕它再温顺,也会耍你玩。你要看起来不怕它,那它自然就温顺的让你骑。”

  这是苏禾第二次近距离接触马,上一次还是在去海兴寺的路上,追风亲近她,又是马场管事亲自挑选来的,她当然不怕。

  庄引鹤将缰绳送到苏禾手中,鼓励道:“你牵着它走走看。”

  苏禾接过,听着庄引鹤的话,带着它往前走,那马也乖乖跟着。苏禾回过头,朝着管事问道:“这马叫什么名字?”

  “回娘子的话,这马名叫:夜白。”

  “可有什么说法?”苏禾摸了摸马鬃,夜白轻轻地“萧萧”叫了两声。

  “回娘子的话,盖因这马出生在夜里,又通体雪白,故而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好名字。就要它了。”

  “是。”管事拱手行礼,来福儿一起跟着将其他三匹重又牵回马厩。那管事有些好奇,又同来福儿常来往的,不免多问了一句:“那娘子什么来头?三爷也不是没带女娘来过马场玩,不过这陪着挑马还真是头一遭。”

  “什么来头你不用管,”来福儿将绳子栓好,“当祖宗伺候好就行。”毕竟他家爷就是气急了也那苏娘子没招,还得小心哄着,生怕苏娘子又起了逃走的心,可不就是祖宗么。

  庄引鹤眼见来福儿过来,招手将人唤到跟前,说:“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管好她们三个,我同娘子单独走走。”

  “是。”

  来福儿眼见苏娘子和三爷各牵着一匹马朝马场走,才转头叫两个女娘等在原地,自己先带着来喜儿将马车放好。

  那头的庄引鹤铆足了劲的找话头,好在苏禾今儿心情实在不错,也附和着他的话。

  “这马场起初不大,祖上经营多年,才扩展到如今的规模。”庄引鹤说着马场的往事,“不过,正经算得上良驹的马匹并不算多。但是供城中官宦权贵家的女眷们消遣也够了。所以这马场也对外开放。一会若是见着旁人,也不用害怕,有我在呢。”

  苏禾点点头,应该是到了跑马场,周围用木桩围成一个圈,庄引鹤将追风就丢在圈外,对着苏禾道:“来,我扶着你上马,牵着走几圈,你看看自己可害怕?”

  “来,踩上马镫,”苏禾在他的指点上,抬脚踩稳,接着就察觉到庄引鹤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腰身两侧,转头白了他一眼。

  “不是占娘子便宜,你腰腹没劲,一下子上不去,我扶着你腰身,一会送力将你托上去。”庄引鹤被这白眼迷酥了半个身子,手不老实的在腰间滑动一下,见她要恼,连忙说:“可准备好了?我一会用劲将你往上举,你就翻身骑上去,不用害怕。”

  苏禾觑了他一眼,这狗男人当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就发情!冷声道:“我准备好了,爷。”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庄引鹤腰腹手臂一齐发力,苏禾也聪明,借着这力道,身体灵活,翻身一跨便在马上坐稳了,双手紧紧攥着缰绳,突然离地面,视野一下开阔了起来,虽喜欢但心中还是有些畏惧。

  “是我小瞧了娘子,竟然一下就上去了,”庄引鹤转到夜白的另一侧,检查苏禾的另一只脚也踩实了马镫才放下心,“可害怕?不害怕我就牵着缰绳带你走两圈?”

  “我不害怕,”苏禾嘴上不服软但手却不自觉的拉紧缰绳,有些感慨:“骑马原是这样的感觉呀。”夜白开始乖乖的围绕着跑马圈走了起来。

  三圈过后,苏禾有些跃跃欲试,对着庄引鹤道:“爷,你放开手,我试着自己走走看。”脸上又带着些紧张:“你别离我太远。”

  “好。”庄引鹤放开缰绳,抱臂站在马旁,“娘子在骑马上,还是有些天赋的,不过别骑太快。小心明儿浑身酸疼下不来床。”

  夜白在苏禾的手下出奇的乖巧,庄引鹤起初还紧紧跟在她身边,后来见她逐渐熟练,甚至还能骑着小跑两步,便站在原地紧盯着她,又见她在马上笑地欢快,心中盘算着下一次旬休在带她过来散散心,总比闷在别院强。

  正出神呢,肩膀突然被人一拍,“鹤兄今儿怎么到这新手练马的地方了?”

