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与小娘子 第51章

作者:石上眠云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有有有,贵人说的是。”那管事恨不得将话头一次性倒干净,“已经叫来了,贵人的丫鬟还有三爷的小厮都过来了。小人刚刚都叫人去喊了。一会就到了。”又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庄引鹤,吞吞吐吐地说:“三爷,那马要如何处置?是处死还是?论理伤着贵人是该处死的,可那马实在是好马。如今良马难得。”

  庄引鹤想了想,如今连朝廷都缺战马,他费心弄来的这几匹俱是上品好马,本就是用来给马场充场面的,再者也不是无故发疯,就这么处死,实在浪费心血,便道:“你一会将马牵来我瞧瞧。”他信马场管事,是他用了十几年的老人了,他说训的温顺,必然不会作假,且看看那马被痛击的那处是何情况。

  “是,三爷。”马场管事一下就笑开了,马场中马匹不算少,不过他心头好也是三爷弄来的那几匹,实在叫人喜欢。又想起三爷这会还伤着呢,笑意凝固在脸上,瞧着虽有几分滑稽,但能看出不是心思深沉之辈。

  “哎呦,两位小哥也慢些。”一个有些上年纪的大夫被来喜儿和来福儿一左一右提溜着胳膊过来,“老夫这骨头要散架了。”

  三人一起走到庄引鹤前面,“爷,大夫过来了。”说着,来喜儿将药箱递给了老大夫。

  “怎么这么大年纪?”苏禾看着这老大夫,头上都掺杂着银丝了。

  “贵人有所不知,”马场管事忙开口,“来咱们庄家马场游玩的郎君女娘不在少数,女医难请,故而便寻了一位上年纪的大夫,若是哪位女娘伤着了,于男女大防上,也不必过于苛刻。”最后两句几乎是从鼻子挤出来的。

  那老大夫已经开始望闻问切了,而后将庄引鹤的裤腿推到膝盖上,摸了摸他的小腿骨,上下按压一番,才想开口说不算严重,却被他悄悄拽了一下衣袖,抬眼不解的看了这位爷一眼,见他挤眉弄眼的,又用眼睛瞟了一眼低头看他小腿淤青处的女娘。

  老大夫心领神会,重重叹了一口气,捋了捋胡须,说:“三爷这腿虽不曾断,但老夫摸骨判断,空是骨裂。淤青处紫红一片,快则十日消散,慢便要一月才能恢复。再此期间,还请三爷卧床修养,切勿频繁走动,避免再次受伤。”

  苏禾有些迟疑:“只是骨裂?”

  老大夫一哼声:“老夫在马场也有十多年喽,还不曾出过岔子,娘子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

  “老先生别怪,是我心急,说错话了。”苏禾低头致歉,古代的诊脉摸骨就能断定症,她以前没见识过,有些迟疑罢了,既然这位老大夫做了保,庄引鹤也是他的东家,想来也不敢信口开河。

  “无妨,娘子心疼郎君,老夫明白。”老大夫打眼就瞧见四个健壮小厮抬着一顶轿子过来,吹着胡须指挥着刚才将他提溜过来的两小子,“你们两个,将三爷抬到轿子上,先去偏阁,老夫写一剂方子,三爷照着吃,很快便能恢复。”至于吃多久能恢复,就看三爷自己的心意了。

  大力和秋桂也喘着粗气,先将苏禾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娘子向她两示意自己没事,又低声说:三爷伤着腿了,看了一眼便站到娘子身后。苏禾避让开,将位置空出来,好方便来福儿两兄弟将庄引鹤先抬上轿,等他坐稳,几人就浩浩荡荡的朝着偏厅去,后面跟着两个人,一个提议他打马球的,还有个闯祸的。

  偏厅内。

  那两人朝着庄引鹤拱手赔礼:“鹤兄,今儿是我闹上头了,叫你受伤不说,还带累着小嫂子差点出事,是我的不是。”

  打红眼的那位是寿安伯的孙辈,行六,据说他姨娘很得世子爷宠爱,坊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此人做事无脑莽撞但人不算坏,扬州城里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看在寿安伯的门楣上,谁也不会同他过不去。庄引鹤笑着摆摆手:“到底也不是诚心的,既是无心之失,哪里来的怪罪之言。”

