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第67章

作者:野梨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宫斗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见尚盈盈已整装待发,脸上兴致盎然,晏绪礼勾唇轻笑,立马便牵上她往后山箭亭走。

  路上方笑闹过两句,尚盈盈便又抬起脸蛋儿,晃了晃晏绪礼的手,轻声问道:

  “万岁爷,方才荣王急匆匆地过来,可是朝中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听尚盈盈提起这个话茬儿,晏绪礼怕她跟着悬心,就没提康王那混账,只顾埋汰荣王道:

  “他能有什么事儿?成日家没个正经营生,惯会给朕添堵!”

  尚盈盈听晏绪礼这口气,知道荣王定是又耍猴儿了,不由掩着帕子轻笑两声。

  尚盈盈挽着晏绪礼胳膊,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儿,柔声劝道:

  “万岁爷,您也忒爱动气了些。”

  “荣王爷到底是您亲弟弟……”

  晏绪礼闻言,眉毛一挑,心说尚盈盈瞧荣王顺眼,该不会想念叨些个“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大道理吧?

  正预备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呢,哪承想尚盈盈眼珠儿狡黠一转,带着促狭笑意,脆生生接了下去:

  “嫔妾今儿个瞧着,您这哪里是笑话弟弟呀,简直都快把他骂成孙子啦。”

  

第52章 瞧女子跳舞,真那么有趣……

  许是尚盈盈天生慧黠,又或许是寻的这位皇帝师傅教导有方。她学起射箭来,真叫一个得心应手,干净利落。

  晏绪礼不过稍加指点,再亲自纠正几回握弓姿态。尚盈盈便已然心领神会,拉弓搭箭时,竟能有模有样,颇显英气。

  练过些时日后,虽不说箭箭正中靶心,却也从不见脱靶。

  晏绪礼本就对她宠溺得厉害,这会子更是毫不吝啬夸奖,满口的“颖悟绝伦”、“天资过人”云云,一股脑儿地往尚盈盈身上堆。

  尚盈盈心里本就热乎劲儿没散,再被晏绪礼这么一通天花乱坠地猛夸,小尾巴简直快要翘到天上去。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彩上头,有点儿摸不着北。

  自个儿这箭都学得这般快,那骑马想来也难不到哪儿去吧?若是练得一身好骑术,往后伴驾行围,岂不能与万岁爷并辔而行?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草疯长,怎么都按捺不住。

  于是,尚盈盈也没跟晏绪礼打招呼,趁着他议政的空当儿,径自跑去顾嫔那里,央着人家教她骑马。

  顾令漪已快有小半年没跑马,本就心中憋闷,总算盼来尚盈盈,顿时与她一拍即合。

  哪承想,这骑马可不比射箭。

  瞧着旁人稳坐马背,身姿潇洒,好似容易得很。真轮到自个儿身上,尚盈盈才知晓其中艰难。

  那马儿颠簸起来,浑身骨头都像要散架似的。尚盈盈不得其法,又加之紧张,光知道使蛮力夹紧马腹,想要稳住身形。方练过小半个时辰,已是腰酸背痛,两股战战。

  更要命的是,那大腿里子最细嫩的皮肉,竟被马鞍磨得发青。

  尚盈盈吃疼,连走路姿势都不甚自然。倘若不是当着人前,真恨不能一瘸一拐算罢。

  她虽心虚不敢叫人知道,可这般模样,岂能瞒过皇帝眼睛?

  晏绪礼握着折扇进来,腕子一抬,扇首便将帘珠子拨开条缝儿。

  “嫔妾给皇上请安。”

  尚盈盈见状,忙挪着步子靠近前,若无其事般把礼数做全。

  晏绪礼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只拿眼梢儿淡淡扫了尚盈盈一记。

  踱到主位上坐定后,晏绪礼端来案上白毫银针,轻呷几口,连眼皮子都懒得掀。

  尚盈盈银牙暗咬,强忍着不适,可晏绪礼就是不叫起。

  本欲耍个赖,蒙混过关。可一见这位爷明明携着折扇过来,却也不送风纳凉,只合拢扇骨敲在案头,她又不敢造次。

  数息后,架不住实在腿软得厉害,尚盈盈轻叫一声,身子跟柳条儿似的往前一栽,不偏不倚正扑在晏绪礼腿上。

  晏绪礼看似四平八稳,实则暗暗用劲儿撑住尚盈盈,见她半晌不动弹,不由垂眸哂道:

  “还赖上朕了?”

  尚盈盈用脸蛋儿蹭上皇帝膝盖,这会子真成了霜打的茄子软趴趴,娇声叽咕道:“万岁爷,嫔妾知错了。”

  见她可怜巴巴,晏绪礼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忽而俯身,伸手揽住尚盈盈的腰,将人稳稳当当箍在自己怀里。

  陡然间换了天地,尚盈盈惊魂未定,抬头就对上晏绪礼那双沉沉黑眸。

  晏绪礼冷哼一声,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薄怒,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长本事了啊,尚盈盈。”

  尚盈盈被这脸色唬得一激灵,逃避似的拥住他的腰,把怦怦乱蹦的心贴去皇帝怀里。

  晏绪礼可不给她狡辩的机

  会,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那架势瞧着粗鲁,手上却拿捏着分寸,愣是没碰着她伤处。他大步流星往内室走,虎着脸数落:

  “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学骑马的?”

  “还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疼不疼!”

