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63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阿怜?”

  宋怜含混应了一声,抬手去抚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微长的指甲划过脸颊,竟有想用力将其划破的冲动,她略停顿,忍耐了下来,收拾了情绪,隔着院墙轻声同他道,“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输了,甘愿进府,明日既是结了亲,便是夫妻了,你安生治理朝务便是。”

  她声音柔和,好似两人又回到了高平那时,高邵综竟觉有蜂蜜含进了口里,翻涌的欣喜在心底疯长,难以压制,他摊开掌心触着院门,呛咳了两声,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旋即转身快步离去,片刻也不停留。

  王极看看这头,又看看那头,忍不住轻声道,“女君忍耐一日,明日之后,女君同主上同住,不住这里的,地院的事是个误会,主上怎么舍得。”

  念及里面的女郎实则最是心软,又道,“那叫剑兰的小姑娘没事,只是被调去外院了,女君勿要挂心。”

  宋怜既已认了命,便也不在意什么地院了,她做过平津侯夫人,定北王妃的位置随高邵综水涨船高,更高了些,适应起来,会更容易。

  既已选择了这条路,那些不甘和不忿便也被压在了最深处,宋怜朝王极道了谢,让他回去歇息。

  王极临走又道,“林霜季朝来福他们都没事,主上没让伤他们的性命。”

  宋怜悬着的半块石头落了地,挂心明日结亲宴会出现的血腥,也未得好眠,清晨被人叫起来穿着打扮,也一直不安定,结亲礼却一切如常。

  王府内张灯结彩,丝竹钟磬声掩盖了二门外院的杀斗和血腥,锋刃从脖颈上划过,鲜血喷溅,这一波最后一名死士倒在石阶上,立时有随从出来将尸体拖走,清理台阶,有晚来的宾客进得门来,叫这满地尸体吓得战战兢兢,沐云生从里头出来招呼,笑得风流倜傥,视地上鲜血如无物,将人迎了进去。

  “羯贼哪里能见得王爷结亲,少不得要清理了,李大人里面请,周大人里面请。”

  很快地面便清理了个干净,林江带人在府门外砖墙里搜查出了许多药包,沿着院墙,凡有动过痕迹的,都一一搜查了一遍,寻出来的东西足够多,但要说能伤到这满堂宾客,还是不够的。

  沐云生若有所思,吩咐王极去查近来长治府里有些名气的僧人道士。

  长治府守备森严,想在里面藏鬼并不容易,这一点动静不够杀人,但如果被传为天降神怒,亦或是灾祸,倒是有可为。

  王极神色一凝,立时去办了。

  沐云生摸着黑色的药粉,秀气的眉皱起,这东西现下是还少,将来多了,不定掀起什么风浪,这天下,还是快些安定下来为好。

  执礼者是北地的大儒谢元勉。

  高堂上是两姓人家的父母亲眷,左右两侧下首放着小千的牌位,高氏一族近亲的牌位。

  两人中间一根红绸,拜过天地高堂,宋怜没在宾客宴席上看见陆宴和江淮斥候,心下稍安,却在看向左下首时,同一名清俊男子撞上了视线,只怔了片刻,面前光线已被遮住,身着一身吉服的男子伟岸严冷,冷清矜贵,是天下少有的好样貌,垂眸看着她,眸光深暗似西河的冰,好似很冷,又好似她轻轻敲击,那冰便碎裂了。

  她手腕被牢牢握住,宋怜知他十分妒烈,她看了张昭,他心里恐怕不舒服,既是要认命过下去,她便也顺从,借着他身形遮掩,去牵握他的手,他手臂微僵,松了力道,任凭她将手指嵌入他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便被牢牢握住了,他力道很紧,多日不见似乎心生了想念,今日目光多数落在她面容上,惹得堂下男女轻呼议论。

  宋怜提醒他该见礼了。

  高邵综摩挲着她的指尖,并不惧叫世人知晓,他心落在她身上,他目光笼着她,叫她再看不到旁人,也再想不起旁人。

  高邵综让她等他片刻,他不耐饮酒宴酬,但今日大喜,多年夙愿得偿所愿,便也耐下心来,让这一场婚仪没有半点缺陷。

  有下臣大着胆子打趣,他也笑着接了,并不动怒。

  主君一改往日冷峻的模样,听人说起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祝词,冷眸里便带出融融笑意,并不浓重,却足够叫人知晓他心情极好,众人啧啧称奇。