  另一个也赔罪:“都怪我,今儿见到鹤兄,就想起当年鹤兄马上杀球的气势,邀了鹤兄一起玩,才出了事。”那男子背景较庄家到底差些,便又稍一转身朝着苏禾躬身道:“是小弟莽撞,惊着小嫂子了。”

  苏禾一个侧身避开了,庄引鹤笑着打岔:“你就别吓她了,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场面。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这也就是瞧着严重,养两日就能好。你们自去玩吧,不用管我这。”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苏禾的脸色。

  见她神色比刚才还要紧张,眼中的心疼是他从未见过的,庄引鹤觉得这比他在盛夏午时来一碗碎冰饮子还叫他畅快,心中顿觉:这点伤受的真值,太特么值了,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事,他还得上!

  那两人也顺势退下,那老大夫拿着写好的方子交给了苏禾,叮嘱了如何熬药便也离开了。

  庄引鹤叫了来喜儿将马车驾到偏厅来,让来福儿将追风牵过来,“今儿时辰也还早,咱们也玩不上了,不如早日回别院?”苏禾早就没了玩闹的心思,忙不迭的点头道:“也好,到了扬州城,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怎么,不信他?我可要将那老大夫叫来,让他听听了。”

  “不是,当然信,只是多看两个,我安心些。”苏禾抿抿嘴,“爷要是觉得那老大夫能行,那就算了。权当我多嘴了。”

  “怎会?”庄引鹤拉着苏禾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娘子心中担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禾抽回手,离开了罗汉床,坐到了圆凳上,等着马车过来,回兰溪别院。

第95章 离开马场时,马仆牵……

  离开马场时,马仆牵着那匹马守在了偏厅外,庄引鹤看了马腹上一道发肿的痕迹,指着马对着管事道:“先好好养着,待好全了再放出来吧。”管事拱手称是,亲自将一行人送出了马场,目送着车架消失在视线中,才放心地笑了出来。

  庄引鹤回程需做马车,自然是不能跟两个丫鬟挤在一处,马场单独给大力、秋桂派了青布马车并一个驾车小厮,来福儿骑马跟在马车后。

  “以后可还敢骑马?”庄引鹤见苏禾脸色不好,忍住小腿疼痛,扯起话头分散她的心神。

  苏禾压下心中那股奇怪的情绪,她方才也瞧见了马腹上的伤痕,眼睛盯着他小腿的淤青处,有些认真的说:“我见那马伤的不轻,这才暴起伤人的,夜白就很温顺,我不怕的。”

  “好,那等爷好了,再带你过来跑马玩,也教你打马球如何?”庄引鹤将小腿架在车厢另一侧的座位上,似是牵扯到了伤口,“嘶嘶”呼气了两声,即便伤的不算严重,可现在还是疼。

  马车中放了一个薄毯子,原是怕她困倦要在车厢中小憩准备的,苏禾将薄毯叠在一起,挪到他脚的地方,将薄毯放在脚踝底下,使得能微微悬空,“这长凳便是铺上了一层软垫,脚在这架久了,难免硌的难受。”

  庄引鹤皮糙肉厚的倒也不觉得,但是不妨碍他喜欢苏禾这幅全心全意为他操心的模样,咧嘴笑着说:“还是娘子心细,我就想不到。”

  “爷养养神吧,回去还早呢。”苏禾示意庄引鹤靠在车壁上睡会,不曾想他却会错了意,将身体倾斜,然后就这么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闭上眼,嘴里还说着:“娘子盛情邀请,实在叫我受宠若惊,只是辛苦娘子了。”

  人家刚才是为她受的伤,苏禾也不好意思叫人挪开,只能将丝帕盖在庄引鹤脸上,带着些许无奈道:“爷睡会吧,我也眯会。”

  说完也阖上了眼。原以为会睡不着,却不曾想,今儿跑马受累,没一会便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等到苏禾听到来福儿叩响车门,在车架上道:“三爷、娘子,咱们到了。”掀开车帘子,外面已是日落西山黄昏时分了,来福儿将马车停在了后门处,一会开了后门,绕过花园便能到正屋,已有粗壮仆妇候在此处,从来福儿手上接过车马,牵着就要往里走。

  “等等。”苏禾掀开车帘出声。

  “娘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来福儿垂手站在车厢旁听吩咐。

  “你去请个大夫来,爷这腿在马场不过是简单包扎的,我不放心,要寻个专治跌打损伤的。”

  “好咧,娘子。”来福儿应下后便去寻大夫了。

  不多会,马车就到了正屋前,大力和秋桂先扶着苏禾下了车,两个粗壮仆妇上前架着庄引鹤下了马车,又将人送进内室罗汉床上才告退。

  “娘子,奴去小厨房看看可有什么吃食,叫人送些过来?”

