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25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如今定是回不去蜀中的,天大地大,这两万人竟不知该去往何处,吴徐心中憋闷,好半天才道,“亏得将军坚持派了三千人往西北,替田老将军解围,是末将短视了。”

  几名参军参将便也冷静下来,当日浈阳山的情形,换做是谁,恐怕也猜不到今日的变数,将一局死棋盘活,那萧琅,实不能小觑。

  吴徐道,“这回是末将眼拙,倒没看出那小郎君,是个内里藏秀的,这一通成算,确有明公之相。”

  萧琅确实聪颖,要叫秋恬相信他有这般远见能耐却也不易,脑中倒闪过武陵城里那假扮周弋的羸弱男子,秋恬眸光微闪,若是此人,必是个极厉害的谋士,比之北疆陈云,恐怕也不在话下。

  眼下却也无暇深究,他此番对蜀中兵事预估失策,需得早做打算。

  秋恬令吴徐备下笔墨,手书两封,交于斥候,“一封立即送回巴郡,交给家主,另一封速速送去陵零城王家,把信交给王家家主,多的不必说,他看了信,自会明白了。”

  陵零城王家有位已致仕了的老臣,同北疆大将刘同刘老将军有交情,与家里老太爷私底下也见过面的,吴徐立时明白了,大喜,“天下十分,北疆王独得五分,我等诚意投奔,定北王便是顾惜名声,也必礼贤下士,将我等奉为座上宾。”

  去处有了着落,诸将安下心来,北疆势胜,精兵强将,不是蜀中可比的,能北上投

  诚北疆王,再好不过,几名亲信臣僚面露喜色,此事虽还不好声张,但余下士兵看了几位将领的神情,也都安定了下来。

  那斥候收好信令,选了一匹快马,抄了近路,往北疾驰而去。

  又见一路兵马从南路来,不待吴徐询问,已有信兵奔上山来禀报,“是兴王府的兵,打头的是兴王麾下元颀将军,率三万兵马前来,欲解浈阳山之围。”

  吴徐骇然,秋恬面色凝重。

  山下元家军见山上士兵摇晃蓝旗,辨出是秋家军,虽是鄙夷,却也知两军不必交锋,遂都收起了出鞘的兵器。

  只是前方并无兵战,只有溃败的越军,浈阳山之围已解,他们似乎也不必赶往浈阳山。

  林霜欣喜又懊恼,她已换做男子装扮,驱马上前,“你接下来如何打算,她的能力并不比兴王差,若你肯留下,必是蜀中座上宾。”

  元颀着玄黑铠甲,手持长戟,勒住欲往前奔袭的大宛马,出兵前林霜曾劝阻他,尚不必动用兴王府兵马,那时他便猜她恐怕已有成算,他却还是来了。

  终是如同林霜所言,浈阳山之围已解。

  元颀吩咐参将,“阖军往东,退至青阳大营待令。”

  参将应是,要留人护卫,见将军连铠甲也解了,不由劝,“此地毕竟是吴越,防人之心不可无。”

  元颀爽朗一笑,将手中长戟扔给他,“既无需援军,此次便是与旧友相会,你且领兵回去便是,无需挂碍。”

  参将劝阻不得,又想吴越恐怕已归入蜀中,那郡守令周弋出了名的正直仁义,断不会此时与兴王府交恶,便也不再多话,领兵撤退了。

  缰绳在手背上缠绕了两圈,知其定还在吴越,一时竟有些踟蹰不前,片刻后方压住掌心潮热,朝林霜道,“高平一别,数年未见恩人,尚无时机与她道一声谢,劳驾林女君带我去拜见她。”

  林霜去往兴王府时,元颀已整兵出发,他肯出兵,便说明未曾忘记阿怜待他的恩义,若他肯留在蜀中效力,阿怜又能轻松许多,林霜便爽快应了。

  山上吴徐不免揣测,“这元颀是后起之秀,手底下三万兵马,皆是精兵,若投靠了周弋,蜀中的势力,已今非昔比了。”

  倒也未必,秋恬不语,勒马转身。

  零陵城不算远,只不过半日,秋家斥候送出的信便辗转到了王极手上。

  深秋的日头不算盛烈,王极顶着日头叩了叩车窗,“属下有要事相禀。”

  马车行走缓慢,车辙声似催人好眠,趴在案桌上的人贪恋男子掌心的温度,脸颊轻蹭着,雾山黛眉间笼着许久不见的温软轻快,必是一场好梦。

  她待陆祁阊的情谊,比不上寻常夫妻,却也非比寻常。

  至少他要陆祁阊性命,她必不允。

  陆祁阊想要他的性命,她乐见其成。

  高邵综眸底漆黑,寡淡之极,辨不出一丝情绪,“何事。”

  平津侯暂且不提,宋女君也在马车上,王极并未言语,将信递了进去。

  高邵综打开看了,只吩咐了一句,“待秋家军过洛水,将消息传给李奔。”

  “是。”

