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51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只看了看天色,目不转睛盯着窗外那金乌沉下两寸,不见人归,便霜落眉宇,睫影浓重,“你去请她回来。”

  张青迟疑,倒不是他不听令,也不是不敢同夫人说话,而是相处这一年,夫人但凡出门,哪怕他暂时看不明白,夫人也绝不是在外玩乐闲逛,冒然上前打扰,便好似扰乱公务一样,十分不尊重。

  主上又无正事。

  上首传来的视线沉沉,张青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万一夫人有事不肯回来……”

  陆宴把玩着手里一块桃木,昨日午间他让张青去唤她,她不回,让张青送了这块桃木来,上面两口牙印,意思是他不喝药,便形同此木。

  两排牙印编贝一样整齐,看得出是用了力的。

  只他是主公,兼病患,主公有诏,岂能不回。

  陆宴搁下手里朱笔,起身去榻上躺下,阖眼淡声道,“你便说我伤口发症,起了高热,喂不进药,需要人哺喂,你家夫人当回来了。”

  张青呆住,看着那眉眼如

  画,玉石列松,叫山涧清泉黯然失色的侧影,嘴巴张了又张,待那淡淡而有压迫的目光投来,忙闭上瞠目结舌的嘴巴,应声称是,行礼告退,飞奔出去了。

第64章 骤变浮动。

  宋怜看着街上来往的流民若有所思。

  益、荆两州郡守罗冥,冷眼看京城被困,不管有没有情由,都得被朝廷记上一笔。

  现在京城解困,罗冥的应对却并不慌乱。

  两州地界处于几方势力交汇中心,舆图上形似一只缩着手脚的幼年花龟,被各方势力包围,罗冥不动如山,既不起兵造反,也不偏帮朝廷。

  她朝张青打听过,只这几日,便有梁王梁掾、徐州秦子英、吴越王派遣使者前来益州,想趁机拉拢罗冥。

  每一个都被罗冥招待得宾至如归。

  宋怜耐心观察了几日。

  一是出入益州城的士兵每每都体格壮硕,每日寅时初,北大营士兵操练声准时响起,雷打不动早晚各两个时辰,说明罗冥表面虽与其余诸侯虚与委蛇,也勤于练兵,从没懈怠过。

  二则他非但不驱赶流民,还令府衙官吏施粥赈济,给家资百文钱以上的户民办理益州户籍,并发告令:开荒即可得田。

  此举虽是照搬江淮民策,但乱世之中,在益州也一样有用,罗冥治下,人户会越来越多。

  罗冥谁也不开罪,不停靠任何一条船,若有哪一方势力想兵伐夺取,他完全可以送信给另外一方,多般博弈,益、荆两地也许能安平一段时间。

  罗冥勤练兵事,也绝非软弱可欺之辈。

  宋怜沿街走着,粗看流民的数量,趁现在许多商人正观望,城郊买下些土地,哪怕不建房,几个月以后,也能赚下一些资财。

  街上人潮拥挤,宋怜想着益州地势,听张青说起府宅里的事,心不在焉,“让婢女喂就好了。”

  张青把被行人挤倒的菜架扶稳,涨红了脸,“夫人说笑了,以前在平津侯府如何,属下不清楚,但自从属下跟随大人一天起,从没见大人身边用过婢女,在江夏时,不免有姑娘想以此谋求些富贵,大人都礼貌冷淡地拒绝了。”

  宋怜不是没想过陆宴会重新成亲,因着江淮基业,她甚至想告诉陆宴两人无嗣的原因可能不在他,只是提起来,不免牵连出高邵综,肯定又要遭受一场暴风雨似的眼刀,近来两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些,这些事也只得以后再说了。

  宋怜耐心地解释,“我以后身份和你们一样,已经不是你们夫人了。”

  张青闷声道,“可您就是平津侯夫人啊,先前和离是事出有因,现在夫人回了大人身边,您就是我们的主母。”

  又忙道,“夫人赶快回去罢,有什么消息要探听,交给属下办便是,属下并非虚言,大人情况当真不大好了——”

  张青偷觑着,声音小了一些,“且我等做属下的,主公有令,莫敢不从,只有大人的妻子才会像夫人这般,不上值,不应令,随意在外闲逛,主公的命令,也悉数无视了去——”