  刘同还惦记着将自家女儿送进府做侧妃,喝了酒,仗着主君心情好,朗笑着说了出来,同僚起哄,“是啊是啊,独有王妃一人,后院还是空虚,主公当多开枝散叶才是。”

  高邵综没接他的酒,只是道,“昔年在京城时,见多了妾室斗艳,殃及府门,高某家训,娶妻前不得纳妾,娶妻以后终身不得纳妾,高某谨遵家训,便不会纳妾,我与夫人今日结亲,是百世方才修来的缘分,诸位敬重她,当如敬重高某一般,此事诸位勿要再提。”

  他将自己手中的樽酒一饮而尽,臣子们不敢再说什么,高砚庭怔怔坐着,一盏接着一盏饮酒,待沐云生坐下,便道,“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今日好友的目光不自觉追着女子,女子偶尔回望,笑容清丽端方,颇有贤妻之相,沐云生猜她是认命了。

  他身为高兰玠好友,掌管北疆斥候消息营,对她的事了如指掌,旁观她这半生,生于泥澡,挣扎起落,辛苦奔劳的时日多,清闲的日子算算竟没有多少。

  认命了好,认了命,不再抗争,便不会再失败,也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样的世道,对女子来说,越出彩,越有野心,便越痛苦,越愚钝,越麻木,才越幸福。

  长治府门前宾客云来,一行人乔装易容,混在茶楼里,陆宴将东西交给千柏,压着喉间咳痒道,“十五日以后,将东西交给她,介时看她意愿,听她吩咐行事。”

  一应已安排妥当,千柏点头应下,此地不能久留,陆宴压低帽檐,带着张青邓德隐入人群里,千柏目送几人背影,眼里隐忍,到底冒出了泪花。

  酒宴过后,才正是黄昏,贯通整个长治府的正阳街铺上了干净的云毯,两侧百姓站在上面,恭贺定北王欣喜,宋怜同他坐在驷车上,听着耳侧祝百年好合的喊声,脸上浮出端庄得体的笑容。

  直至结束,回到长治府府门前,她脸上的笑意才松懈下来。

  高邵综一直在看她,进得府门,屏退了下人,帮她取下身上繁重的披帔,凤冠,牵着她的手走在夜月下的青石路上,目光凝在她侧颜,看得久了,倾身过去落上一吻,开口道,“阿怜,我心悦于你,将来会给你最好的,给你天下谁也给不了你的。”

  宋怜张了张口,那一个位置是她做平津侯夫人是从未想过的,她汲汲为营,也只想平津侯府的位置高一点,再高一点,这时心底竟平静得没有一丝高兴,她困惑迷茫,理不清楚,暂时也不去管,也知她此时该说什么,话到喉咙,却堵住了,说不出来,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心里纷乱,不察觉身侧人眸光变了,牵握着的手被松开也没察觉,慢慢走出去很远,到了房门前,瞥见正带着惊惧拼命看她的王极,才陡然回神,一时惊觉,回身去望,那人立在远处的暗光里,一动也不动。

  宋怜心惊,将左手里拿着的凤冠交给王极,提着裙摆急匆匆往回走,到他跟前,有些气喘焦急,“抱歉兰玠,昨夜没能安睡,今日有些累,就忘了。”

  高邵综叫她牵着手,心底滋生的阴暗生长得缓慢了些,他本想问她今日不曾得见陆祁阊,可否失望,但并不想此人的名讳出现在今日,

  便也不提,到底是有极在意的事,瞧着她意有所指,“是我的样貌好一些,还是凤栖梧的样貌好一些。”

  宋怜不明所以,“什么,兰玠说的是谁?”

  高邵综眸光晦涩,“进府门的时候,遇到宾客散席,阿怜看了三次。”

  宋怜愕然,连着凤梧二字,立时便想起傍晚府门口遇到一名男子前来告辞,那男子生得美艳,唇红齿白,似一株华盖亭亭的红宝石,人群里十分夺目,她平素少见这样的男子,无意识多看了一眼连她都不曾察觉。

  今日婚宴,她目光落在宴席,凡在哪里多停留一瞬,他都十分不悦。

  宋怜脸色苍白了几分,还是提着精神朝他道,“论样貌不好相比,不是同一类的,但我自是只喜欢兰玠这样的。”

