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68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宋怜轻轻点头,支起身体要扶他,只刚动,便听不远处那人声音阴沉沉冽,“他伤势严重,若行房事,轻则留下沉疴旧疾,重则毙命。”

  陆宴墨眉间带出戾气,“高世子慎言,陆某是生是死,无需高世子操心,高世子教内子用医,救陆某性命,此恩,世子想必愿意用国公府二公子性命交换,还请世子自重,速速离开江淮,勿要再踏足。”

  高邵综色变,宋怜意外高砚庭落进了江淮兵手里,也知高砚庭对高邵综何其重要。

  高邵综看似冷漠疏离,实则十分爱护亲人,乌矛山时,他因自责未曾护下亲人,未能护住高家军,五内俱焚,夜不能眠。

  这是灭门案以后,高绍综失而复得唯一的亲眷。

  高砚庭驻守边疆,羯王率大军攻伐,欲活捉高砚庭,想借此要挟高邵综,索要河西。

  高邵综亲自领兵围剿,羯王军大败,羯王及其亲兵近臣的人头被带回漠北,砌筑关塞城楼之上,羯人见之骇然。

  可谓逆鳞。

  拿高砚庭换,一命换一命,也算扯平了。

  宋怜心情好了一点,恢复了一点力气,陆宴未曾受高邵综恩情,在陆宴这里,高邵综依旧是死敌,以后便不会节外生枝,江淮夺位便依旧有希望。

  她不欲两人再起无用的纷争,扶着陆宴要往外走,背后传来的声音隐在黑暗里,低沉艰涩,“以他如今的伤势,但凡再动一步,将来腿想治好,便要愈而断,断了愈,

  愈合后再敲断,经受千锤百炼之苦。”

  陆宴厌恶之极,“无需高世子多虑。”

  高邵综只看着那待在旁人身边的女子,她粉颈花团,双眸水润含情,情-态绮丽冶艳,想做什么,已无需言语。

  妒色冰封回深海,寒意凛冽,他黑眸深不见底,袖中削制的木簪断成两截,刺入掌心,鲜血淋漓。

第80章 心事相处。

  宋怜每日在附近山林寻找草药,偶尔能看见远处山峦里有烟信腾空。

  曲水边亦有船只路过,船上人做江淮水兵打扮,掌船习惯、吃食,口音却与江淮兵大不同。

  今日江上小船船尾挂着渔网,模样与寻常渔家渔船没有分别,船夫动作娴熟,却太紧绷,偶尔觑到船尾两个拾网渔夫时,通身都带着惧怕和恭敬。

  寻常的渔夫绝不会这样。

  宋怜藏在青石块后,待渔船远去数十丈,拐过江湾,又等了一刻钟,方才收拾好身边的草药,连带几枚采摘到的浆果,一起带回山洞。

  两人需服用的药有些不同,分在两个山果壳里熬煮,为方便区分,竹筒和果壳碗宋怜都做了记号。

  今日她运气好,在山坳里发现一片露莓,果子晶莹剔透,清甜可口,她拉着蔓条摘着吃够,采摘了两竹筒,等陆宴喝完药,将竹筒递给他,“阿宴吃一点。”

  他视线却只落在她唇角,非但是他,她能感知到右侧高邵综的视线,暗沉沉的。

  大约沾了东西。

  宋怜抬手擦了擦,没擦下脏污,便也不管了。

  她唇色淡粉,沾染丹红浆果汁,潋滟莹润,似床笫间被吃花了的口脂,陆宴垂眸倾身,挡在她身前,遮住那疯子的视线,抬手以指腹轻擦,抚去她唇上晕染出的浆果汁。

  接过竹筒,并没有打开,视线扫过她手里握着的另一支,语气温润,“那是什么。”

  宋怜无言,将这一支竹筒也递给他,“冬枣。”

  冬枣比露莓甜许多。

  他如画的眉眼间便带出舒悦,似冬日暖阳拨开云雾,曦光化雪。

  右侧传来的视线却冰冷如刀。

  两人皆不爱甜食,她找到的浆果都不算太甜,但不太甜的甜里,始终能分出个高低。

  宋怜知他必如往常一样,对她递过去的果子看也不看一眼,便也不把这甜得发腻的冬枣递给他了。

  那眸光却又冰冷了几分,山洞里空气凝结,宋怜把竹筒递过去,正含着露莓的人动作微顿,那周身沁冰的人也并不领情,冷淡地半阖下眼睑,骨节分明青筋微起的手指握着匕首,雕刻木枝。

