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忘还生
他只重复:“届时再说。”
只要半个时辰就够,确实是收敛了。
沈娘子眉尾耷拉下:“那要养多久,十天,半个月?”
“一个月之后再说。”
“……好吧,说定了。”
她自己一拍掌,从榻上坐起来,恢复了端庄,像一开始出现在感云寺中那样。
二人似乎也算重归于好,谁也没再提那一万两的事。
沈娘子却不提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洛明瑢并未问她。
他想沈娘子会主动跟他说,从前她一日里话总是没完,她什么事都与他分享。
如今却不说了。
似乎答应与她行房,沈娘子就会丧失在平日里讨好亲近他的念头。
她懒得多费一分力气。
洛明瑢不知道的是,沈幼漓心里记挂着才三个月的女儿。
那么小一个襁褓,抱在怀里轻得跟没有一样,就算放在身边,也时时令人悬心,何况是分开那么远。
自己离开她那么久,洛家人真能照顾好她吗?
幼儿难养,要是不小心夭折……
一想到这儿,沈幼漓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洛明瑢让她将养一个月,正中了沈幼漓下怀。
等洛明瑢走后,她赶紧就下了山去,周氏问起也有话答。
于是,第二日沈幼漓并未出现在感云寺,第三日不见她,第四日也不见……
“若是病了……”
洛明瑢给了自己这个借口,去了洛家别院。
守院婆子道:“娘子下山了,说是一个月后再上来。”
“……”
沈幼漓将他当成个什么,待时而摘的果子吗?
洛明瑢并未生气,不过锄地时多锄两丈。
如此锄了一个月的地,沈幼漓又出现了。
“禅师,已经一个月了,你答应我的事,也该兑现了。”
洛明瑢回头,沈娘子站在田埂边,盈盈似一朵水仙。
听到声音的人停下,提着锄头走到她面前。
他的呼吸比平常更急更沉,热气好像蒸腾到了她的脸上,近得沈幼漓不好直视,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好像刚刚说话那个不是她。
天气已到闷热之时,山蝉百虫拖长鸣叫声,洛明瑢锄地时,将僧衣系在腰间,背对着烈日挥锄。
沈幼漓一来,看到的便是这般场面。
午后昏黄的阳光晒在他的脊背上,特别是举起锄头时,肌□□壑如山脊一般,出力的时候一紧一紧的,积蓄着惊人的力量。
因为天气炎热,洛明瑢劳作时一直未穿僧衣,晒了那么久,冷白的肌肤成了小麦炒过的色泽,带着蓬发的野性,汗水滴落,肌理也更加清晰。
但她知道,冬天一到,洛明瑢立马又会白回来。
沈幼漓微张着嘴瞧了好久,才拍拍脸,开口喊他。
“贫僧答应你什么事?”洛明瑢站在面前,胸膛垒块分明,晒过的肌肤不知是怎样的炙烫。
他竟然是忘了。
“就是……同我再生一个。”
沈幼漓扭捏着,飞快偷看他一眼,有些不好启齿的画面又变得清晰起来,面颊微烫。
谁知洛明瑢只是闲聊:“沈娘子看起来好多了。”
一个月未见,她养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眉眼有神,弯弯如月。
大夫人说釉儿很可爱,大概是女儿让她开颜。
可既然她不辞而别,下山养了一个月,洛明瑢也同样可以晾她一个月。
沈幼漓浑然不知他打算,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好了好了,咱们说回生孩子的事吧。”
“如何生,在哪儿生?”
不妙,和尚这样同她说话非常不妙,就连那微挑的眉梢都勾得她心旌摇曳,沈幼漓心说总不能在野地里,忒心急了些,不过幕天席地,倒是别有……不行不行!
“咳咳——你说呢?”
