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172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只怕要失望……顶着阴郁的目光,王极头皮发麻,不敢讲真话,可这就是事实,主母心硬,心里没有主上,见到同心草也没用。

  高邵综岂会不知,在她心里,他可有可无随时可放弃。

  只是想离开他,绝无可能。

  高邵综淡淡道,“去准备罢,明日一早启程。”

  王极不敢再劝,应了声是,安静退下了。

  高邵综起身踱步至窗边,垂眸看向远处,从这里能将主院收入眼底,连带卷宗室,她着急离开长治,没多少时间人手谋划,他不‘离开’长治,她怎会有所动作。

  知道她心里有事,若他在,恐怕更要耗费些心神

  应付他,便停了脚步,重新折回了书房,吩咐张路,“你亲自去送晚膳,便说我说了,倘若不按时用膳,日后每餐我都亲自盯着。”

  张路应是,急匆匆往主院去,主母虽不爱用婢女,但也有两名跟着,膳食这种事必定是传了的,就是主母忙起来就废寝忘食,婢女不敢多言罢了。

  他赶到卷宗室外,两名婢女果真守在外头,叫素锦的手里还端着托盘,上头放着几样清粥小菜,主母中的蛇毒没有主上重,但解了蛇毒后,身体反而恢复得慢,从长云山回来,得了医师嘱咐,两三个月以内,主母都要服用药膳调理身体。

  卷宗室里已经点了等,张路隔着遮掩得严实的窗棱张望了两下,压低声音问素锦,“主母说不吃了么?”

  素锦被选来服侍王妃时就被叮嘱过,知道许多王妃利用婢女的事,加上王妃平时能自己动手的,通常不会唤她们,她在跟前也就越发的战战兢兢,这会儿见掌事问起来,忙回禀,“前些日子主母便交代过,倘若问了她没应,便是吃不下不想吃了,叫我们不用打扰。”

  是主母会做的事,张路上前叩门见礼,连问了几遍,不见应答,心头一跳,推门进去,没在正堂的案桌前看见人,也不敢造次,立在堂中央询问,“主母?主母?”

  连问了两三次,也无人应答,张路心里一突,忙疾步进了内堂,几列书架,小客舍都寻了一遍,没见到人,爬二楼阁楼的楼梯时,腿已经开始发软了,上去寻了一遍,边边角角都寻了一遍,没发现人,登时连魂魄也飞了,下楼时在楼梯下面发现被打开的暗门,几乎立刻就要哭骂起来,要他说这都怪主上,当初主上不修地院,主母就不会硬要住这里,也就没有逃出去的路了!

  他也不敢耽搁,跑出门的时候被门榄绊了一下,看见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子,差点就要骂出声,可又想想那是主母,真要动了脑子,换他守也守不住。

  才等着明日主上离府,他们埋伏在城外好等着抓主母和给主母送信的人,这下好了……

  张路牙齿都在发抖,也不理正慌张问的两人,掏出信令要放,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见虞劲和暗卫顷刻从院子外翻进来,抖着牙齿道,“主母不见了,但天没黑多久,应该还在府里。”

  便又转头问素锦,“你们什么时候进去点的灯?”

  素锦素云两人脸色一下便白了,跪倒在地,“这……这几日都是主母自己点的灯……”

  张路脸色大变,虞劲快步进屋去查看油灯,看不出什么,但卷宗室里灯油的气味弥漫不散,这灯恐怕点了许久了。

  说不定一整个白日都点着。

  “去禀报主上,让人封锁了府里,谁也不得进出,召问府外的斥候暗探。”

  张路哪敢耽搁,急忙往书房奔去了。

  长治城南东,等弃了马换了装束,混进商队里,宋怜才松了口气。

  黑夜里信令焰火十分容易叫人察觉,林霜看了眼长治城,回头问宋怜,“这个商队是去东平的,我们也要去么?”

