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之主
裴老爷倏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好好的,又是脑子哪根筋抽了不成!?
哪知裴珣异常认真道:“那大理寺不是还有一个少卿之位空悬吗?你去替我走动走动,再跟圣人求个恩典呗——”
裴老爷不为所动:“你在刑部待的好好的,去大理寺做什么?”
裴珣哪敢说他就是馋那一口吃的,思来想去,话到嘴巴拐了个弯:“我就是觉得大理寺近来入了圣人青眼,也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二。”
裴老爷虽然时常嘴上对他严厉,但是心里对着这个独子却是十分的宠爱,几乎可以到了说是有求必应的程度。
哪知这次裴珣提出这个要求后,却是踌躇半天,许久都没有回应。
裴珣疑惑道:“怎么?有难度?”
不应该啊!他父亲都混上了尚书左仆射这个高位,没道理调动一下官职这般难吧?
裴老爷叹了口气,说道:“其他衙门都好说,唯独大理寺不行。”
“为何?!”
“你可知现在的大理寺少卿,是何人?”
裴珣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应道:“陆怀砚,怎么?难不成他父亲是中书令?”
不对啊,他怎么记得中书令那位大人姓周啊。
裴老爷道:“非也非也,他父亲乃司农寺卿陆均。”
“这不是官还没有你大吗?”
“他父亲官是不大,但是他母亲乃镇北侯唯一嫡女,霍云缨。自小随她父亲征战北疆,杀伐果断,还早早被册封了云安郡主,而当今圣人更是对她欣赏有加!”裴老爷手指用力地戳戳自家儿子的脑袋,“大理寺为何迟迟没有设立两位少卿,你以为没有其他人盯着这个位置吗?那是人家不敢!”
裴老爷:“谁都知道这位陆少卿日后定然就是直接升任大理寺卿之人,谁会想不开得罪他,与他交恶啊!”
裴珣这才方知对方身份,喃喃自语:“难怪他敢随意搬出圣人的名号唬人。”
“什么?”
“没什么。”裴珣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你给我整去大理寺其他职位也行。”
裴老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操起桌案边的一本书册就砸了过去:“我方才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你要你老子替你去跟陆怀砚争宠?当你老子脖子上这颗脑袋是摆设吗!?”
裴珣眼珠子一转,换了个思路:“我这不是想着陆少卿如此深得圣人青睐,日后定能深居高位。我如今去与他共事,提前打好感情基础,日后等他升任之时,我不是可以顺势被他提拔重用?”
裴老爷被他一唬,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顿时停止了谩骂。
裴珣继续道:“不要把目光拘泥于眼前的位置,我们要把眼光放长远,着眼于未来!”
裴老爷陷入沉思,自家的这个儿子怎么突然开始有了上进心?
裴珣:“说不定我日后也会成为天子近臣,朝中显贵!到时候也混个尚书令当当,接您老的班。”
“混账!这等浑话岂可随口乱说!”裴老爷怒骂一声。
“总之您就说帮不帮吧,您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让我再想想吧。”裴老爷背手离去,身影里充满了无奈。
身后的裴珣拿起杯盏轻啜几口,还是得尽早想办法曲线救国。不然等他去了大理寺,指不定那黎娘子都跑路了!
第44章 九转大肠 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元日那天一早,陆怀砚就随着他的父亲母亲收拾好进宫了。
自从母亲回了长安后,每到元日这一天,圣人总是会邀他们一家前去宫中赴宴,这么多年来倒成了惯例。
宫人们小心地在前面引路,等他们三人落座后,又有人上前帮着摆筷布菜。等菜都上齐了,上首的圣人右手微微一抬,宫人们就纷纷退下了。
宫人尽数离去后,圣人一改方才那威严的神色,笑道:“不必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一杯酒抬起啜了口,又不免对着霍云缨夫妻二人夸赞道:“文远这孩子,朕是越看越欣喜,日后定是国之栋梁。”
父母听到自家孩子被夸耀,自然也是愉悦的,嘴上说着“还需圣人多多指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尤其是霍云缨,端起桌上的酒杯敬了圣人一杯,一口直接饮下,笑言道:“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我们二人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倒从未有人喜欢破案的。”
一旁几杯酒水下肚的陆均不由地开始揭夫人的短:“那大概是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看了太多的话本子……”
霍云缨不由捂嘴笑道:“哎呀,那只能怪那些话本子写得太吸引人了。”
陆怀砚看着自己这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不由扶额,专心自己碗里的吃食,冷不丁地突然听到了上首的声音传来:“文远,虽说今日是休假,不应谈及公务,但有件事朕倒是还真的想问问看你的看法。”
陆怀砚连忙起身,叉手回话:“为圣人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圣人示意他上前,说道:“这是之前刑部呈上来的奏疏,你来看看。”
奏疏里着重论述了永平侯及死者胡四是如何的丧心病狂,这么些年又如何的蝇营狗苟,以五石散和各类药物谋取利益,而那些女妓的所作所为倒是被几笔寥寥带过。
倒确实是很像那位裴侍郎的手笔。
陆怀砚恭声道:“臣以为刑部奏疏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圣人已严令禁止世人服食五石散,却仍有人阳奉阴违,该当以严惩。”
圣人点头,又问:“那这些女妓当以如何?”
刑部的奏疏里也只含糊地提了几句,一切都待圣人裁决。
“臣以为当以律法,处以绞刑。但……”他顿了顿,难得地垂下头,目光盯着地面闪烁不明。
圣人被勾起了好奇,问道:“但是什么?”
