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润亲了亲她的唇,问:“怎么不睡?”

  缨徽呢喃:“我要不回家吧,阿娘和阿耶都活着呢,我也不能整天跟个孤儿似的。”

  李崇润撑起身体。

  长睫低垂,凝睇着她的脸。

  露出些怜惜,怕惹她伤心,很快掩去:“阿姐应过我,要跟我一辈子的。”

  缨徽扑哧笑出来:“那时候的话你也信,傻不愣登的。”

  李崇润神色微黯,强扯了扯唇角。

  躺回她身侧,握住她的手。

  指骨纤纤,冰凉滑腻。

  好像稍稍用力就能化在掌心。

  缨徽想起什么,问:“你说你有法子,是什么法子?”

  李崇润合眸假寐。

  含糊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他想了想,补充:“一来你脑子确实不灵光,怕你走漏风声;二来……怕你害怕。”

  “什么?”

  缨徽好奇心起,起身拍了拍李崇润的脸颊,“你就告诉我吧。”

  “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只告诉你,大哥没这命,他要不了你。”

  身畔久陷缄默。

  李崇润睁开眼,正对上那双乌灵清澈的美眸。

  他微笑:“你不要怕,照旧吃喝玩乐,过几日咱们去庄子,那儿自在,你穿珠衣跳舞给我看。”

  他见缨徽仍旧愁眉不展。

  调侃:“再不济,你那儿不是还有我的亵裤嘛,我要真不办事,你就去太夫人那儿告我。”

  许是夜间多思,缨徽格外惆怅:“我只能指望你了,你要用心办——今日我还在王姑娘面前说了你好话……”

  她总是善变,李崇润早习惯。

  只是不喜她提王鸳宁。

  不由冷笑:“圣人卖公主,都督卖弟弟,男儿七尺,不知脊梁为何物。”

  缨徽歪头思索,摸摸李崇润的脸。

  劝道:“你心思不要太重,我瞧着王姑娘挺好的,你也就是会投胎,不然还娶不上呢。”

  李崇润突然有些恨她。

  恶狠狠盯着她,流出几分讥诮:“王姑娘要是知道我们的事儿,会如何?”

  缨徽想了想,试探:“待你帮我办成这件事,要不咱们……”

  “咱们什么?”

  李崇润目光冷冷。

  缨徽豁出去:“要不咱们断了吧。”

第3章

  她想了很多。

  如今偷欢,只用躲着院里的侍女。

  白蕊和红珠会帮她。

  李崇润自己也有心腹遮掩。

  可若将来李崇润成婚。

  身边有正妻管束——女人在这方面是很灵敏的。

  就像陈大娘子。

  她也不聪明。

  可就是能提前嗅到大都督对缨徽的心思。

  王鸳宁看上去可是聪明很多。

  比她和陈大娘子都聪明。

  她躺着兀自盘算。

  突然意识到身边一片死寂。

  掀起眼皮,见李崇润坐起了身。

  垂眸盯着她,神色湛凉。

  甚至有些狰狞。

  缨徽叫他盯得瑟缩,不由出声:“你……”

  “阿姐。”

  李崇润摸她的脸。

  亵衣边缘剐蹭着她的下颌。

  声音不疾不缓:“我说过,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除非死。”

  他将手放在了她的颈上。

  白皙细长的玉颈。

  像精心雕琢打磨过的,漂亮精致。

  缨徽呆愣愣看他。

  恍然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很冷。

  弧线凌厉,黑瞳沉沉如墨。

  不笑时就像苍茫无底的深渊,寒意骇人。

  她呢喃:“七郎。”

  “嗯?”

  “你别这样凶,我害怕。”

  颈上的手徘徊几许。

  缓缓捏住她的下颌。

  戏谑之音:“阿姐方才说要断,断哪里呢?”

  肯定不是断她的脖子!

  缨徽心如擂鼓。

  颤颤握住被角,“我……开个玩笑。”

  李崇润霍得松手。

  复躺回缨徽身侧,搂住她。

  蹭了蹭那绵软青丝,委屈兮兮:“阿姐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七郎害怕。”

  缨徽:……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

  李崇润显得焦躁。

  边拆她衣带,边追问:“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还是阿姐又喜欢上别人了?”

  缨徽觉察出自己稀里糊涂陷入险境。

  挣脱不得,原先那点刺激逍遥的隐秘乐趣荡然无存。

  只剩烦闷。

  她活了这些年,经历种种。

  什么事情若要和永远、责任挂上边,就变得索然无味。

  “啊!”

  缨徽的耳垂骤然吃痛。

  李崇润磨了磨亮白利齿,怒道:“阿姐不说话,果然是移情别恋!”

  “没有的事!”

  缨徽否认:“我终日关在这宅邸里,能见什么人?哪怕晚上与你厮混,不也得避着人,小心翼翼的。”

  “可是我还有很多个晚上不来。”

  李崇润咬牙切齿:“以后我每晚都来。”

  “不行!”

  缨徽气道:“你是不是疯了?”

  李崇润收买了些府兵。

  两人幽会,多是捡守卫疏松或是亲信在值的时候。

  是以数月来无甚纰漏。

  可若他不管不顾,每夜都来冒险。

  那事情败露只是迟早的事。

  缨徽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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