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修不成 第39章

作者:忘还生 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正剧 古代言情

  喘息时,沈幼漓嗅到了火药的气息。

  难道是——她跑得更快。

  “娘子你回来了。”

  雯情瞧着的沈幼漓火烧火燎地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以为要出什么大事了。

  “娘子,这人是谁?”

  沈幼漓没空答话,撑膝喘着粗气问:“釉儿、丕儿……呢?”借着灯笼光亮,她才看到所谓的火药味,是满地烧残的烟花枝子。

  雯情往屋里伸了一下脖子:“屋里郎君在照顾呢,这会儿好像已经睡觉呢。”

  洛明瑢在照顾?

  雯情怕是会错意了,她让她把两个孩子带到佛堂,不过是怕洛明香来找麻烦,不是让他带孩子的。

  “好了,你去休息吧。”

  “奴婢把这些杂物收了就休息。”

  沈幼漓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将衣裳和发丝捋好,才慢慢往屋里走。

  远远看见纸窗上透出一抹琥珀一样的暖黄,她轻轻推开门,屋中暖意裹着檀香和甜糕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这是吃了多少不该在正点吃的东西?

  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将放下的床帐无声地掀起。

  床榻上不是她想的两个孩儿,而是有三人。

  洛明瑢睡在最外边,手臂被两个孩子枕着,釉儿丕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

  这般场景,正让人怀疑是在做梦。

  沈幼漓并无什么感动之情,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轻轻将手放在孩子身上,急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洛明瑢只是阖眼,在沈幼漓进来之前就听到了动静。

  他仍旧没有穿僧袍,而是一件雪白的里衣,衣领松散开,瞧着比僧衣顺眼了不少,任是无情,也没那么可恨了。

  他睁开了眼睛,若暗室明珠有辉。

第26章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她进屋之后呼吸声就格外凌乱,洛明瑢坐起身来。

  “你去了哪里?”

  刻意压低的声音似一坛刚拍开封口的女儿红。

  他才请人去寻,人就自己回来了。

  她也拿气音说话:“禅师管这个做什么?”

  “不能管?”

  沈幼漓说不出来,她觉得今日的洛明瑢有点奇怪,但也可能是灯光昏暗,人就显得暧昧些。

  两人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为了听清楚对方的话,屏风上的影子挨得好近好近。

  雯情进来放下火折子,悄悄望了一眼,又悄悄出去。

  看两个孩子睡得安稳,沈幼漓便不再理他,去镜子前仔细查看自己的脸,到了有灯火的地方,那印子就清晰起来了,像猫胡子,药也涂不了,只能慢慢消散。

  身后浮现另一张脸,她愣了片刻,视线从他衣领下挪开。

  不着僧衣不像佛,像山里勾魂的精怪显形。

  “这是谁掐的?”

  洛明瑢将她下巴抬高些,像看阁上玉器染尘,瞧不见一丝邪念。

  沈幼漓眉撇成八字胡子,“啧”了一声,将他手拍下,“与你无关,你今日经文怕是没念多少,赶紧回去补上吧。”

  洛明瑢将微红的手背负到身后,道:“只怕有关。”

  沈幼漓看向他,负手慢慢走近,“为何有关?”以前她一定这么问,但现在她没那么自作多情,只问:“今日都是你带他们?”

  “是。”

  “他们乖吗?”

  “偶尔听话,贫僧将他们送到私塾,午后接回来,丕儿会牵贫僧的手,釉儿还是有点生气,不过晚上就好了些,贫僧带他们放焰火,釉儿难过你未在,明晚,再放一次可好?”

  他眼底温柔,像是拾回遗落许久的珍宝。

  “好。”

  沈幼漓听着,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想到要带走一双儿女离开瑜南,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沈娘子有事要与贫僧说?”是今夜的事?

  她下意识摇头:“没有!”

  “那总该告诉贫僧,这是谁掐的,不能说吗?”

