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李崇润湿漉漉的鬓发。

  软了调子:“瞧瞧你的样子,像只炸了毛的小狼。”

  李崇润转头亲啄她的掌心,急切、粗鲁。

  缨徽忍着痛。

  声若潺湲春水:“我什么不是你的?何必急在一时,难道你会一辈子只是都督府的七郎君吗?”

  李崇润微滞,抬睫看她。

  目含狐疑:“真的信我?”

  缨徽拢住他。

  姿态娇柔,信口胡诌:“我不信你又能信谁呢?我家七郎少年英姿,文韬武略,日后不可限量。”

  李崇润眼底锋锐的坚冰利刺渐渐融化,嗫嚅:“那你不能跟我断……”

  缨徽:“……都是我的错,只是今日见了王姑娘,那等风姿家世,你们实在般配。”

  李崇润恍然:“徽徽原来是吃醋了。”

  缨徽愣住,李崇润愈加笃信:“什么王姑娘,李姑娘,我才不会娶,我只爱徽徽,只娶徽徽。”

  两人相好,多沉溺于枕席之欢。

  契合熨帖,缨徽在这方面很满意。

  默契地不谈情,更遑论嫁娶。

  这样都轻松自在。

  可今夜,许多事情越了边界。

  缨徽心里不自在。

  却不敢再触怒李崇润。

  更何况还有事情需指望他。

  只有软语敷衍,违心许下盟誓。

  两人胡闹一宿。

  缨徽连连讨饶下,李崇润才肯罢休。

  他抱着缨徽,低头亲吻:“以后我不吃药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缨徽累得沉沉欲睡,一瞬惊醒。

  甚至提不起力气骂人。

  只惊惧万分地瞠目看他。

  她让人悄悄配过避子汤。

  李崇润嫌伤身子,不许她用。

  道左右要用药,他来用。

  眼下这情形,若是稀里糊涂弄出来个孩子。

  别说那虎视眈眈的都督。

  就是面慈心深的太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她寄人篱下,闹出丑闻。

  都督府自然偏袒自家人。

  是她带坏了小郎君。

  李崇润一时冲动。

  过后细忖,也觉不妥。

  捂住她的眼,无奈:“别这样看我,我不过开个玩笑。”

  缨徽轻舒一口气。

  靠在他身上,娇嗔:“不兴这样吓人。”

  李崇润不再言语。

  将她扣在怀里,哄她入睡。

  春日迟眠,昏昏沉沉的。

  醒来又是天光大炽。

  李崇润早就走了。

  枕边冰凉凉,残留稀薄的梨花香。

  白蕊和红珠伺候沐浴。

  偷摸把抱腹和小衣洗了。

  熏上香露。

  缨徽被折腾狠了,浑身酸痛。

  窝在藤椅里打盹儿。

  梅嬷嬷打帘子进来。

  禀道:“都督今日新得了一套玛瑙盘子,说姑娘定喜欢,差人请姑娘过去赏玩。”

  她心烦。

  偏不能发作,只得虚以委蛇。

  慢吞吞起身。

  拖着调子叫进白蕊,给她挑拣衣裙。

  磨蹭了个把时辰才去。

  寝阁里有人拨弦。

  看来李崇清病体有好转。

  才有闲情调素琴,阅金经。

  他坐在绣榻上。

  见缨徽来了,微笑着朝她伸出手:“徽徽过来。”

  缨徽坐在榻边。

  他环住她。

  身边两个姨娘掩唇偷笑,退到两边坐。

  李崇清拿起缨徽的手亲了亲。

  温柔地问:“母亲可与你说了?”

  缨徽不耐烦,潦草点头。

  李崇清卧床养病。

  只穿了一件薄寝衣。

  药的苦涩混着糜烂脂粉味儿。

  冲得缨徽头疼。

  见她缄默,李崇清只当她害羞。

  愈加起了逗弄之心。

  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你就别回去了。”

  缨徽腹诽:我倒是可以不回去,你行吗?

  偏面上装出惊惶,两颊酡红。

  泫然欲泣:“虽说做妾,妾在都督心中便这般轻贱吗?”

  她雪肤花貌,唇艳欲滴。

  做出可怜样儿,更是挠人心肺。

  李崇清一下失了魂,呆呆看她。

  许久才找回神思,拥着她赔罪:“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必好好办一场,让徽徽风光过门。”

  两人正说着,侍女来禀,说四郎来了。

  老都督有七子。

  除长子承袭爵位,其余诸子皆庸平。

  唯四郎和七郎出类拔萃。

  四郎李崇游今年二十有五。

  身姿高挑,面长眼细,清俊文雅。

  缨徽欲起身,李崇清摁住她。

  冲在榻前揖礼的李崇游笑说:“四弟又不是外人。”

  李崇游微笑:“我还说要去向嫂嫂道喜呢。”

  他生母出身南郡。

  语调里带了些吴侬软语的调调。

  软糯柔和,很是好听。

  刚才恼过一场,李崇清有心讨好缨徽。

  刻意板脸:“还没过门,可不兴胡叫,待哪日请你吃席,你再来送礼叫嫂嫂也不迟。”

  李崇游笑说:“礼早就备好,只等大哥的席了。”

  兄弟两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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