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哄,那不哄了 第64章

作者:二十天明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这没心肝的。

  就该一直关在皇宫里头才好。

  妙珠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待她回过神时,就已经叫陈怀衡抓住了。

  月光落在他脸上,在他的额上、眉眼、鼻梁之间冷漠地跳动着,陈怀衡的神色被冷漠的月光照得更加凛然邪狷,若是他下一刻要开口说话,那妙珠知他恐怕又要说些责難的话。

  她看着陈怀衡的神情,知道自己当是又惹恼了他。

  他总是会生气。

  妙珠看着陈怀衡想。

  他有发不完的脾气,在他身边,妙珠总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便惹得他生怒。他不像是陈怀霖......

  陈怀霖不管做什么都是那样如沐春风,人在他的面前从来都不会覺得難堪。

  妙珠很難想象,这世人竟有他那样的人。

  想起陈怀霖,面前的陈怀衡便瞧着越发讨厌,可是,她还是要耐着性子去哄他。

  她还不想回宫,她喜欢外面......

  怕他一气之下又要抓她回宫去,她找了个借口试图解释,她道:“我只是看那河边聚了許多人,有些好奇,想要瞧瞧罢了。”

  想要看看?那跑什么呢。難道她要去看,他还抓着不叫她走了吗。

  陈怀衡不信她说的话,他道:“你撒谎,你就是想要跑。”

  妙珠无言片刻,而后道:“可是我又能跑哪里去呢?”

  她就算是真的要跑,那也不该是这么个跑法。

  她又何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蠢事出来。

  听到妙珠的话,陈怀衡的眼皮颤了一下,不再去想那些莫名的情绪,而后揪了一把妙珠腮上的软肉,道:“你说得对。”

  她跑不掉的。

  再跑,跑得出乾清宫?跑得出皇宫?跑得出京城?

  妙珠,你就是想跑,你也跑不出去的。

  你就是一只小麻雀,就连乾清宫都飞不出去的小麻雀。

  想到这里,陈怀衡的心里竟然涌起一股病态的满足。

  他抓着小麻雀的手去了长河边。

  河岸边两两三三站着不少的人,許是陈怀衡的气度太过迫人,他一出现,周围的人都不自覺散开绕道,两人所过之处,就这样出奇地畅通。

  行至河边,见得月光落在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水面波光潋滟,上头飘荡着一盏盏花燈,滑过水面,掀起了一条条规整的涟漪。

  “你是几歲入的宫?”陈怀衡又问,“放花燈见过吗?”

  他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的宫,不过听她说自己家里人都死了,那应当是年岁宵小时就到了宫里头。

  妙珠道:“八岁。”

  果然如他所想,点大的时候就来了。

  在陈怀衡的眼中,妙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小傻子见过花燈吗?

  见过的。

  妙珠不但见过,还放过呢。

  放花灯祈福的习俗不只是京城有,在妙珠的家乡那边也有,每到一些重要的节日,镇上的那条河里面就时常被花灯占满。

  那个时候小妹还在世,母亲每回和男人做完了事,就会收下一些银錢,不过,这银錢自是去不到她的手上,都被外祖拿了干净。

  可有一回,母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存下来的钱,悄悄地塞给妙珠,她让妙珠带着妹妹去镇子上看看,过年了,镇子上头可热闹了。

  妙珠牵着小妹的手出了门。

  那年,她七岁,小妹六岁。

  她们去了镇子上面,小妹看到那些人凑在河边放花灯,好奇地想要过去看,她们没见过这玩样,没看过会在河里面飘着的灯。

  事实就是这样,两个从小到大连活着都辛苦的孩子,就是会什么都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会告诉她们那些东西,她们除了活着,也不知道别的东西。

  妙珠随便抓了个好心的路人来问,才知道那原来是祈福用的花灯。

  祈福......

  祈福用的灯。

  妙珠最后用尽了母亲给她的钱,买了盏灯,又去求着个好心人给她写了心愿在纸条上,她让小妹和她一起去放花灯,可小妹便不高兴了,买花灯的钱,都可以去买甜糕回来吃了,她不明白,花灯又不能吃,妙珠为什么要买花灯?

  回去的路上,还和妙珠怄了气,一路不吭声。

  妙

  珠看小妹生气,勾着她的肩说:“你个大馋猫,生什么气嘛,不就是甜糕,有的是机会吃的嘛!你没听那些人怎么说的吗?在花灯上祈福,許下愿望,往后不是有一辈子的甜糕吃吗。”

  小妹问她:“可是你也没有许下让咱们有一辈子甜糕吃的愿望啊!”

  她方才也在旁边听着呢,妙珠许的愿是,让日子好过一点.......