  “嗯,也行。挑些清淡的,发物不要,叫大力跟着你去。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一会你们也早些歇下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苏禾想想又说:“你不是在带小丫头么?要是能行,今儿就叫她在外间值夜吧。”

  “好。”秋桂应下,就带着大力去了小厨房。

  苏禾自己转身进了内室,从箱笼里拿出了家常穿的衣服去耳房换上了,一出耳房就见他伸着脖子眼不错的盯着这边看,哼笑出声:“三爷还是消停会吧,我去给你拿身家常衣服,还有,三爷的差事可要派人去告假?”

  “嗯,明儿一早就叫来福儿去,”庄引鹤看苏禾替他寻了衣服出来,像是要帮他更衣似的,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真好。”、

  “都这样了还真好?好在哪?”苏禾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庄引鹤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遮住的勾起的嘴角:“娘子从前对我都是爱搭不理的,像今天这样事事关心我还是头一遭,自然是好。”

  苏禾帮他解了外裳,听他这话,顿了一下,才道:“三爷可曾想过,若那马蹄踩断了你的腿,万一无法恢复好,几乎就是断了你的前程,我虽不懂朝堂,但也晓得面有损伤、身体有疾之人是不能入仕的。”

  庄引鹤脑中想起那个画面,本能让他扑向苏禾,将人护在身下,“当时见你跌倒在那,哪里顾得上,想着不能叫你受伤。”事后确实心有余悸,在马车回程的路上也想过万一就此断送了前程,可会后悔?

  看着苏禾在睡梦中害怕不安的神情,他想他不后悔!没了仕途,他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庄家家大业大,总不会少了他一口饭吃。再不济,当个富商也好,有庄家当靠山,再加上自己的能力,不愁没出路。可苏禾不一样,她幼时虽过的艰难,但总归就是被后母刻薄,到底不曾受过什么伤。那马正是身强力壮时,若有损伤,绝不会像他一样,只是骨裂。

  “再说了,从你跟我的那日起,我就晓得你心中不愿,后来借着岳母托梦诓我和你分路而行,自己出逃,我当时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想着寻到你,定然将你的腿打断,关在庄子上,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二门。”庄引鹤看她眼有泪光,又继续道:“后来,不知怎得,每每入睡时,总梦见你被人欺负,又担心的不行。”

  苏禾想要替自己分说两句,却被庄引鹤制止:“你先听我说。”

  “我料想你跑不远,派了三路人马去找你,如我所料,确实很快就找到了。那时我才回扬州官场,上下打点实在无暇顾及你,终于寻着空,却见你隔壁还住着年轻秀才,”庄引鹤自嘲道:“我当时真想将那秀才碎尸万段以解心头妒意。你晓得我,从前欢场里,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花样没玩过?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何就栽在你的手中。”

  苏禾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拨弄着手上带着的玉镯,垂着头,半真半假:“爷奋不顾身救我,我心中很感激。我与爷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绝无跨越的可能。我不想为人妾,也不想做人二房。跟了爷,确实非我愿。”

  “我母亲被暗门子逼死,自然这中间也少不了我父亲相助,我无能,不能为母亲报仇,后来借了爷的势,既报了仇又得了苏家小院。我感激也愿意报答爷的恩情可你注定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也不愿做人二房,爷就当我不识抬举吧。”

  苏禾苦笑一声,庄引鹤这样的男子,就算是续弦,门户也不会差太多,“我愿与爷好好相处,不过若爷定了亲,就放我走吧。我不是高门主母,没学得容人雅量;也不是高门妾室,做不到心安理得。我拧巴又无趣,只想守着我的绣铺,收两个关门弟子好好教导。还有王家姐姐护着我,将来也不至于潦倒落魄。”