  王极退下后,马车里重新恢复沉寂宁静,日光偶尔穿过窗棂,落在她眉目,陆宴见她睡得沉,并未被马车方才的停顿惊醒,方才抬眸,淡声道,“国公既会为她考虑,当初为何做出欲将她囚禁北疆的事。”

  浈阳山危急,秋恬带走三万秋家军,蜀中大胜,秋恬未曾违背诺言,当真派兵接应田将军,算不得背信弃义,却也再难在蜀中立足,秋家此时投诚北疆是明智之举,他不接,反让人将秋恬欲投诚北疆的消息透给朝廷。

  新帝李泽如何会放任北疆再添一员大将,秋家军北上,从洛水而过,李奔截杀秋恬,此事实不像国公世子定北王所行,说不是为她复仇,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信。

  “世子既心中深爱她,又何必强求。”

  高邵综坐在山南一面,窗棂透进的光只到他身前的位置,落进阴影里的面容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秋恬虽有些将才,却擅明哲保身,今日叛出蜀中,来日北疆势弱,未必不会叛出北疆,这样的人,又何必用。”

  以大周如今的形势,北疆又怎会势弱,陆宴见他避而不谈,眉心蹙紧,“你还没有放弃么?”

  高邵综眸光落在她散落的发丝上,距离发丝只有半尺的手指轻动,克制的收回,片刻后掌心翻转,挥掌击在一侧车壁上,马匹受了惊,扬蹄嘶鸣,虞劲纵是竭力稳住,也显将马车掀翻。

  趴在案桌上俯睡的人偏了身体,往左侧滑,落进臂弯里,脸颊靠着温热有力的胸膛,只略动了动,便又沉沉睡去。

  高邵综收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牢牢桎梏住,片刻方松了松,下颌压在她发顶轻压了压,喉咙发烫,片刻后方才看向对面满面怒容的祁阊公子。

  “她在高某怀里,亦能安睡。”

  他以风袍遮住她尚露在外面的脖颈耳垂,不叫人看去分毫,垂眸看向她的睡颜,心底渐恢复平和宁静,“若非仰仗她心底一二分情意,祁阊公子恐怕做不到这般从容自如。”

  她心中即无他,他便得将她牢牢扣在怀里,方可安心,正如此刻,叫她哪里也去不了,谁也看不见。

  男子身形伟岸,俊美矜贵,女子纤浓,相拥一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陆祁阊淡淡道,“她的才学能力,当得北疆之主,可天下只有一枚宝座,世子必放不下北疆,不若早些撒手的好。”

  那如画的面容失了血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眉目间无半点温润,高绍综知他于她的事上,必不似样貌这般出尘澹泊,也并不动怒,只箍紧手臂,叫她靠着他睡得安稳香甜。

  “你同她已和离了,昔年她从高平去往江淮,想必真心实意想辅佐你入主京城,祁阊公子未能留下她,你同她,便再无可能了。”

  陆祁阊能得她真心辅佐,尽心竭力,而他高兰玠,纵是用尽手段,也再无那般运气。

  他拢紧手臂里的腰身,胸膛起伏,眸底暗黑。

  陆宴袖袍里手指蜷起,收拢后又放开,抬手去取茶,浅饮一口,任由苦涩在口中泛开,他无法阻挡她,便只盼着,这世上尚有她肯牵挂的人,她若能心悦高兰玠,也好。

  “好好待她,兰玠公子不给我出手的理由,我自会隐居山林,相祝你同她白头偕老,不会再出现。”

  高邵综诧异,待察觉怀里的人已是醒来,正怔怔看着对面谪仙般的男子,怒极反笑,见她推拒挣扎想要离开,目光越加阴鸷,淬了毒一般。

  陆宴哑然,也并不解释,只是温声道,“方才路上颠簸,马车行的不稳,你差点撞到车壁,幸得世子接住了你,他并非故意冒犯。”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宋怜对他熟悉之极,又怎看不出他极不肯看到她同旁人亲近,她与高邵综绝没有结果,她也不想再同他有什么可能,宋怜从那满是寒意的怀抱里脱身出来,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自己坐好,想着方才听到的话。

  他要什么时候去隐居。

  他若起了离开江淮去隐居的意,那她可否请他来蜀中,无需他再进官场,也无需他出主意,城郊建一座院,除了能偶尔见面,与归附山林并没有什么分别。

  “既难舍难分,女君又何须和离,乌矛山与高某纠缠恩爱,又似平津侯此人已亡故一般,半点不曾提及。”

  平淡无绪的声音响起,眼见正相看的两人皆煞白了脸,高邵综冷笑一声,起身掀帘,大步下了马车。

  在马车前等了片刻,不耐道,“马车堵了路,若不想惹人注意,二位还是早些下来。”

  宋怜从马车里出来,再是好的养气功夫,也叫他激出了脾气,算起来各自为谋,她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却也有待他好过的地方,欠了他,也非欠他所有,只正待开口,他先截住了她的话。

  “不想我今日重伤在这里,女君可以闭嘴。”

  他眸里暗黑,身形伟岸高大,阴影深重,俊美的面容晦暗,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眼里半点笑意也无,暗黑的旋涡里隐隐有不管不顾的疯狂之意。