她自袖中取出帕子,擦上洛明瑢极尽标致的脸,又连脖颈胸膛的汗一道擦了,手有意无意,在那漂亮的肌肉上来回。
“听凭沈娘子吩咐。”
洛明瑢不避不让,只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装完贤惠,沈幼漓含着羞怯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前面走:“咱们到我那屋里去。”
洛明瑢不动,仍在瞧她,沈幼漓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他在等什么。
他没说话,提着锄头跟她一起往屋子里走。
沈幼漓一直在前面拖着他,浑似哄骗良家的地痞,就怕人清醒过来跑掉。
到屋中,沈幼漓一脸阴险地将门在背后关上,大有要对洛明瑢下什么毒手的意思。
未等他坐定,她就缠了上来,跟热情的小狗一样对着洛明瑢拱来拱去。
谁料洛明瑢竟然握住她的肩膀,把距离拉开。
不辞而别一个月,凭什么一回到他身边,就能当什么事都没有。
他气,沈幼漓更气:“做什么?分明是你答应我的——”
洛明瑢摇头:“贫僧并未答应你。”
“你说只要我养一个月之后就与我行房……”沈幼漓皱着眉,她记性好像变得有点差了,“我都等不及了。”
她怎么能这般说话,洛明瑢闭了闭眼睛,“贫僧说的是‘再说’,并非答应。”
“那你看我养好了不曾?”
洛明瑢给她把脉,“沈娘子养得很好。”
她点点头,坐在洛明瑢腿上,就要解他腰间系带,“那不就行了,废话那么多。”
洛明瑢握住她的手:“可贫僧未曾答应与你行事。”
“我要,你不能骗我!”她将柔软的唇覆在他唇上。
沈娘子的气息还是一如既往香甜,洛明瑢按住她作乱,道:“贫僧一身是汗……”
沈幼漓跟他抢夺衣襟:“没事,我就爱你这样。”
“沈娘子……”
“喊,再多我喊几声,好人,我这一年多一直在想你,“沈幼漓一味说漂亮话,“想你抱着我,想你亲我,想得心都疼了,不信你问一问这颗心。”
洛明瑢听着这半点真心未掺杂的话,未受打动。
沈娘子是个骗子,一招一式都虚假得很。
“沈娘子不来,贫僧清静许多。”
“你说这话,也不怕我伤心,“
沈幼漓和他头靠着头,委屈道:“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来我受了多少苦?”
她终于要同他诉苦,洛明瑢问道:“受了什么苦?”
“莫说生孩子多痛,就是生完之后也不得安生,特别是这儿……疼得我睡不着觉,而且坠得很累,肩酸背痛。”
她拉起洛明瑢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我脑袋有点沉了,帮我捧一会儿好不好?”
“……”
她强调:“真的疼!”
罢了,她应是真的难受,洛明瑢道:“贫僧瞧一瞧。”
沈幼漓有些不敢,但话都说出来,她低头默默散了钗饰,任乌发落下。
虽什么也看不出来,额角却实实在在打湿了,和一股淡淡甜味,是她当娘亲之后才有的。
洛明瑢本以为从前见惯,能平常待之,结果一见之下,还是窒住了呼吸。
沈娘子很美。
重重钗饰落去,盈盈饱坠的唇,随着沈娘子的呼吸似想说些什么,唇瓣似晚熟的樱桃,堆在雪颜之上,眼捎挂的露,比之从前更艳绝。
洛明瑢喉结不由自主滚动,呼吸骤然深沉,眼睛也晦暗得不像话。
沈幼漓抿着唇,扭头看向别处,只觉得在他视线之下,那一片都热了几分,耳朵也悄悄发烫。
偷觑一眼洛明瑢,又觉他定住的样子好笑,被捧住脸蛋使坏地在他掌上轻晃,摇曳生雪涌,逗完又觉得太过,将脸埋在洛明瑢肩头,委屈得很。
本是双手两边挽着衣摆,这一下也松了手。
“一疼起来我就恨你,让我怀了孩子。”
她挽着衣裳,可怜地同他抱怨。
才说完,手臂就被抓住,洛明瑢迫着她坐好,与自己面对着面。
沈幼漓原还与他撒娇,在碰触到那眼神之后,又有些怕了,他从前不是没折腾得让她怕过……
他将她衣摆给她:“端好。”
听着那热砂烘过的嗓音,沈幼漓心跳顿时露了一拍,乖乖地抓着衣摆,后来嫌累,干脆衔着。
洛明瑢目视着沈娘子口中衣料,已被咬得洇变颜色,视线顺着衣褶而去,面容似圆盈欲坠,山茶似的洁腻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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