“但此案轰动全城,坊间百姓亦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那些良家妇的家人们日夜在京兆府鸣冤击鼓,只怕……百姓们一时难以接受。”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他思虑再三,斟酌着语气,最后将头抬起,目视圣人道:“圣人向来怀德,待子如民,定是怜悯众生。法理不外乎人情,不如圣人网开一面,以彰显圣恩。”
圣人听着倒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如何网开一面?”
“虽圣人开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记得外祖前些时日传来捷报,已将淄青十二州拿下,现下那里正是百废待兴,无人之荒地,不如将她们以戴罪之身前往开荒,以此将功抵罪。”
圣人点头:“当不失为一计良策。那永平侯世子又当如何?”
陆怀砚道:“圣人恩明,且不说杜世盛枉顾人伦,肆意欺辱我朝诰命夫人,推己度人,没有儿子能看到自己母亲受此屈辱而无动于衷,此事臣不敢妄言,当由圣人亲自定夺。”
圣人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朕与这位永平侯夫人还曾见过几面。想当初李太爷还是我老师时,嘴里也时常提起自己的这位幺女。”
虽然时移世易,但往日师生情谊尚在。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将折子合上,重新落座:“先用膳吧,这些糟心事便留到开春后再行定夺。”
陆怀砚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碗筷进行用食,仿若方才那一段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却无人知晓这是他深思熟虑多日的结果。
……
陆府,后花园一角。
陆均鬼鬼祟祟地缩在一角摆弄着花坛里的花花草草。
突然耳旁有窸窸窣窣地身影传来,陆均猛地转身,只见自己那个往日君子端方的儿子,正在月光下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
陆均松了一口气,不顾手上的泥渍,用手背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吓死我了……”
“阿耶这是在做什么?”
“嘘!小声些!”陆均连忙制止道,“别让你阿娘瞧见了。”
陆怀砚这才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起来这花圃里的东西。
只见边上不起眼的一角,赫然挂着一串串色泽红亮的作物,像是火苗,点燃这片夜空。
陆怀砚的脑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那黎娘子曾说的话。
彼时她在后厨备菜时,不止一次地与身旁之人感慨:“若是有辣椒便好了,麻辣火锅小龙虾,剁椒鱼头辣子鸡,光是想着那滋味,我便心痒难耐啊,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那时候只在心里记下,连她都念念不忘的吃食,该是何等美味。也曾私下派人打听,却无一人知晓这“辣椒”到底是何物种,皆是无功而返。
如今,他在自家府中的后花园中,似乎看到那女郎口中之物……
陆怀砚不由好奇地抬头看向自己这个身为司农寺卿的父亲。
陆均轻咳一声,面露赧然:“可不许被你阿娘知道,不然定又要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吃食出来!”
自家的夫人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自小钟爱研究美食,从她记事起,那镇北侯府的厨房便是三天两头冒起黑烟。
后来陆均与她成婚后,更是饱受她的荼毒,尤其霍大小姐酷爱拿他新种植出来的作物进行尝试烹饪,那味道实在难以忘怀,当属是他这一生中最痛苦的回忆。
陆怀砚似乎也记起一些记忆深处的恐惧,瞬间点头应下,但看着院子里的这些辣椒,满脑子都是那女郎说着那些吃食的模样,不由想要再确认一番,于是问道:“阿耶,这是何物?”
陆均将一切收拾完毕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似地往上盖了一层黑纱,拍手哈哈大笑:“听闻此物叫做‘辣椒’,这种子是海外传来,起初我也是将此作为观赏之物进行培育……”
后来霍云缨不知道从哪得知这辣椒可以入食,当即做了一大锅的菜请他品鉴。陆均愣是硬着头皮吃完了那锅菜肴,当场被辣的眼泪直流,卧病三日不起。随后就一直借口此物难以栽培养活,再也不提推广种植辣椒之事!
陆怀砚对于阿耶的遭遇实属同情,但阿娘的威名在前,哪怕是再同情他也只能是拍拍阿耶的肩膀宽慰一二。
随后更是当着他的面无情地开口道:“这辣椒届时匀我一些,大理寺有位女郎极擅烹鲜之道,经她手的食物都能变成珍馐美味。”
陆均:“?”他这是往自家父亲的伤口上撒盐啊!
……
假期忽忽而过,不少大理寺的大人们都换上新衣新靴前来上值。
雨后初霁,几滴雨水从屋檐下滑落,淅淅沥沥的水珠打在了众人的肩上。
几人照例领了自己的份例坐在桌案前开始享用想念许久的美食。
丁復也正欲跟他的同僚们好好分享那日年夜饭究竟是何等的美味——
只见裴珣身着一身浅绯色官服,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丁復的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他上下看着,待人端坐在他们身旁时还未能回神。
裴珣只觉得好笑,问道:“丁司直一直盯着我作什么?”
丁復拍案而起:“这都已经是新的一年了,裴侍郎怎么还赖在我们大理寺不走了?”
“诶,此话差矣!”裴珣悠悠地拿起手中的饼子咬了一口,说道,“没看到我连身上的官袍都换了吗?我从今日起便来大理寺报道了,以后与诸位也算是同僚了。”
说着冲着众人略一抱拳,就算是告知了。
丁復:“???”
等等!他说道这是什么话?都是大胤语,怎么连起来他好像听不懂呢?
好在旁边的吕一璋接受能力颇强,立马接过话茬问道:“敢问裴……大人,如今在大理寺是何官职?”
裴珣不甚在意地摆手道:“大理寺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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