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尔
谢琅从未哄过人。
听到这?话却也不知如?何回复,只轻轻拍拍她肩。
但他谢琅的夫人总不该再?受这?委屈,“万事有我,不若你明日随我练武吧,日后再?有气,便打回去?。”
他看她心思重,正好需要劳累出出汗,省得忧思委屈。
已变得浅淡的愁绪被他这?男子粗糙的心思戳破,柳清卿终于有了笑模样,“哪能?动?手?打人。”
谢琅却很认真?,“为何不能??遭了气不打回去?,难道还等日后吗?日后可不好还。”
知她在柳府有郁气,便半真?半假道:“若不然?,明日我派人将舅兄套上麻袋让你打着出出气。”
柳清卿以为他在逗弄自己,趴在他胸膛上闷声笑了。
情绪大起大伏,没一会儿便困意上涌。
谢琅没想到柳清卿能?敞开心扉跟他说这?些,待她靠在自己怀中睡着后他却陷入沉思。顾不得别的,只能?先教她如?何保全自己。
他刚刚可没逗她,他说的全是心中所想。
若侯府少夫人的身?份都无法让她安定?,那只能?令她立身?正,若底气足,便会什么都不怕。
如?今她钱财不少,那便需练守成之功。
柳清卿以为谢琅说笑,没想到第二日他便说到做到。
大清早就?将她从被窝中挖出来?,让她打他一巴掌,柳清卿还未睡醒,迷迷糊糊往他身?上一拍,谢琅轻啧一声,“就?你这?点手?劲,扇人耳光都不疼。”
便不由分说将她拉去?了练武场。
柳清卿就?这?样迷迷糊糊每日晨起被拉着练起来?,从最初气喘吁吁到最后绕着练武场也能?跑上几圈。
谢琅嘱咐她,让筋骨强韧起来?,起码若遇危险,能?跑过那些闺秀不落到后头,不能?让坏人抓住。
便是打了人快快跑回府上,便是那头来?找,他也能?保她无虞。
谢琅就?这?般诡异地说服了她。
他还带她打沙袋,教她一套看家棍法。
说是老侯爷自创的看家本事。
“我能?学?”
“你是他孙媳,有何不能?学?日后我不在家中,你也好教咱们孩儿。”
什么…什么孩儿。
柳清卿红了脸。
日日练下来?,柳清卿不知自己现在打人如?何,身?子倒结实不少,日日理账册却没先前累了。
在那事上……也醒得时间长了。
放下账册,柳清卿想起晨起这?一遭不由红了脸,忙掩饰着端起玫瑰蜜酿,又品起王妃所赠的茶点,望着光下的浮尘。
也没甚时间自怨自艾了,成日的事情都做不完。
她理了理如?今这?几件事。
一是将嫁妆理顺,该拿得都拿回手?中,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之本,便是跟谢琅有了嫌隙或过不下去?,靠着嫁妆都可安稳度日。
二是要弄清母亲那羊皮卷藏了什么秘密让小应氏这?么多年对她穷追不舍。若不然?以小应氏那不善罢甘休的性子,便是碍于侯府权势不敢如?何,也会因着娘家、孝道这?些劳什子暗中得缠她一辈子。
三是要弄清那少年是何来?头,为何接近她。以那少年与自己相似的玉佩来?看,她预感与第二件事脱不开干系。
最后一件事便是嘉姨。
她总觉着上次在府中湖边看到的倩影真?的好像嘉姨。
她如?何能?让谢琅知晓,但需得让自己避开锋芒,既谢琅没告知过她,那便是不想她知。那她便不能?让谢琅知晓自己已知晓。
弯弯绕绕,此事最难。
喝完蜜酿,有小厮前来?禀报。
“夫人,大人说晚上回来?,让您等他一道用晚食。”
柳清卿挽唇:“下去?吧。”
又捧起脸,彻底无了看账册的心思。
她与谢琅之间也好像不同了…
他不仅没嫌弃她的小心思,还教了她如?何做得更好。
他俩近来?除了府中杂事,都能?说些旁的话了,偶尔他还会跟她说两句朝中官员出了哪些洋相,像对情投意合的真?夫妻一般。
心定?了,日子便更加有滋有味。
如?今日日都像盛夏骄阳下吃了井中吊的沁凉的凉西瓜似的爽快恣意。
柳清卿捂住涨红发热的脸。
想起日渐火热的夜晚……
他们明明就?是真?夫妻。
她不禁憧憬,日后他们有了孩儿,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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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闲时去?府中花园散步消食,她便追问李嬷嬷,“那事办得如?何了?”