  洛明瑢不止问,还抬手虚虚掐着沈幼漓的脸,印上那些指痕,猜测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脸上肌肤柔嫩,用不着多大力气就能留下痕迹。

  当时对方就是这么碰她的……

  沈幼漓感觉到他指腹在脸上摩挲过,很不自在,眼前这个洛明瑢和从前着僧衣的洛明瑢,很不相同。

  带孩子对一个人改变那么大?

  紧接着又看到掌心那深长的刀口,还未完全愈合。

  她垂下眼眸:“放手!”

  “瑞昭县主?”

  他今夜莫名有些固执,固执得让沈幼漓有点烦,拉下他手时还狠狠往一边摔:“不是。”

  洛明瑢见从她嘴里问不出来,才转头看向那个不声不响出现在屋中的人。

  黑色官袍,是鹤监。

  他一下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是想去县衙救春老先生,因为讲经堂那些尸体才忙到了现在?”

  沈幼漓惊讶地瞧着这个“不问俗事”的和尚:“你知道?”

  “除了为他,谁值当你留这么晚,是验出了些什么,才让鹤监忌惮,派人来监视你?”

  洛明瑢已能想到今夜沈娘子历经了怎样的凶险,如此大事,鹤监最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如今只是派人来盯着,算大难不死。

  沈幼漓看向洛明瑢的眼神变得猜忌警惕。

  他是都猜对了,连鹤监都知道,可这是他该知道的事吗?

  “沈娘子在想什么?”

  他眼神清明,瞧着坦荡得很。

  “没什么。”

  沈幼漓坐下倒了一杯冷茶,猜测他大概是从瑞昭县主那里知道的鹤监之事。

  见她眉头紧皱,洛明瑢抬手按在她肩上,掌下骨骼细脆,“一人跑到那种地方太冲动,该给贫僧递给消息。”

  “下次一定。”

  沈幼漓毫无悔改之意,嘴上敷衍一句,心中只不屑,就算递消息,他一个和尚又能做什么,念经把人念死?

  “贫僧能带沈娘子翻墙逃走。”他似能看穿沈幼漓所想。

  沈幼漓抖开他的手:“有那点功夫不必同我来回显摆。”

  他似乎总逗不了沈娘子开心。

  “非是故意相瞒,只是从前未曾遇到沈娘子危险之时,若你出事,贫僧亦会出手。”洛明瑢耐心与她解释。

  “是,禅师的嘴用来念经的,多金贵呀,多同我说一个字都不肯,正好,我也不想听。”

  洛明瑢默然片刻,他察觉到沈娘子有点生气,在记忆里搜寻逗她高兴的法子,却找不到什么。

  若说他有能让她高兴的一刻,该是与她行房之时。

  可他已不是俗家弟子,如此算犯了淫戒,沈娘子更不需要了。

  便只能冷不丁来一句:“釉儿生气的时候同你一模一样。”

  她对自己有气倒也不赖,总比先前无动于衷要好些。

  “你——”

  沈幼漓当场就要发作,可屋里不单他们二人,而且她想起来自己对洛明瑢还有事相求。

  她停顿一下,看向屋中格外突兀的黑衣人。

  还是先打发了人再说。

  “这位官爷,您要监视我等,还请到屋子外边去吧,我们夫妻房中私隐,实在不宜让外人看见。”沈幼漓道。

  那个人不说话,视线落在洛明瑢身上看了一会儿,似在奇异他的光头。

  “你们是夫妻?”

  沈幼漓把腰一叉:“你去看床上睡着那两个,是不是给他长一样,不是夫妻我们生什么孩子,不是夫妻我们干嘛——”她四处指了指,“住一间屋子啊?”

  “他是没有头发,那是因他从前出家过一阵,现在都回来了,我跟他吵只是……有些怨气嘛。”

  瞧着沈幼漓姿态张狂,洛明瑢如一尊立佛站在那里,似拈花而笑,细看又觉得没在笑,只是眼中温润不似寻常。

  黑衣人真在思索,瞧着不像还俗的,像还摆在供桌上。

  在沈幼漓以为他要死赖着不走时,他出去了。

  她长出一口气,伸脖子往外望,四野漆黑,“你说他走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