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怂的小包
现在仅仅听到世子的名字而已,她竟然……想着老老实实地趴好。
“可是,小桃,仅仅靠你自己不知要何时才能学会。”方振见她不情愿,语气放缓了一些,说要不然他在外头为她寻找一个作画的师父,请到府中教她。
请人等于花钱,但薛含桃没钱。
她摆摆手赶紧拒绝,小声害羞地说自己想先试一试,实在摸不到法门,再请人也不迟。
“也好。”方振犹豫了一瞬开口应下,不过去到书房的时候,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库房里面的书画数不胜数,但最负盛名的九州定海图是世子十六岁那年定国公送来的。
曾经,定国公对世子这个嫡长子可谓是予取予求。
“夫人想要临摹画作,郎君,那副九州定海图是否允夫人观赏。如若不可,我会提前将其封存起来。”
“一幅画作而已,不必。”
天气变得凉爽,崔伯翀不再用冰,只是躺在躺椅上的脸色仍旧像是腊月寒冬,又阴又冷。
都城的秋日多雨,而他极其厌恶潮湿的气息,每一场雨都仿佛在提醒他,疼痛的身体在走向衰败。
幸而薛含桃这颗桃子异常乖顺,被摆弄地狠了,也不过是呜咽着哼哼两声。
比起之前的秋日,崔世子的状态已经算是温和可亲,起码说话不那么刻薄了。
方振默默地道,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要是提到九州定海图,十有八九只会得到阴戾的眼神以及一个毫不留情的“滚”字。
“郎君这般说,我便明白了。其实夫人也可以同郎君学画,不过夫人说不想劳烦郎君。”方振眼角余光看到一旁乌黑的药汤,暗自叹气。
他意欲退下,崔伯翀又忽然将他喊住。
“既要学画,让她来找我。”他语气冷淡地留下一句话。
她是他娶来的夫人,他不至于对她如此苛刻,她说不想麻烦自己,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体内生出了一股…不爽。
不跟着他学,又要去和谁学?
还不够,崔伯翀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恍然觉得自己得到的还不够。
他从她的身上还想要更多,比如,无论遇到什么,他要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
崔伯翀喝下那碗药汤,垂下眼眸在无声地思考。
除了果肉汁水,他还能讨回什么。
第35章 笨拙地请求。
这是薛含桃第二次进入世子的书房,也是婚后的第一次。
婚后,她只靠近过书房外栽种的桂花树,安静地松土施肥,并不敢往世子的书房内探望。薛含桃相信书房里面也许藏着更多类似刘县令的事情,那些隐秘的账册信件,世子都有自己的安排。
方大哥让她进去,薛含桃磨磨蹭蹭地在门外徘徊很久,才敢敲门。
“进来。”
世子的声音她很熟悉了,但现在听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她默默地往里面走,鼻尖动了一下。
刺骨的冷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苦微涩的药味。薛含桃抓紧了身上的细布裙子,走到窗边。
世子慵懒地躺在躺椅上,眉眼间果真有几分倦怠,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样式甚至比她的细布裙子还要简单,可是仪态风流,萧萧肃肃,薛含桃不敢出声,怕破坏了一副美景。
昨日下了一场秋雨,窗外的桂花微瘦,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边就有一朵也许是被风吹进来的黄色小花,捡起来放在了手心。
“……世子,方大哥说您找我。”世子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动作,她的存在,薛含桃老实地站了一会儿,想不到是什么事,于是局促地开口说道。
“不是你来书房有事求我吗?”崔伯翀平静地转过身,掀开眼皮看她。
薛含桃小脸迷茫,“我没有事情要请求世子…”若是有,她会在晚上说出来的,老实姑娘也知道那个时候的世子最好说话。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崔世子语气淡淡,明显心情也一般。
其实,薛含桃之前就感觉到了,夜里他抱着自己的力道更重,更凶,也更不容挣扎。
闻言,她很听话,乖乖地道别往门外走,说不打扰世子休息。话还没说完,崔伯翀手边的瓷碗不经意掉落在地上,重重的一声碎裂。
薛含桃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瓷,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前,脸上带着担心,“有没有伤到世子?”
她捧着崔世子的手,目光认真地查找伤口。当发现一道浅浅的尚未破皮的痕迹时,薛含桃皱了皱眉,鼓起脸腮,小心翼翼地对着吹气。
吹完后,她仰起头弯起唇瓣讨好,“吹口气就不疼了。”
崔伯翀垂眼看向近在迟尺的少女,此时他坐着,而她捧着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腿边,一朵小小的桂花刚好落在她纤细的腕间,像是精妙的点缀。
曾经也是在这里,他说过她原来很笨的啊。所以,他又一次地心软了,语气轻缓,说再给她一次机会。
薛含桃懵懂地再次摇头,她真的没有事请求世子。吃穿用度齐全,这里的人对她也都不错,方才进门前玉衡还为她端来了一碗珍贵的燕窝羹让她喝掉,她没有不知
足呀。
能用到求字,应该是很要紧的事。如果与她无关,那就是她身边的人或者狗!