  庄引鹤回身一看,自己昔年在扬州城的旧友,从他去清安县赴任,联络便少了,后来回到扬州城倒是约过酒,不过也不比之前那般亲近了,回道:“带家眷过来散散心,倒是没想到老弟也在这。”

  那有些精瘦的男子朝着慢悠悠骑行的人看了一眼,带着一丝坏笑,撞了一下庄引鹤的肩膀,挤眉弄眼道:“这是小嫂子?”

  庄引鹤不欲搭理这话,就要朝着苏禾的方向过却被他一把拽住,“今儿难得碰到,叫小嫂子自己在这慢慢练习,鹤兄跟我去打打马球。”

  “我就不去了,她头一回骑马,我不放心,得盯紧些。你去玩吧。”

  “别呀,不行就叫小嫂子一起。”那人用胳膊环住庄引鹤的肩头,“小嫂子总围在这绕圈也没意思,不如就在边上看看?还能见识见识鹤兄的雄风?”说得他有些意动。

  苏禾正好转回了这边,见他身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便打算叫夜白继续走,就听庄引鹤道:“外场有马球赛,你可要去看看?”

  “我看不懂这个。”苏禾有些犹豫。这话一出,倒是让那男子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

  “无妨,又不要你上去打,你就在边上看看,马球的规则也简单,你看两场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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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她确实也有些好奇。

  庄引鹤转身对着那男子说:“你先过去,我一会便来。”见他走远了,才对着苏禾伸出来,“来,扶着我下马,握紧我的手。”

  苏禾一只手握住了庄引鹤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马鞍,见他手臂张开做保护样子,微微起身,将重心挪到左脚上,右脚离开马镫,翻身而下,右脚踩地才松开了马鞍。

  “你瞧,也不难,是不是?多骑两回,熟练了就不怕了。下次旬休,要是天气不错,咱们还来?”

  “好。”苏禾自己牵着缰绳,夜白顺从的跟在身后。

  追风见到了庄引鹤,直接跑了过来,两人两马到了外场打马球的地方,地面架高搭了供人看赛观景的亭子,那男子见了人,连忙跑到近前,“小嫂嫂好,鹤兄,就等你了。”

  庄引鹤笑骂:“急什么?”转身对苏禾说:“我把你送到观景亭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去,顺便走走。你去玩吧,他们都等了你许久了。”

  “那行,不过你别四处乱跑。这里地方大,万一迷路,找都找不出去。”

  苏禾乖巧点头,朝着看台走去。庄引鹤转身骑上追风,朝着球场而去,夜白被独自留在了场外。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苏禾在观景亭中看着两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鲜衣怒马少年郎。”应该是庄引鹤击进一球,场上突来欢呼声,观赛的人也拍手称好,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应是庄引鹤那队又有人击进一球,“击鞠”是先进三球为胜,这么看,胜负似乎已定。

  苏禾走下观景亭,走到夜白身边,牵着它就想往跑马场走,没有他在一旁护着,看自己能不能单独驾驭夜白,轻拽缰绳,夜白便乖乖跟在苏禾身后。

  马球场中,已经到了焦灼的局面了,两边都是壮年男子,况且这看台上还有观赛的女娘们,谁也不想落得下风,马杖挥的虎虎生威,其中一个男子似乎是打红了眼,马杖不慎击打到了对面的马的下腹处,那马吃痛,仰身嘶鸣,掀翻了背上男子,冲出球场。

  顿时,横生变故!

第94章 若是站在观赛亭中看……

  若是站在观赛亭中看,就会发现那马虽是朝着苏禾的方向狂奔,但绝不是直直冲过去的,偏离了一点角度,不过大家身在事中,并未发现。苏禾只听见背后杂乱的吼叫声:“快让开!”