  吴越刚定,元气尚未恢复,再过半月,朝廷收到消息,李泽知晓太子太孙尚在人世且为蜀中之主的消息,必不会坐视不理,以李泽与郭闫的脾气,发兵征伐是必然的,她已有安排部署,但若高邵综此时重伤在吴越,平白添上几分乱,实是得不偿失。

  她不信他会如此失智,做这样对北疆无利,只为害她的事,但药方那件事以后,他性情大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宋怜不好激怒他,却也心中恼火,说不出和软的话,从马车上下来,看也不看他,从他身边过去。

  清莲清荷已定好客舍,她洗漱沐浴过,寻了案桌坐下处理政务。

  吴越百废待兴,有许多军务政务要处理,拟定好诸事章程交给清荷,已过了半夜,要紧的只两桩,一是官员任免调遣,一是粮食赋税,照这几年吴越诸州天灾粮产,或贫或富,免收或是不收,多收还是少收,都一一做了调整。

  各处寺院名录下的田地山林,也都令工曹测算好了,追了来源,一一返还百姓。

  还地还粮,是此时稳固收买民心最好的良策,越快越好。

  纵是先前思虑好的,此时做起来,需考量的事情也颇多,文书交给清荷,令她明日清晨送去给李珣,便又翻阅起了蜀中送来的信报。

  越王手底下的臣僚里,有几人是要见一见的。

  便吩咐清莲,“先备下马车,明日辰时起身去一趟东湘。”

  清莲应是,见女君还要去拿文书,先一步将书卷取走了,“马车清莲会备好,天一亮就起程,这些文书我翻阅过了,没有太要紧,需得女君这会儿就处置的,奔波劳累一路,女君该好好歇息了。”

  宋怜叫她从案桌前拉了起来,知她若不休息,她和清荷也落不了灯,也只得应下,“你去歇息罢,我在这里坐一会儿便去睡了,不必理会我。”

  清莲看得出处理完了政务,女君是有些百无聊赖的,只大约是在马车上睡着过,这会儿没有困意,便坐在这儿将那些文书舆图翻来覆去的看。

  清莲不由问,“要奴婢陪女君下棋么?”

  宋怜趴在榻上,拉过被褥盖好,摇摇头让她去睡,“早些歇息罢,我无事,躺一躺,也就睡过去了。”

  清莲嗯了一声

  ,她实在太累,便是睡不着,躺着养养神也是好的,清莲放下帷幔,吹了灯,想着女君也极有可能再起来翻看文书,恐怕伤了眼睛,索性连灯台也一并取走。

  好绝了后路,叫她安眠。

  下了楼,不由朝右侧一处雅间望了望,翠竹下窗棱半开,窗上叫烛火映照出的身影修长清隽,她虽不知这位神仙般的公子与女君是什么关系,但先前在蜀中时,她便知道女君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了。

  倒是楼上那位,住在女君隔壁,灯已灭了。

  那人也太冷冽了些,若要与女君相配,她更喜欢那霞举烨然的陆公子,女君与他在一处,也似乎更要开怀些。

  清莲轻摇摇头,提着灯出了院子,找福寿打听林霜的行踪。

  宋怜知清莲必是取走了灯,无奈阖上眼,念着住在楼下的人,轻轻在榻上翻了个身,身体陷入崭新干净的被褥里,一时难眠,看着窗外流光的月出了会儿神,竟是越见清醒了。

  她想问问阿宴,今时今日,可愿来蜀中,与她相伴。

  她并没有什么睡意,闭着眼数自己的心跳,正因没什么要紧的政务,她才不想在陵零城多留,只现在想问一问阿宴,问他何时归隐,又会去什么地方,又无意愿前去蜀中。

  她想她如今有能力护他将来不受牵连。

  她想让他陪她。

  宋怜耐心地躺在榻上,点着吴越的一干政务,看檐上的月挂上柳梢,方才起身,以指为梳,拢了拢微乱的发,随意披了件外袍,踩上软鞋下了榻,开了门想下楼去寻人。

  她从另一侧下楼,本是轻快雀跃的脚步,在听见黑夜里陡然响起的声音时,戛然而止。

  “女君果然是耐不住寂寞了么?”

  宋怜色变,又很快恢复如常,“只是有事想问问阿宴。”

  她一身素衣,乌发云鬓,纤浓的身形笼在月色风袍里,柔软纤弱,艳色靡丽,高邵综冷眼看着,这么多年纠缠至深,他岂会不知她的脾性癖好,败时她恐怕没有心力,凡是胜了,倒好似没了消遣,必定要寻男子寻欢作乐,那陆宴就在楼下,她又如何忍得住呢。

  那本就潋滟的唇添了口脂,润泽晶莹,看似随意的装扮,却是梳妆装点过的。

  如此迫不及待,倒从见她在他身上用心过。

  宋怜不欲惊动旁人,想着明日再问,折身回屋,却被陡然欺身上前的身影捂住口鼻,剪握住手臂往屋舍里拖,她张口咬住,牙深陷进那虎口,用尽力气,齿间溢了鲜血,那手也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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