  宋怜:“……”

  她只得收了闲逛的心思,回麓宅。

  看张青和千流千柏的模样,便知陆宴病情根本不严重。

  宋怜停在寝房门口,没有立时进去。

  陆宴虽给了她府尹参事的权限,待她却与待旁的臣子完全不同。

  明知同寝同食会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还以夜里需要人照顾的借口命令她陪榻,一起用饭,共用一个书房,她出门在外,多与哪个男子说两句话,但凡样貌好些的,张青事无巨细朝他回禀。

  可若说他想和她做夫妻,又冷若冰霜,注意男女大防,政务之外,多的一句话没有,更别说有什么亲近的举动接触了。

  待在蓝田十五天,夜夜同塌而眠,假若她幸运的睡着了,醒来靠在他肩侧,或是窝在他怀里,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女君,你越矩了。

  千流端着药盏过来,放在卧房外小桌上,行礼告退。

  宋怜在门口站了半响,终是端着药盏推门进去。

  哺喂便哺喂罢。

  屋子里陈置简略,光影昏黄,她脚步很轻,榻上一身月银色锦袍的男子却似从睡梦中惊醒,撑着手肘靠坐起来,见是她,伸手接药碗。

  他眉如疏墨,灯火里俊容烨然,锦衣玉带,清贵恒宁。

  宋怜脚步停顿,又走到榻边,把药盏递过去,“不是说起了高热,起不来了么?”

  骨节分明的手背有淡淡青色血管,接过药盏一饮而尽,“昏沉间听得千柏吩咐张青,说要去请你来给我哺喂药汁,一时心急,挣扎着醒过来了。”

  他神情澹泊,泰然温润,全然不似作假,宋怜定定看他一会儿,心里不免起了些恼意,也不理会他,先去案桌前坐下,铺开笔墨,记下今日打探来的消息。

  探手关窗时,瞥见窗棂下一株绿植,不由怔住。

  雕花窗棂被竹竿支开,落日的余辉斜斜透过窗孔,洒在叶片上,微风轻动,漾动起碎金浮光。

  那植株叶片形似舟船,栽种在一捧大的青色陶盆里,枝干虽只有尺高,叶梗却青黄坚韧,绿色繁盛,可见叫人照顾得极好。

  温泉山庄满山橘树,她自然认得这是一株柑橘幼苗。

  益州没有橘树。

  宋怜往榻上看了一眼,那背影清癯修长,正翻阅文书,侧颜如玉刻,气质宁和。

  宋怜不免想起昔年平津侯府,临睡前,他处理公务,她翻看书籍,只若是她无聊,靠去他身边,他便来吻她,也就处理不了公务了。

  宋怜伸手轻轻碰了碰那还稍显圆润的树叶,又捏了捏,兀自玩了一会儿,去看他,轻声问,“阿宴,这颗橘子树是从江淮带来的吗,是送给我的吗?”

  他抬眸朝她看来,眸底幽深暗黑,片刻后起身,缓步朝她过来。

  光从他背后照来,投下修长的阴影,他步履缓慢,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时间似被拉得漫长,宋怜脊背微僵,压着纸页边角的手指不自觉揉-捏,屏息时心跳与一侧盆景的水滴声混合,显得紊乱,又渐渐滴答,滴答,混在一处,譬如擂鼓。

  他俯身,靠得极近,眸光居高落下,新雪的气息混合药香笼罩她周身,长而浓的眼睫安静地垂落,根根分明,衬得眸底越见幽深。

  宋怜微微往后,脊背有些发麻,在他探手过来时,轻轻屏住呼吸。

  却见那修长如玉的手指,握住她茜色裙摆旁青色绘竹陶盆,拥过那株橘子树,直起身,淡倪了她一眼,“这是我妻子,莫要碰它。”

  旋即双手捧住,端着青色陶盆,把橘子树送去东边的窗户,摆在月亮能照到的地方。

  指下的书页被扯坏一角,宋怜悄然握了握指尖,暗自深吸气,无视脸上腾起的燥意,也不再去管什么橘子树,提笔继续写消息,她打算早日在蓝田赚下些生意,以富商的身份接近柳芙宋怡,引二人上钩。