  起初以为是赛场上大家玩开心了,情之所至,并未在意。直到夜白开始尥蹶子,她就是再不懂马,也与夜白一起跑过好几圈,知道它确实温顺,本想伸手安抚,夜白忽而嘶鸣一声,甩头试图挣脱缰绳。

  比呼喊声更靠近的是马蹄重重踩在地上的声音,苏禾意识到不对,转头一看,只见一匹栗红色的马,朝着她的方向飞奔,那马好似疯了一般,马匹高大,又全速飞驰,将人心生畏惧,苏禾被吓得愣在原地,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转身躲避,手中的缰绳也不自觉滑到了指尖,被弯曲的手指勾住了。

  夜白似乎是觉得感觉到了缰绳被松开,不安的甩了甩尾巴,嘶鸣着就要跑离此处,苏禾被缰绳一带,跌倒在地,栗红色马近在眼前,追风就同那马差了半个马身,庄引鹤看着那马高高抬起前蹄,就要重重踏在苏禾的小腿上。

  他骑术上佳,追风这样难训的烈马在他手中也是乖巧无比,只要侧身俯下朝她伸手,将人拉上追风才是最保险安全的,他也完全能做到;但当苏禾置于马蹄之下时,庄引鹤心中惊惧万分,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下马,搂住了苏禾就要往一侧滚,躲避马蹄。

  但还是慢了一步,马蹄踩住了庄引鹤的小腿,一瞬间,额头渗出冷汗,抱住苏禾的手臂绷紧了,仿佛能卸除几分痛楚,等众人回过神,纷纷上前。

  “你、你怎么样了?”庄引鹤连忙看向是身下人,稍稍放松了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可有伤着哪里没?”

  苏禾除了有些被惊吓到,并没有觉得哪里疼,就要起身:“我没事,爷,你呢?有没有碰着哪里?那马有没有踩到你?”见他脸色发白,蹙眉忍耐的模样,顿时意识到他受伤了,连忙停下动作,“伤着哪了?”

  眼见他那好友跑过来要将人搀扶起,苏禾连忙呵道:“先别动!”声音严肃带着几分尖锐,唬得那人直接顿在原地,以为是两人都伤着了,连忙冲着赶来的小厮吼道:“再去叫两个来,恐是都伤着了。”

  “没事,”庄引鹤咽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骂娘声,勉强挤出一个笑:“只怕是腿伤着了,刚被马蹄踩到了,不过应当没断。”不过一个马球赛,那小子要这么拼命?难不成观赛亭中坐着心上人?早知道就不带着她凑热闹了,只怕是下次再不肯来了。

  “哪边?”苏禾想着都是为了护着她才受的伤,心中过意不去,又惊又怕的,但强忍下情绪,“你看看是哪边腿?咱们先起来。”

  庄引鹤早将身子从她身上撑起,只是还维持着保护的姿态,现在也无危险,便忍住痛,另一只未受伤的腿一个巧劲翻身坐在了苏禾身边。自己才将腿放稳,就见这小女娘几乎是一瞬间跪坐在自己腿边上,脸上的焦急神色不似做伪。

  “是不是左腿?”苏禾只敢用手小心触碰着膝盖,“那马是踩到大腿了?还是小腿?”苏禾害怕庄引鹤这会儿因为受伤导致肾上腺素飙升,感受不到身体哪里疼痛。

  “左腿,”庄引鹤见她这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甜意,“应该是小腿,大腿不觉得疼。”生怕苏禾不信,自己朝着大腿猛拍了两掌,向她证明确实没事。苏禾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就是看在他是为了护着自己才受伤的份上,也忍不住低声骂道:“是不是有病?那马是踢到你脑袋

  上了?腿受伤了还拍?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刚才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个管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直接跪在了庄引鹤身边,磕头道:“小人该死,这马一时吃痛,才惊到了贵人。”

  还没等庄引鹤开口,苏禾便抢先问道:“马场可有大夫?先叫过来看看伤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