  这一次结亲好似比上一次难许多,也许因为他已看透她糟烂的内里,见过她在外勾引男子的模样,所以心生疑窦,不能信任她。

  她只觉得很累,想起今夜是他的新婚夜,竟十分抗拒。

第164章 不够方寸

  拜礼,赐福,坐福,撒帐,一步步,月上枝头时,竟也走到了合卺这最后一步。

  篆文瑞日铜樽里装着的,竟是云泉酒,并非她酿造的,尝起来却没有分别。

  宋怜去想乌矛山两人共渡的时日,想如今的定北王府文臣武将,没有谁对她是不尊敬的,想日后北疆大军入主京城,她站在他身边,已是到了至高无上权利的顶端。

  抬袖掩口,将酒喝尽,她能察觉他落在唇上幽暗的目光,下意识想避开,理智叫她停住,往窗外看了看,亥时还未过,整座定北王府已经陷入了宁静,似乎宴席散了,亲友们也不会再来闹腾。

  对比寻常人家,这一场婚仪显得安静很多。

  新婚夜不当是这样的。

  宋怜抬睫朝他笑了笑,探手去解他勾带,只还未触碰到玉玦环佩,已被握住了手腕。

  他手指修长,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重,却一点点往下,直至五指嵌进她的指缝,像一只圈禁领地的兽王,不容拒绝,宋怜顺着他的力道,被带到榻前,正想借解衣抽手,他从怀里取出一方木盒。

  木盒当是檀木,质地沉敛绵密,打开后里面散出些柔和的流光,竟是两枚琥珀石,乍看几乎一模一样。

  左边石子里鎏金碎色托着淡紫色青葙草,包裹着一枚珍珠耳饰,似幻梦星海,玄黑色绳索同淡紫色丝绳编织出环扣,手法归整严冷,许是因为一丝不苟分毫不错,透出几分杀伐幽暗。

  另一枚亦是同色琥珀石,一样有青葙草,只是放置珍珠耳饰的地方,换成了玉玦的碎屑,那切口算不得和润,玉质剔透得让人眼熟,她几乎是立时便认出来了。

  麒麟玉玦共有两枚,是当年的立朝功臣高太祖父留给后人的,到了高邵综这一堂,一枚给了高邵综,一枚给了高砚庭,当初在平津侯府,她曾见高邵综带过那枚玉玦一次,后头再没见过。

  玄黑绳索交叠淡紫色,缠绕相嵌,环绕玉玦,密不可分。

  宋怜探手,拿起带玉的琥珀石,入手冷清,暖黄的光晕里装着的玉块,像是被山涧水浸过的寒冰,清凌凌的,她把琥珀石垂在眼前,朝他莞尔问,“是兰玠自己做的么?”

  高邵综凝视着她的笑颜,一面沉溺两人独处一室,她温言软语言笑晏晏,一面清楚她待他没有半点喜欢只是周旋伪装,否则以她的敏锐,怎会看不见那片角玉玦上,刻录着高兰玠三字。

  但没什么干系,吉礼已成,她已是他的妻子,生同衾,死同椁,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已休想再离开他了。

  那目光深不见底,暗得透不出光,他身形修长伟岸,这般坐在床沿,月色和灯火投落的身影将她完全笼住,宽敞的寝房也显得些许逼仄起来。

  宋怜垂了垂眼睫,再抬起,杏眸里虽不见得有欢悦,却也恬静平和。

  她朝他笑了笑,理了理琥珀石的绳结,要给自己带上,手中的琥珀石却被凉玉一般的手指取走,他轻握过她的手腕,给她系上绳结,扣上铜色的扣环,明明动作并不凝滞,却因为些许缓慢,显出了十分的专注和郑重。

  他系好,就这样看了片刻,才又看向她,“同心结,新婚的夫妻总是要带的,到吾妻阿怜了。”

  他居高临下看她,周身散出了凉寒森冷的杀伐气,大有她若不愿,便要拿剑逼迫她的架势,宋怜取过那一串她亲手做的琥珀石,给他系在右手上,想了想,倒是莞尔,“少有男子带金色和淡紫色的饰物,兰玠带个三两日便取下来吧,免得叫下臣笑话。”

  她已说服了自己,想悉心经营夫妻之间的关系,心底便也似被周遭喜色感染,轻松欢愉许多,身侧男子并不说话,只目光始终落在她面容上,一直不曾挪开

  。

  宋怜不适应这样的注视,稍稍倾了倾身体,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唇,尝到些云泉酒清冽甘甜,并不深入,只蜻蜓点水便往后撤开了一些,放软身体,安静地看着他,从今日起,面前的男子就是她的夫君了呢。