薛含桃想到了,眼睫毛使劲眨了几下,期待地望着男人,“是有一件事请求世子,可不可以,让阿凶住进来啊?”
只需要一个偏僻的角落,摆上被换掉的帷幔,阿凶和她都会很满足。
“我已经在喂阿凶喝熬好的茯苓芝麻水了,而且每日会为它梳毛,一定不会再让世子看到它掉落的毛发。”
她一脸着急地承诺,就差举起手指对天发誓,结果只是为了那只掉毛的老狗。
崔伯翀轻嗤一声,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弄掉了那朵黄色的小花,语气冷淡地道,“不行。”
他径直拒绝,透过窗户看外面凄惨的桂树,雨吹风打,好不可怜。
可是谁让这几株桂花树如此不识趣呢,偏偏在下雨的时候舒展花枝。
薛含桃被一口回绝,有些失望,忍着羞耻继续道,“房间……那么大,不会听到的。”
“不会听到什么?”崔伯翀俯身靠近她,带来更为浓郁的药味和桂花香气,只一点点就会吻上她的额头。
薛含桃呼吸不顺,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慌不择路之下,脑袋伏在了他的膝上。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我会闭紧嘴巴。”
“出去。”崔世子的语气更加凉薄,“再多说一句,那只杂毛老狗和罗承武一起去守大门。”
薛含桃一听就急了,世子这是要把阿凶赶出东院,守大门早出晚归她和阿凶势必要分开。
可是如果依照世子的吩咐闭嘴离开,是不是又是和先前一般,让世子不高兴。
这会儿她也琢磨出那个瓷碗不是无缘无故碎掉的,是她没听懂世子的话惹了他生气。
虽然现在,她依旧不明白世子的意思,但着急地要哭出来时,她的脑子终于灵光了一次,两只胳膊抱住了世子的腿。
尽力地回忆那些令她羞耻万分的动作,薛含桃笨拙地扭着身体,爬到他的怀里,手里没有酒杯,她就胡乱亲在崔世子的脸上。
这叫取悦。
“世子在这里,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世子。”她哪里是蠢笨,明明聪明地过分,努力用自己薄弱的躯体温暖着他的冰冷。
只是接下来要如何做,她不会了。于是,茫然而僵硬的眼神一直不停地偷瞄他的脸色。
没有被扔下去,应该是做对了吧。
薛含桃很没有底气,见他森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有些害怕,第一次觉得或许看不清对她而言是好的。
她想趴过身,被拦住了腰。
“不要动。”饮完一次汤药,崔伯翀的身体除了疼痛还有困倦。此时他怀着一团温暖,已经想到了还能从她的身上讨回什么。
桃子的表面有一层浅浅的绒毛,也许可以陪伴他度过潮湿的秋雨和寒冬的冬日。
他阖上眼眸,渐渐意识沉迷。
耳边传来怯怯的声音询问他,可不可以在廊下给阿凶建一间小屋,他随便嗯了一声。
薛含桃松了一口气。
世子让自己不要动,她就真的一动不动,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浑身僵直,只有眼神是灵活的。
然后,一双带着渴望的眼睛落在了书案上的一个碟子里面。又大又圆的红枣,黄橙橙的蜜橘,绿莹莹的梨子,圆滚滚的柿子……闻起来好香好甜啊。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丝毫不敢乱动。
随着时间过去,薛含桃的眼皮也一点一点地合上了。
之后,她再醒来又多了一个新任务,那就是白日陪喜怒无常的崔世子小憩。
薛含桃当然不会拒绝,老实规矩地点头,她夜里陪世子睡,白日只是再辛苦一点。
能…能接受的。
作为她的回报,不多时,宽敞的正房一侧被隔出了一间矮小的屋子,人只有弯着腰才可以进出。
这是阿凶的新窝,里面铺好了柔软的被褥,挂上了清新的草席,放着两个漂亮的大陶碗。
大黑狗表示很满意,尾巴摇了很久。
薛含桃一脸喜悦地将它的模样和小屋画了下来,用的是库房里面最普通的颜料,最后和原先的黑狗图摆放在一起。
感谢仁慈的崔世子,她丑陋无比的第一幅画没有被他扔掉。
“果儿姐姐,方大哥,你们看,我的画怎么样?”给阿凶画完画,她迫不及待地拿给两个信任的人观看。
果儿瞅了两眼没吭声,方振则是蹙眉问了她一个问题。
“小桃,前日在书房,世子没有答应教你画画吗?”
“没有啊,世子没有提到作画。”薛含桃认真回忆过一遍,使劲摇头,她确实没从世子的口中听到有关作画的一个字。
担心方振再问,她赶紧又把自己的画给他看,“方大哥,这样的画能卖出去吗?”
那自然是不行。方振表示她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基础的东西,你还是要学一遍。”
薛含桃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有先学会基础,才可以临摹。
“那我还是找一个老师吧。”
“娘子,我认识一个人,他可是宫廷画师的徒弟。”果儿适时提起了自己的人脉,她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
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薛含桃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