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章章捉月
他低头莞尔,发出一声笑音。而后将你抱进怀里,额头抵在你的肩膀上,眼泪滚进你的衣领里。
小鸡们长大了。
最幻灭的是孙惟。他难以相信小时候圆球一样的小鸡会长成那副精明的样子。
你评价:“很清秀啊。”
“咕咕咕。”
半大的小鸡们啄你手里的米。攥了满手的米粒眨眼就被它们摇头晃脑分吃干净,这头吃,那头晃悠几步就拉。
桐客他们提着扫帚清理。
“还有多久能捡它们下的蛋?”
桐客思索时,你被孙惟臭着脸拉走。
“你非要他们都迷上你才痛快吗?”
你歪头看他:“问句话也能迷上?你是怎么迷上我的?”
孙惟冷哼:“谁说我迷上你?”
“我不可能喜欢你,都是骗你的。”
你两手捂嘴,作惊讶状:“你这么坏啊?一点都不喜欢我,那我还是趁早收手,以免被你越伤越深。”
你做出后退的架势,被他连着胳膊一起抱进怀里。
“我坏死了。”
你费力将手抽出,抚了抚他身后披散的长发。
这天,你第一次叫他的字。
“之允。”
他装作没听见,但分开时,你看到他眼角的泪痕。
他实在有许多瞒着你的事,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怀揣着恶意。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出入宫廷,与你见面的频率变少。
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某日,蕉客疲惫地出现在你面前,努力对你露出微笑。
“他让我送你走,桓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孙惟被杀死了。
因为不是任务对象,他的死甚至不配成为你任务失败的节点。
“这是小鸡们的新下的蛋。”
……
读档回你发现他不怎么敢喝药的那天。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被谁毒死,毒过多少次,跟你都没有关系。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最好离得远远的。”
你望着鲜活的他,久久不语。
孙惟以为你生气了,但他坚持他的选择,就算你生气也不会改变。
这次,你没有说跟别人一起杀他的话。就算知道不是真的,他也会不自觉听到心里去。
他真心认为你不喜欢他。
他比不过谢珩,身世、样貌。
你之所以在他身边,是他用尽了龌龊的手段挽留住的。
为了和你在一起,他把世上少有的、真心待他的阿珩给伤害了。
你盯他:“我离得远远的,不管你,你就快意了吗?”
“我说过会保护你,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说假话吗?”
“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吧,讲明白了,我会奖励你。”
……
司马氏国破逃亡江南,在世家的扶持下于建康复国。
为了维持天命,降服民心,他们做了很多方面的准备。其中一个就是善待旧主后裔,博得天下贤名。
怀贤府里住着的孙氏后人,并非百年以前的王室血脉。
追宗溯源,不过是远亲。最早一位走了狗屎运,被宫人从田间护送到建康宫中,谒见那位南逃的新主。皇帝赐给他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还开辟了怀贤府给他住。
他们存活了幸福的两代。第三代起,司马氏在江南站稳脚跟,世家势力猖獗,皇帝渐渐觉得为名声养这么一家人是种隐患。
一旦与世家起冲突,他们完全可以拥立怀贤府为新帝,也算有名正言顺的空子。
那个时候起,皇室就明说过孙氏可以不必再繁衍了。荣华富贵照给,但他们不能再有后人。
孙惟的父亲在他们的规划里是最后一代。
他们不再赐予他婚配的恩典。
那层尊敬的虚情假意被撕破,锦衣玉食,活得甚至不如在暴晒的田间,至少不必承受朝生暮死的忧虑。
到此为止吧。
不要再让无辜的孩子降生于世受苦。
但他不受控制地爱上了从小服侍他的侍女。
实在是喜欢,就是喜欢,好喜欢。
他认定了她。
他们偷偷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在皇帝阴沉的目光中,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他们向皇帝磕头。
“杀了我们。”
“让这孩子,成为最后一个孙氏的后人。”
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安定的结局。
对孙惟而言是一个荒诞的开始。
记事起,他身边只有一个蕉客,一个小姨。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全部。
后来蕉客带回了几个孩子,他给起名为尘客、梅客、桐客。
他是没有明天的人。
他在皇城里像是一个影子。
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要这样活下去。
十九岁那年,孙惟随皇帝出巡,被用来彰显他的仁德与宽厚。
世家虽不把他放在眼里,但都私下表态。他们和司马氏一样好美名,表面上对他很过得去。
直到桓守临出现,一无所有的赌徒拔剑当众凌辱于他:“算什么东西!也配陛下优待!改朝换代,孙已死尽!留下便是祸害!”
孙惟被扣住双手,连砍数剑,将死之际,皇帝看够了谄媚,开恩般叫人拦下桓守临,救了他一命。
于是皇帝的名声就更好听了。
他大肆训斥桓守临僭越无礼,却在之后提拔他的官职,从吴江到了建康。
孙惟养伤许久,落下雨天骨痛的病根。
不是结束。
他每半个月,有时间隔十天,就要被召进宫里鞭笞,桓守临监刑。
皇帝快疯了。北边战事越打越近,世家吝啬出兵相助,他却连说一句狠话的魄力都没有。
从定都建康起,司马氏的天下一直与世家平分。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帝王的天下是与人平分的。
他看着他最忠心的狗施虐于本无辜的孩子。
这提醒着他,不能松懈,一旦软弱,就要变成孙惟的下场。
被那样对待,孙惟很早就不想活了。
但他不能死,不能死。
他死了对得起谁?
他怨恨着,却什么都做不到。
怀贤府囚禁了他。
他不被允许和女子相处。蕉客从小就拿父母的事告诉他。
不要留情了。
“你一生平安顺遂,我们就都值得。”
少时被苦痛折磨,爹娘忌日他要比平常的日子装得更开心。
学生谢珩解他苦闷,暗中送他纸钱追念父母。
他当时想,阿珩以后一定会因为品性吃大亏。
果不其然。
他被桓筝与裴元启联手算计,与司马婧生离,娶了幕后黑手为妻。
天下第一的倒霉蛋,被坏心眼的女人盯上,骨头都要吞入腹中。
他却甘之如饴般,还愿意为了她惹上司马煦那个麻烦。
本该敲锣打鼓把麻烦送走的。
见了面,孙惟感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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