  “伤着了也不知跟朕说,非得硬撑着?瞧瞧你这点儿出息。”

  这话听着冷硬,却藏不住底下的心疼劲儿。尚盈盈眼圈一红,心里头又委屈又臊得慌,忙把脸往他颈窝里一埋,鼻尖直发酸。

  晏绪礼轻柔地把人撂在榻上,从袖笼里摸出个羊脂玉的小罐儿,原是早就带着上好药膏来,要给尚盈盈上药呢。

  尚盈盈见状,不禁翻身滚进被子里,只把染霞的脸蛋儿露在外头,轻声争取道:

  “万岁爷,嫔妾想自个儿上药。”

  眼下青天白日的,尚盈盈伤在那种地方,自是羞得不肯。

  可晏绪礼今儿个恼怒,偏就不体贴尚盈盈那点儿小心思。只见他抱臂立在榻前,也不出声儿,就定定地看着她。

  尚盈盈蜷躲在被子里,心里咚咚打鼓,不禁连瞟晏绪礼好几眼。不见晏绪礼有退让的意思,她又只好没骨气地自个儿出来。

  还没等闭眼装鸵鸟呢,便听得晏绪礼开口:

  “跪过来。”

  心里都没等打个转呢,尚盈盈早已下意识地照做。而后又怔怔地瞧晏绪礼,手指藏在身后,不禁紧张得直搓揉。

  晏绪礼迈步走过来,影子黑压压地拢覆下来,将尚盈盈囫囵个儿地罩在其中,片刻未停就伸手去解她裙上系带。

  尚盈盈低头瞧了一眼,甫见着裙裳遭剥落,便面红耳赤地挪开目光,

  晏绪礼抬掌握住尚盈盈的腿,稍微用力把她掀去枕上,略微抬高。待瞧清那片淤青,晏绪礼眉头皱得更紧,指腹立马去蘸药膏子。

  发觉晏绪礼一错不错地盯着瞧,尚盈盈不知他在看哪儿,立马臊得无地自容,偏头陷在软枕里,忍不住想把双腿蜷拢起来。

  晏绪礼却扶住尚盈盈膝盖,抬头瞪她一眼,没好气儿地道:

  “现下知道躲了?方才那股子逞能劲儿呢?”

  药膏子凉浸浸地碰着伤处,尚盈盈果然觉着舒服许多,只是这姿势到底害羞,便忍不住学蚊子叫:

  “眼看再过几日便要回宫中去,嫔妾只是想快些学会,往后好陪着万岁爷……”

  听尚盈盈软语一哄,晏绪礼心里头那点火气早散个七七八八,拇指轻轻在她腿侧按揉,低声道:

  “想陪着朕,有的是法子,何苦遭这份罪?”

  “往后不许再这般莽撞,听见没有?”

  觉出晏绪礼话里的柔意,尚盈盈竟一下子憋不住眼泪,连忙重重颔首,声音闷闷地说:

  “嫔妾记下了。”

  瞧尚盈盈这副可怜见儿的模样,晏绪礼都快被她泪珠子烫化,哪还硬得起心肠?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啄,晏绪礼无可奈何地叹道:

  “闯祸精。”

  “下次再敢这么没遮拦地瞎胡闹,”晏绪礼故意板起脸,却架不住态度早软和下去,“看朕怎么罚你。”

  “还有那个顾嫔也是……”

  见晏绪礼张口又要责怪顾令漪,尚盈盈一人做事一人当,连忙截住话头,胆儿肥地嗫嚅道:

  “您要骂就骂嫔妾一个吧,别怪罪顾嫔娘娘。”

  他说东她往西,他训狗她撵鸡。说两句不爱听的,不听便罢,还霸道地不许人说,这小姑奶奶是真要造反哪?

  晏绪礼气笑出声,捏着尚盈盈腮帮子笑骂:

  “你还讲起义气来了,赶明儿是不是要骑到朕头上去?”

  尚盈盈畏缩地直撇眼,无奈晏绪礼掐着她下颌,只好探出舌尖,往他虎口上飞掠一下。

  晏绪礼遭刁猫儿舔舐,登时倒抽凉气。再一见尚盈盈眼里含着湿润水光,他也只好松开大掌,纵容轻笑道:

  “你啊,真是只滑不溜手的琉璃猫儿。”

  -

  七月流火,暑热渐渐褪去。

  十三这日,銮驾浩浩荡荡,自绿意葱茏的裕华行宫启程,一路逶迤着回到紫禁城。

  太皇太后喜爱行宫清幽,正是乐得自在,便没随众人回来,只说留在行宫多住些时日。

  路上舟车劳顿,回宫之后,也少不得要费上一两日功夫,拾掇安顿各处。

  待到次日,宫里头大致归置停当。晏绪礼便换了身银丝绣团龙常服,径直往寿安宫去,向皇贵太妃请安。

  母子俩儿一落座,宫人立马奉上新沏的香茗,氤氲热气儿缭绕而上。叙过几句家常闲话,话头儿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北山围场上头。

  皇贵太妃端起白釉描金茶盏,用碗盖轻轻撇去浮沫,这才眼帘微抬,慢悠悠地问道:

  “皇帝心里可定下日子了?打算何时动身去北山?”

  晏绪礼心中早有计较,闻言徐徐回话道:“儿子想着,靖之的婚事就在八月里头。此番行围少不得要嘉毅王府随扈,便也不必急吼吼地赶着秋狝。”

  “不若略缓些时日,等到九月底、或是十月初,彼时再去冬狩,也是一样的。”

  皇贵太妃听罢这话,起初只当晏绪礼是体恤臣下,欲等嘉毅王府忙完喜事,再带小王爷去操练兵马。于是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哪承想,晏绪礼竟还有话要说,兀自抬手命众人退下。

  待宫娥内侍们鱼贯而出,晏绪礼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母妃,此番北山之行,儿子打算借着机会,彻底料理康王那桩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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