  依旧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渐渐酝酿出炽烈的温度,她欲挪开的身形被臂膀圈住,她发间的玉簪被拔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垂落的发丝,将她压到榻上,咫尺间呼吸胶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吉服穿透进心底,如同鼓锤,是一种静谧流淌着的欢喜,并不激烈奔涌,却好似长河深海,没有穷尽的时候。

  宋怜身体陷入被褥里,微微偏着头露出脖颈,闭上眼放软身体,她什么也不去想,乏意上浮,竟犯起了困来,叫夜风吹动窗户的声响惊动,神志清明了些,睁开眼便撞进一双深静的黑眸里,那里面似深渊寒潭无垠无尽,又似有鎏金熔岩,滚烫浓烈,宋怜抬手揽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他。

  听得他有力的心跳如擂鼓,压着她的身体也渐渐透出炽热的温度,她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松了口气,竟后悔没有事先备下一枚烈药,只眼下已顾不及思虑,她轻轻撬开他的齿,试探着逗弄他的舍,自乌矛山以后,他惯常是经不住她撩拨的,这次也一样,身体反应得厉害,只是不知为何,任由贴近的地方如何悍勇支擎,他只紧拥着她,并不动作。

  得不到回应,宋怜只得停下,睁眼看他,“兰玠不想要么?”

  箍在腰间的力道几乎要把她勒断,他分明是想要的。

  高邵综看住她黛眉杏眸,将她勾在颈间的手臂拉下,将她的指尖圈在掌心揉了揉,答非所问,“吾妻阿怜,冷么?”

  虽是秋日,但长治的夜并不凉寒,宋怜在他身下轻摇摇头,“不冷,春宵千金呢,兰玠。”

  高邵综含混嗯了一声,给她脱了外袍中衣,拥着她翻身换了个位置,将她压入怀里,不叫她看见他眸底翻涌的情绪,“今夜先休息,来日方长。”

  他身体分明情动,却不肯欢情,宋怜心下不安,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抬头却不能,片刻后只得顺从,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指,拥住他背,安安静静待着,好一会儿又道,“结亲前兰玠还想要我呢,今夜竟不愿意了。”

  他并不答话,只倾身吻了吻她颈侧,又将她的手指拉到唇边,一一含吻过,黑眸里却渐渐堆积起暴虐疯狂,叫人心惊,再她再要去看,又转瞬即逝,好似错觉。

  宋怜安静看了一会儿,渐渐的出了神,那年同阿宴结亲,许是心中牵绊着要将小千和母亲接出平阳侯府,要攒钱安置母亲和小千,要给母亲平冤,要复仇,虽并非真心钟情阿宴,做起平津侯府夫人来,便是时常有麻烦事,也似乎没有这么难。

  换了定北王妃,她明知定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却也不愿去想,没有心力去矫正,刚蓄积起的力气,好似沙堆的塔,只出一些小错,只一次不成功,便失了心力。

  疲乏倦怠漫上心头,宋怜闭上眼,不再去看他的眼,只是同他说想要的话叫醒她,便要沉沉睡去。

  临睡前指尖依旧被握着亲吻把玩,拥着她的人松开了些手臂,好似坐了起来,却又没有离开,她将睡未睡时听得他的问话,混沌片刻,惊得睁开了眼。

  高邵综吻着她纤细的指尖,凝视着她,重新问了一遍,“阿怜想在上面么?”

  宋怜指尖颤了颤,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含着困意道,“兰玠虽同我结成了夫妻,但无需为我改变,我性子浮浪已不是什么好事,兰玠学我还了得,兰玠不必在意,今夜既不想要,改日起了兴致,再陪我便是。”

  她话说完,便彻底昏睡过去。

  寝房里的呼吸渐渐轻盈匀称起来,高邵综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子,握着掌心里她依旧温凉的指尖,心口竟有万蚁噬心的痛,黑夜里看着她的容颜,手臂撑住两侧床柱,将她笼困在这方寸之地,只觉不够,还是不够。

第165章 计谋等待。

  织帐温暖,让人感知不到秋日落霜的凉寒,以往在府衙处理政务,宋怜惯常是卯时末起,这几月在卯时末醒来,躺着发一会儿呆,浑浑噩噩又会很快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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