她对柳清滢的事,也比往常更看得开了。
李嬷嬷:“问了几家书院,今朝渐安稳,都渴求俊才?,听闻清滢小姐识字略同四书五经便说可去?。京中最好的嵩阳书院都说明日若不成,后日直接去?就?成。可宿在那,那有学宿,也可日日归家。”
柳许好脸面,尽管暗中不爱搭理柳清卿,但面上功夫做的不错。族学也让柳清卿去?,既柳清卿去?了,柳清滢也闹着去?,就?这?样囫囵吞枣,四书五经柳清滢也算粗略学了一通。
打量着小姐的神情,又问,“小姐觉得将她送去?哪家书院好?”
柳清卿略思忖,再?询问,“嵩阳书院最好?”
李嬷嬷颔首。
柳清卿:“那便送她去?嵩阳书院。”
李嬷嬷讶异,小声嘟囔:“送个寻常书院便好?嵩阳书院束修高呢,这?不得小姐来?拿。”
柳清卿摇头:“高便高,如?今我们手?中不缺银钱,不计较这?些。让她出头多看看也好。”
见见世面,开开眼界,省得成日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后日我带她去?拜师行束脩礼,劳嬷嬷明日将修脡、修脯、修馔准备好。”
李嬷嬷不懂小姐为何以德报怨,但总归听小姐的没错。这?些时日她是瞧出来?了,小姐日日疯长,已从青柳小苗长成了挺拔小树。
与从前,大为不同了。初有当家主母的风度。
说完正事,情同母女二人又凑得更近开始说小话。
“嬷嬷,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您说小应氏为何恨我?”
李嬷嬷知晓缘由,却不敢说。
小姐已经很苦,过去?的事便过去?罢。
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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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忙得脚打后脑勺。
翌日送柳清滢去?学院前也忘了提前告诉她,将人带到门口,听到柳清滢一声惊呼,“姐姐怎带我来?这?!”
柳清卿才?醒过来?一般,仰头望向高悬的牌匾。
日头盛,她眯起眼,半晌后才?答,“从今日起,你便在这?登学。嵩阳书院每半旬休一日,若那时还回不去?柳府,便去?侯府。”
今朝虽边陲还不安定?,但并非穷兵黩武,反倒是重视教育。官学不仅收男子,朝中新兴女学,也有都收的书院。
她怎也没想到,嫡姐居然?会送她去?书院!!!
她在族学中都学得够够的,居然?还要去?书院!
见柳清滢眼睛瞪得浑圆,柳清卿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若你日后想做达官贵人的正头娘子,多学些总是好的。”
柳清滢面露探究:“姐姐不是嫌我烦才?将我赶走的?”
柳清卿被说中却看不出丝毫心虚,淡淡答道:“若要赶你,我随意寻个书院便可,何至于让你姐夫帮忙才?能?来?这?彬彬济济的嵩阳书院。”
“我也与父兄说过,他们都说尚好。”
柳清滢可不是好打发的,又问,“姐姐是为了我好?”
柳清卿颔首。
柳清滢那狐狸一样的眼珠子一转,也学着刚刚姐姐的样子仰头望向牌匾,“既姐姐如?此说,那我便试上一试。若不行的话,我便归府,可好?”
柳清卿又颔首。
柳清滢也跟着点头,出于意料的是她这?回倒格外痛快,她朝李嬷嬷伸出手?,“既如?此,便把行囊交与我吧。”
李嬷嬷看向小姐,小姐朝她摇头。
柳清卿又对柳清滢说,“不急,我先带你进去?见见山长大人。”
说罢果真?带柳清滢进了书院交了束脩,又去?仔细瞧了学舍。柳清卿给她定?了最好的学舍,又让李嬷嬷带着柳清滢的小丫鬟将被褥铺好,整理妥当才?走。
柳清卿眼巴巴目送姐姐离去?,周遭有人小声议论,“刚那是谢大人之妻,好生风雅。”
“谢大人?哪个谢大人?”
“还能?是哪个谢大人,当然?是大理寺卿谢琅谢大人。他年纪尚轻就?是大理寺卿,我爹跟我说谢大人战功赫赫,按功劳不止于此,摄政王只是暂且压压他,日后定?会扶摇直上,鸾凤飞举。”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柳清滢余光瞧见旁人艳羡打量的目光不由挺起胸脯,像只骄傲的小鸟昂起头甩着翅膀便回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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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解了一桩心事,她的院子,放进外人是不成的。
放进柳府的人更不成。
将柳清滢先送了出去?,日子骤然?安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