  宋怜嗯了一声,“得让高兰玠相信我是去商州寻宝去了,否则我们出不了北疆,南下的路上就会被堵截。”

  她并不确定商州是否有宝藏,但李珣如今危困,必不会放过这个消息,无论是自取,还是用它来煽动那些已经蛰伏起来的势力,这段时间便是在等,等消息差不多传到长治。

  否则王极调动北疆潜伏各处的暗卫斥候,去往江淮的路被堵截,她能出长治,也出不了北疆。堵在去往江淮的路上,她走得再远,也是自投罗网。

  两名乞儿会骑着马去往贺州,高兰玠必定能查到贺州,但需要时间,不多,但足够了。

  宋怜回头看了眼长治城,朝林霜道,“走罢。”

第173章 道州夺目。

  "泛江湖找过了,没有。"

  王极奔到主院书房,不见主上,折转出来遇见虞劲,同他一道去右侧耳房。

  主上正立在一处院墙下,神情晦暗,王极看见院墙下散落的木板,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情势紧急,一时也顾不上,急着回禀,“湖里寻了一遍,王妃应当是离开了。”

  那湖水深,又是深秋,枯草缠绕,擅水的百来名侍卫没寻到,几个与主母熟识的斥候暗卫也下了水,仔仔细细搜寻了一个遍,都没寻到主母踪迹,是既失望又庆幸。

  “王妃应当无事,属下已经派人全城搜查了。”

  只是效果不如人意,主母藏在府里还好,一旦出府躲藏起来,甚至出了城,以主母的能力,想查到她,好比大海捞针,光那一手写什么像什么的字迹,就够她想去哪就去哪的。

  可这几日府里虽还没来得及戒严,明里暗里的人手却不少,夫人怎么出去的,王极看了看这座定北王府,“说不定地院里的通道和泛江湖都只是主母用来混淆搜查的,主母还藏在府里的某个地方,想等府里守卫松懈了,再伺机出府。”

  青砖墙上有些许泥浆剥落,墙垣上的灰尘痕迹被扶抹过,很难辨出痕迹,高绍综探手,从一旁的丹朱木上取下一丝发。

  她心硬,发丝却软,发尾微卷,高邵综将发丝笼在手心,吩咐王极,“去查今日进府议事的文臣,从年事高的查起,尤其楚仁,周平德、唐肴三人。”

  王极懵了一下,“主上是说主母藏进几位大人的马车,跟着马车一起出府的么,可是议政堂离这里远,马车都停在东院,隔了好几个院子——”

  他才说着,虞劲已经拔身跃过了院墙,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声音闷闷的,“翻过这道院墙,一路往东半数都是仆从婢女的院落,用来庭议的正院,虽都有守卫,但今日午时一刻,唐老大人从书房出来后突然被狸猫惊了脚,侍卫去扶,离开过几息。”

  这位官居搜吏内吏的唐肴唐大人最是怕狸奴,凡是见到了,无不大惊失色,又最怕痛,两个侍卫看不过去,给他正骨,才离开回廊。

  主母趁机避开这个关口,再从婢女的房间翻窗出去,绕到东边的的院子,藏进马车,一路出府去,连盘查也省去了。

  对此虞劲半点也不觉意外,主母擅绘舆图,对人对物几乎过目不忘,同一个地方住上一两月,不下狠心,想关住她,是不大可能的。

  王极再去看地上那堆散乱的木板子,脸色倏地涨红了

  ,他是知道主母把主院里的秋千架、木凳拆了放在这,主母说是要种草药,但他一直盯着地院里被掘的通道,他每日都去看草药地里土块有没有增加,地院有没有被动过,主母恐怕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他在泛江湖里寻了一一夜,身上还没干透,头发上带着干枯的水藻,原是脾气顶好的人,这会儿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挫败不已。

  若是昨日晨间廷议后就离开的,这会儿定是出城了,可主母擅察人心,反其道而行,偏藏在城里也难说,也需得分出人手在城里搜查,难度就更大了。

  整个暗卫营都被她算计了。

  高邵综扫他一眼,倒很平静,“当年她在高平杀李莲,没留几个活口,遇上元颀,也没手软,你们阻拦她的去路,她不伤你们性命,已是念旧了。”