  也请张青往翠华山放了消息,来福看到以后,自然会来蓝田寻她。

  写完也不看案桌前那清绝的身影,去寝房后头沐浴,回来坐在铜镜前擦拭头发,发现先前用的木簪不见了,月银色布帛上放着一支芙蓉簪。

  那玉簪质地温润,色泽清淡素雅,由蓝田美玉雕刻而成,雕工不算上乘,比另一支在京城被他一脚踢坏的岫山玉簪,却是精良许多。

  有了先前橘子树的前车之鉴,宋怜心平气和,目不斜视。

  只听他漫不经心道,“玉簪是给你的,虽说事必躬亲雕刻簪子十分愚蠢且没必要,但你既为江淮谋事,在别处有的,以后自然也应有,且不比先前差。”

  “天色晚了,过来歇息罢——”

  宋怜拾起簪子,触之生暖,似冬日午后的阳光,温热的热意从指尖渗进血液,一路蔓延至心底。

  纵是离得有些远,她亦能看见他左手手指上细微的划痕,她默然片刻,拢了拢头发,是真的想去偏房睡,只说也无用,每每这个时候,他便会拿出主公的威严。

  宋怜走到榻边,踩了软鞋,提着裙摆跨过他修长的长腿,在里侧与他隔着尺宽的距离仰面躺下,轻轻拉过被子给自己盖好,闭上眼。

  床榻并不大,尺宽是能隔出的最大距离,足以让两人身体不会触碰,但夜太安静,身侧人温热的体温、平稳有力的心跳,连带着熟悉好闻的新雪气息,每一样都不容忽视。

  宋怜轻咬着唇,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尽量平稳逐渐失衡的心跳。

  她最近去茶楼,张青以

  为她在雅间里思考,实则每日都花一个时辰补眠。

  她是真心想做纯粹的幕僚,但与他恩爱了五年,同床共枕时,便是简单的床幔,也能让她想起昔日紧抓着时的情形。

  连洒落榻角的一缕月光,都沾染着绮丽,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睡不着也要睡。

  可她与他成亲五年,同床共寝时,当真没有连着十五日同寝,却什么也没有的时候。

  漫说十五日,除了月事那几天,连五日也没有。

  他似偏头看她,宋怜眼睫轻颤,依旧姿势标准地仰躺着,无视他夜里格外幽暗的目光。

  等他睡着,便悄悄另外寻地方歇息罢。

  两人有那么多日夜,这般同床共枕,她脑海里只有秘戏图。

  她佯装着呼吸,听得低而温泰的声音响起,霍地起身,“真的吗?”

  她因睡眠些许凌乱的发丝散在脸侧,杏眸骤然明亮,因不敢相信微张着潋滟润泽的唇,陆宴喉结微顿,滑开视线,轻唔一声。

  “京城里传来的密令,恒州案真相不日将昭告天下,罪魁祸首李莲欺君罔上,叛国背主,诛三千斩刑,着令大理寺、廷尉彻查李莲,肃清朋党。平阳侯在其列,大理寺卿许必金上呈平阳侯贪腐罪证,定罪抄家流放。”

  宋怜屏息听他说完,尤自不敢相信,待点灯看了密令,确认是真的,心脏砰砰跳,欢喜得直想高呼。

  按律处置,罪行大白于天下,李莲、平阳侯、柳芙等人罪有应得,不明不白死了,天下人为其扼腕叹息。

  母亲,小千。

  宋怜脑袋搁在他肩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里蓄积水汽,紧搂着他的肩背,就这样安静的待着,足有两刻钟,才渐渐平复下来。

  “宋女君越距了,能松开了么。”

  静夜里他声音压得很低,响在耳侧,宋怜松开搂住他脖颈的双臂,脸上浮起热意的嫣红,狠狠瞪他一眼,重新躺回榻上,因着心花怒放,他这般煞风景,她也没有想咬他。

  灯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些许暗昧的月光。

  平躺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翻身,侧身面向他。

  心里的欢喜似一汪温泉水,潺潺而出,没有停歇的尽头,因着无人可分享,更难以抑制,心潮起伏,半点困意也无。

  他呼吸均匀和缓,想是睡着了,宋怜听了一会儿,手肘撑在床榻上,轻轻支起些身体看他,视线落在他淡色的唇。

  到底还记得君子之谊,看了许久,终是挪开视线,重新趴回了榻上,脑袋枕着手臂,轻轻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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