  庄引鹤将扳指转了两圈,心中合计,这还是苏禾第一次这样对着他吐露心迹,虽还是不愿,由头么,听来听去也就那么几个。不如先将人拖住,以后的事以后再想法子就是了。但也不好直接讲话说绝对了,故而笑道:“续弦这事,还没影呢。若真有那一日,爷定然不会叫你难做,你放宽心就是了。”

  苏禾还欲说什么时,外头廊下传来大力的声音:“娘子,大夫到了,可要请进来?”只好停住话头,转身到外间将人迎进来。

  那大夫进来也不敢乱看,先是把脉,而后又是探查淤青处,苏禾顺便将马场老大夫开的方子拿出来又请他过目了一遍。

  “这方子开的没问题,照着煎药就是了。郎君虽是骨裂,但还是要注意行走,”那大夫一边说话一边又将伤处仔细包扎好,“我有一味家传秘药,待郎君一月后派人上门来取便是,一瓶作价二十两,是贵了些,不过胜在东西确实好。”

  “是不便宜。”寻常治跌打损伤的不过才一二两银子一瓶,“若是不好,爷带人砸了你的铺子。”

  “郎君大可放心,祖传秘方。”大夫胸有成竹的捋了捋胡须。

  苏禾命来福将人送出别院,又与庄引鹤用了晡食,看他服下汤药,又怕夜间伤着他的腿,便要分榻而眠。却被他死死搂住腰,甚是可怜道:“我伤着腿就不说了,如今娘子都不愿与我同榻了,这比叫我伤着腿还令我心痛!再说了,你要是不在此处,我睡不安稳。”

  苏禾没挣脱开,只好睡在外侧,上下床榻方便不说,也能稍微照顾一下他。那药中应该加入了止疼的药材,庄引鹤上床不多时便安然入睡了,一夜无话,待第二天辰时初,庄引鹤便醒了过来,见身旁人还睡得香甜,不忍打扰,自己撑着劲下了床,小心推开内室的门,就见守夜的丫头打着瞌睡,将人叫醒,吩咐道:“去前院,找来福儿管事,说爷的吩咐,叫他去衙门告假。”

  那丫头有些害怕,头一次守夜,就被主子瞧见了犯错,颤颤巍巍的应下,拔腿就往外跑。不多时,就见她气喘吁吁的回来回话:“爷,奴去前院没见着来福儿管事,听其他人说,他一早就去衙门告假了。”

  等到苏禾醒来,已经是辰末了,两人用了朝食,见外面天气不错,便叫人在后花园中将竹架薄纱的凉亭扩大到两个人的位置,一起躺在摇椅上,观景闲话,直到午后。

  一架精致富贵的马车停在了兰溪别院外,一位穿戴富贵的老嬷嬷将别院大门敲的砰砰作响。

第96章 直到院中的管事嬷嬷……

  直到院中的管事嬷嬷一脸殷勤的将人迎进垂花门,苏禾才晓得是庄引鹤的母亲过来了,她不想与庄家其他人有来往,便想着起身避去后花园中,等到人走再回房。却被他一把拉住了,笑着说:“我母亲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夫人亲自过来,定然是知道你受伤了,想来也有许多话要同你说,我在这里待着不方便。”苏禾转身向庄引鹤解释。

  “放心,你就在这坐着就是了。我母亲和善,定然不会为难你的。”庄引鹤手上死拉着不放,苏禾也不敢认真挣扎,唯恐再伤着人,只能点头,“你先将我放开,让人看见了不好。”

  “那你不许走,”庄引鹤抬头看了一眼苏禾的神情,“我就放开你。”见她点头同意,这才将人松开。

  还想再说两句时,门外传来丫鬟请安的声音:“见过大娘子安。”庄夫人随意抬手示意人起来,平嬷嬷亲自打帘。

  这是庄母和苏禾的第一次见面,庄

  母约莫六十上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细长的眉毛,不过略施粉黛,瞧着气血上佳。头上略微点缀两三件珠翠,穿着紫色大对襟,气势威严,一看便知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进门就见庄引鹤一条腿包扎着放在罗汉床上,因有外人在,只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今儿有事去衙门寻你,当值的同僚说你腿伤告假,却不见你家来,为娘不放心,便擅自做主,亲自过来看看。”