  他自知卑劣,故而也谈不上动怒,且她若肯花心思从府中逃走,便是绝了会自戕的心思,高绍综将掌心那丝头发收进药囊,放进袖袋里,吩咐道,“备马,直接去道州。”

  王极在心里迅速理了理路线,明白了主上的用意,出了长治城,去往京城和商州,最快的路都要经过道州渡口,不管主母是要策反旧臣夺京畿,还是去商州查前朝遗宝,都耽搁不起,主母便最有可能从道州渡口,转水路南下。

  王极精神一震,应了声是,先去点人,虽是晚了一日半,但他们有最好的千里马,未必赶不上。

  高绍综先回了一趟寝房。

  长云山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在调养,要吃的药还没吃完,他收起一并带走。

  走出定北王府时,天已黑透,乌云将府邸压得越加阴暗森冷,高绍综勒马转身,看向黑夜里的定北王府,片刻后吩咐王极,“叫人把地院推了。”

  这次她若想寻商州的宝藏,便由得她罢,也并非需要她每日都待在定北王府,每隔数月,出去十天半月,他能忍受。

  也或许,日后江山稳固,在距离京畿不远的地方,划出一片疆域,交由她,由她来独立治理,也未尝不可。

  益州就不错,从京城到益州,快马加鞭不过两日的路程。

  但两日还是太久了些。

  心底泛出密密麻麻的想念,渐渐蚀骨,他是想她能时时刻刻在眼前的。

  高邵综掌心轻盖住手腕上的琥珀石,克制地压住心底翻覆的思念,两地分居的夫妻少见,但只要多腾时间相见,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免又想了很多,毕竟她算不得安分,不时时放在眼前,恐怕又易被什么人吸引了心神目光。

  妒意翻涌,一时难以克制,踏雪焦躁地扬蹄踱步,高邵综收回目光,轻喝一声,驭马踏进夜色里。

  宋怜沿途布下了几次混淆视线的疑障,一出长治的地界,三人便脱离了商队,装扮成男子的模样,一路往南。

  周慧同北疆斥候交过手,也畏惧北疆王,心下担忧,“阿怜知道定北王会去道州,我们还要走道州这条路么?”

  再过两个山头,就会进入雍州的地界,宋怜点点头,“一则绕路走时间来不及,恐怕错失良机,二则他心思缜密,亲眼看着我赶往商州,能拖住他几日,否则他一旦往我们的行踪上追查,查到江淮有变,先动起兵来,我们拿不下京城。”

  周慧轻轻应了一声,转而忧心起别的事来。

  已是快要入冬的时节,山林间萧索在所难免,但沿途的草木比往年的冬日更要荒凉。

  从北到南,越往南,越是不同,先只是被拨光的树皮,接着是面黄肌瘦的百姓,再往里,一日日靠近郑州的地界,道路两旁已经有饿死的人。

  死尸里老者,小孩居多,周慧林霜心善,起初总是掩埋,过了雍州的地界,到了河新,已是多得顾不及。

  死了的死尸发臭发烂,瘦骨嶙峋的孩子哭不出声,躺在路边衣衫褴褛,本该稚嫩的脸干枯得似百岁老头,久不见有婴孩儿,问了才知婴孩早先要么被卖要么被摔死了,有那狠心的,吃了也是有的,周慧一路哭了好些场,夜里宿在河新城外,远远看着正在河边清洗的女子,忍了又忍,还是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

  河水不知为何,已隐隐发黑发臭,周慧这一久却已经习惯了,她眼眶泛着红,嘴唇动了好几次,才轻声问,“阿怜,你这几日帮着收敛尸体,也教小孩辨别能吃的地根,定也知道他们为何吃不饱了,明明秋日还未过去。”