  妙珠捏着她的脸说:“傻小妹,日子好过起来,不就是有吃不完的甜糕吗。”

  哎,妙珠一直到现在都时常会想,小妹是不是那天没吃上甜糕,所以后来才会去偷月饼回来呢。

  妙珠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怕又要伤神。

  恰好这时陈怀衡问她:“要不要去放花灯?”

  他低磁的嗓音彻底将妙珠从回忆中拉回了神来。

  妙珠听他问她去不去放花灯,只是摇头。

  小的时候妙珠一厢情愿以为,许在花灯上的愿望会成真,可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妙珠从前的时候还会怨恨老天,是不是看到了她的愿望,然后故意来报复她,所以才叫她过得这般生不如死。

  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因为老天爷又没那么无聊,专挑你一个人欺负,可是花灯她也是再不愿意放了。

  她才不会再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告诉别人了。

  陈怀衡却非是想扯着她去,妙珠死活不乐意放,她道:“没什么好放的,我想吃甜糕,不想放花灯。”

  陈怀衡听她原是想吃东西了,笑骂她一声:“小土包子,就知道吃。”

  他不知道她是想吃什么甜糕,街上这么多糕点,茯苓糕、桂花糕、豌豆黄......让人去都买了一些回来,才发现妙珠是想吃枣泥做的米糕。

  陈怀衡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就在旁边瞧着妙珠吃,妙珠一边吃着米糕,那双眼睛提溜转,打量着外头,眼睛被雾气蒸得迷蒙,可还是挡不住其中溢出的新奇。

  她眼中流露出的对宫外的渴望,藏都藏不住了。

  陈怀衡忽地不想继续再带妙珠在宫外待着了。

  他买了街上时兴的花灯,而后就带着妙珠回了宫。

  妙珠的眼中流出不舍,可最后还是听话跟着他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她果然闷闷不乐,手上拿着一盏兔子灯,心不在焉的把玩着。

  陈怀衡问她:“不高兴了?”

  妙珠没吭声,只是摇头,连个眼风都没丢给陈怀衡。

  还说是没有,陈怀衡夺过了给她买的兔子灯,将她的注意力夺到了他的身上。

  妙珠终于蹙眉看他:“又是怎么了?”

  陈怀衡竟叫她这话说得语塞了片刻。

  又怎么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耐烦。

  陈怀衡把她拽到了身边,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马车里头点着一盏烛灯,两人贴得近,瞳孔倒映着对方。

  陈怀衡问她:“你烦我?”

  她这胆子确实是大了不少啊,现下都开始烦起他来了。

  他輕嗤了一声,道:“这么喜欢外边,皇宫也不想回去了?带你出来的是我,出来的时候不见你给我笑脸,回去又给耷拉着脸?怎么,是我惯得你脾性越大了?”

  妙珠被他说得心烦,下颌被他捏得疼,眼睛不自觉就泛了红,她强撑着没落泪,只是眼尾一片薄红,看着甚是可怜。

  她哑着嗓子,道:“没有。”

  陈怀衡没有理会她的虚假敷衍,瞥她一眼,他道:“知你是想着宫外的好,你好好的听话,下回继续带你出去不就是了,摆什么脸色?”

  陈怀衡喜欢看她生气,可不喜欢她给他摆脸色,不喜欢她动不动就缩成一团,一句话都不吭。

  一个不顺她的心,她就开始摆脸色,又哪里还有从前那听话机灵样。

  他又苛待她了?

  他带她出宫,还成他的不是了?

  妙珠懒得理他,听他说话都觉心累,闷闷地“嗯”了一声,而后合了眼,连看都懒怠看他。

  陈怀衡见她仍旧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只从喉中冷冷地发出一声輕哼,而后也松开了她,不再理她。

  一直等到两人回了皇宫,气氛也仍旧古怪,陈怀衡大步走在前头,妙珠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了一路,一句话也都没说。

  这古怪的气氛,就连在乾清宫等着的卿云都瞧出来了,她看出了陈怀衡脸色不对,去看身后跟着的妙珠,也在她那脸上见得几分疲态。

  卿云也不知那两人是又怎么了,可是不用想,看陈怀衡那表情,猜也猜得出来是又吵架了。

  怎么出了趟宫还能闹不痛快呢?

  陈怀衡已经往里殿去了,妙珠和卿云还在外边。

  卿云看妙珠一眼,眼中带着询问,可妙珠也只是摊手。

  陈怀衡爱生气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妙珠不想再到他的跟前伺候,任由他自己一人往里殿去,她给卿云打了个手势,扭头便想离开,可才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陈怀衡的声音。

  “腿不想要了,大可再迈一步。”

  方才进了里殿的陈怀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那声音就跟泛着冰似的跑进妙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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