  庄引鹤听出的这话里头有些不悦,也哄着庄母,嬉皮笑脸的回道:“母亲放心,就是大夫谨慎,这才包扎起来,看着是有些严重,不过养上一个月就能好全了。叫母亲操心,是儿子的不是。”

  苏禾站在一旁,她虽不曾与母亲相处过,两世都不曾,但是她见过母女相处是何情形,总觉得这对母子,尊重有余,亲近不足。若是王姐姐这样,王姨只怕是一边骂着她怎生如此不小心,一边心疼地掉眼泪。许是高门母子都是这般相处的吧,苏禾假装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庄母连个眼神都不曾丢过来。

  “那也应该家来,在这里,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如何能叫我放心?况且你弓马娴熟,怎会伤着腿?”庄母不过一个上午,就打听清楚了他受伤的前因后果。

  “有劳母亲操心了,我在别院住的很好,并不打算家去,况且苏禾凡事顾虑周全,儿子在这十分舒适,我这伤着腿,大夫也交代过,不好四处挪动,万一再加重了伤势,反倒不美。”庄引鹤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苏禾,并不满意母亲的忽视。

  庄母初进门不过粗粗打量了一眼,是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姿色,但就这点模样能将她儿子迷的家都不着,她是不信的。也曾同秦嬷嬷打听过,只说是个不争不抢的妙人。可见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也不是全然没有手段的,只可惜,还嫩了些。

  “倒是辛苦苏姑娘了,我这儿子打小就难管束,叫苏姑娘贴身伺候这么些日子,实在为难你一个小娘子了。”说着就牵过苏禾的手,将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戴到了她手上,又细细看了一番,“这颜色青葱,还是适合你们这样的年轻小女娘戴,才显的娇俏。”

  “谢过夫人。”苏禾行礼道谢,“不曾帮上什么忙。”

  “能叫我儿高兴,就是你最大的功劳。”庄母赏也赏了,自然不再理会她,转头就对庄引鹤说:“要我说,你也该有个正经娘子伺候你,也叫我放心些,前些日子相看的几家。”

  庄母还欲再往下说,庄引鹤立刻打断了这话,道:“母亲,娶妻这事,儿子不急,总归眼目前有可心人了。”

  “苏姑娘,我与我儿有些话想说,不知……”庄母抬眸看了一眼苏禾,带着些许轻视和不屑,这样的出身,二房都是高攀了,她是不喜但儿子喜欢,她也能勉强认下。

  “是。那我先行告退。”苏禾行完礼转身就退出了内室,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姿态。

  “我晓得你喜欢这位苏姑娘,可她出身实在不行,你的正妻,即便不是出自侯门望族,但也需是官宦人家的女娘,我前些日子看中的那家,她父亲是扬州知事,对你的将来颇有助益。母亲也探过那家的口风,你没子嗣,如今后院也干净,他家姑娘退婚后能寻到你这样的贵婿,也是愿意的。”

  “母亲,我……”庄引鹤口中的“愿意”怎么也说不出来,母亲分析的他都明白,岳家的助益,只要他还想走仕途就不能忽视。只是他心头好实在不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女娘。

  “母亲不会害你,你自小虽是养在你祖母跟前,可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母亲也悄悄问过了,那家并不介意你有个宠妾,只一样,那妾室需得安分守己,不能持宠而娇。”

  庄引鹤一听这话,当即边说:“她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儿子也不会动了纳她的念头。”

  “那女娘实在不错,贤惠大度,定能替你管好内宅,也绝不会委屈了你的心头肉。”庄母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庄引鹤,又接着说:“样貌嘛,确实不如你这位苏姑娘,可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母亲当真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母亲且在容我想想吧。”庄引鹤手抵在额角处,他不能立马回绝了,只能暂且拖着,“就是私下看一眼,也要等我这腿好了才行。”

  “要不还是回府养着?这别院虽好,但到底不够周全,我也不放心。”庄母见儿子似有松动之意,又起意让儿子先回了府,她再在他的耳朵旁多念叨几句,不信他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