  宋怜几乎立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我若为君为主,我不会强征暴敛,不会让百姓落到这个地步。”

  自相识以来,周慧是第一次同身侧的女子争辩,“可如今的大周,只差北疆最后一役,便可天下太平,不再受战乱之苦,若江淮再起事,又不知多少人会丧生。”

  现下的雍州新河已归入北疆的地界,城中也有北疆官员和北疆将士正放粮救灾,帮着百姓安置建房,翻新荒废的农田,可战乱带来的伤害毁灭是修补不回来的,今秋的粮食已被李家军强征,李家军断尾求生,为不给北疆留下粮草,战败后一把火几个粮仓一齐点了。

  纵有粮食不断往新河运送,但总有等不到的人,战乱叫亲人离散,生离死别,这一路上的人,惊慌的,麻木的,和安平的州郡相比,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周慧已不忍看了,当年吴越王软弱,权臣跋扈,鱼肉百姓,吴越百姓苦不堪言,蜀中的宋怜,于吴越的百姓是豪雄,是救民于水火的明君,可现在天下初定,当年的明君,汲汲为营,为一己私欲,要再将天下拖进战乱里么?

  周慧偏头,望着女子洗尽铅华清透精致的面容,未听见回应,不由轻唤了一声,“阿怜。”

  宋怜并不回答,当年她经营蜀中吴越,平定战乱,百姓安平富足,免于贼寇苛吏,到如今九年之久,她并未得到什么。

  如今自不会失去什么。

  宋怜并未回答周慧的话,只是站起来,将袖中一封信与一枚玉印交给她,“你带着这封信去寻庆老将军,他见了信,你的事他不会放着不管,林霜一起去帮你。”

  实则这几日她已看出来了,两个姑娘心地善良,已不可能再陪她做这逆水行舟的事了。

  知道她们终究会走,她提前准备了信和印章,庆修已被高邵综拉拢,不可能再随她起势谋逆,但因着有昔日的旧谊,这点小忙,他是会帮的,他是实权将军,朝廷新贵不入他的眼。

  这件事实没什么难的。

  宋怜打算一个人去江淮。

  周慧看着面前的印信,往后退了一步,嘴唇颤抖,想说她是她一手栽培起来的,怎会对付不了一个懦夫,想说她不是故意要违逆她,只是不想她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只是眼睛被泪模糊,喉咙里似有千斤顶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宋怜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接,将信和印信放在石块上,接着把衣服洗了。

  夜里三人宿在破庙里,周慧似往常一样,等她熟睡后替她擦药,发觉她竟是在袖间藏了匕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猜到是用来防她的,眼泪便再忍不住。

  林霜反应快,将人带出破庙,没离得太远,放低声音同周慧解释,“当年她曾从新帝手里接过了一杯毒酒,避讳不同路的人,你白日那样质问她,她有所防备是应当的。”

  周慧尽量平复了,往破庙里看了一眼,轻声问林霜,“她若执意要夺位,便是祸国殃民的大奸大恶,林霜你还要跟着她么?”

  林霜想的和她不同,高邵综能做的,阿怜就能做,漫说阿怜救过很多人,做了君王,也会是个好君王,便是真的下地狱,要赎罪,她愿意代替阿怜赎罪。

  林霜也不对周慧动怒,“我是非不分,但我想护着她,这一带并不太平,你还是跟我们一同走,过了道州的地界,你再折往京城。”

  周慧默不做声,两人重新回了山洞,林霜去看了看正熟睡的人,这一路南下,瞧见易子析骸的情形,她真的漠不关心么?

  林霜不知道,但前夜,昨夜,这个人都偷偷出去过,夜里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俯瞰李家军刚刚退败的新河城,看着里面破败的房屋,听着遥远的哭喊厮杀声,一车一车被运出城的死尸,有时一看就是一宿。

  夜色太黑,林霜看不清她眼里是不是有挣扎犹豫。

  只是精神一日比一日差了。

  刚从长治出来时,她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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