  泉水映照晨光,在他严冷俊美的面容留下晦暗疏影,那稍显冷淡的唇角勾起些弧度,似山巅万年冰川消融,冬日暖阳之下透着粼粼光晕,玄衣肃肃,清贵俊美。

  有幽凉的目光落在身上,宋怜回神,对上陆宴不悦的目光,起身道,“我去把南面的山洞收拾一下,晒一晒干草,我们去那儿养伤,便不必打扰高世子了。”

  陆宴应声,待她出去,脸上温润散尽,霜落眉宇,“高世子兰玠品性,素来克己复礼,以色祸人,未免失君子风仪,我与阿怜相知相许,阿怜心意不改,高世子不若放手,君子成人之美,我必待阿怜如珠如宝。”

  高邵综声音淡淡,“我自待阿怜如珠玉,护她周全安平,予其所愿,日后阿怜与高某相知相许,还望郡守令成全,祝我和阿怜白头偕老。”

  陆宴面覆寒霜,眸里浮起戾气,话不相投,半句也嫌多,待听得脚步声,敛住胸腔里翻腾的杀意。

  宋怜做了烧鱼,用枯黄的灌木叶做碗,搁置在简易制成的小木板桌上,拿进山洞。

  三人离得远,各占一处,宋怜离阿宴近一些,他把挑拣好鱼刺的鱼肉搁进她碗里,远处沉眉敛目的人不知发什么疯,隔着三五丈远,把鱼肉投进她碗里,虽说同样挑拣好了鱼刺,是她爱吃的鱼背肉,但砸在灌木叶上,差点没掀翻。

  宋怜抬头去看,他眉目冷峻,神情肃穆,垂眸淡漠看她,“你离我太远,只能如此。”

  陆宴眉眼凝结霜寒,将那鱼肉搛出去,一言不发。

  右侧那脸色便阴沉起来,眸光冷得似冬日飞雪,带着极剧烈的压迫感,陆宴神情淡淡,连抬眼也欠奉。

  山涧里静极,山泉溪流平缓幽寂,越加衬托得山洞里气氛沉凝,暗流涌动。

  这六七日每日都这样,宋怜吃两口便吃不下去了,把鱼存起来重新捂进炭灰里,收拾草药,顶着高邵综阴沉迫人的目光子,将陆宴扶去南边的山洞。

  出了山洞,依旧能感知到背后刀子一样沉冽的目光,如芒在背,绕过山石才好些,又有些心神不宁。

  定北王落江溺亡的消息一旦传出,各方诸侯必然蠢蠢欲动,便是潜藏在江淮的北疆斥候手眼通天,能封锁消息,身为一疆之主在江淮长期失去联系,势必也引得无数谣言揣测。

  郭闫郭庆忌惮他颇深,称得上是在定北王俯视下谨小慎微,以郭闫和新太子暗藏狠厉的脾性,必不可能放过此等良机。

  动荡在所难免。

  本该尽快北归,他陷于深山荒野里,却实在太从容了,对外头的形势几乎可以说漠不关心。

  如此岳镇渊渟,纵然与其不露辞色的脾性相关,也未免太过了。

  事出反常,捉摸不透,未知总让人放心不下,她已在河岸边留下了只有郡守令府亲信识得的信号。

  “兰玠世子风神秀彻,吾妻若舍不下,留在此处照料他便是。”

  温润平淡的声音响起,宋怜回神,停住脚步,知他介意她方才看着高邵综出了神,温声道,“再如何超群,出了这座山,也同我没有关系了。”

  陆宴眉心舒缓开,“日后再不要与他相见。”

  宋怜应下,进了山洞后,提起了贺之涣的事,“重弩射程可达百丈之外,遇上骑兵甚至不需要瞄准,马匹受惊后,军阵错乱,士兵被神兵利器骇破胆子,顷刻间便要溃不成军,至少十日前,贺之涣已经离开江淮北上,这一路人无论走哪里,势必穿行梁国、豫州、徐州,此三地严查北疆人,沐云生贺之涣必无法快马加鞭,我们派人截杀,说不定能追得上。”

  她虽无缘得见贺之涣,却知其秉性,绝不是背弃旧主之人,已投北疆,便不可能再投江淮,不能用,只得杀之。

  陆宴眉心紧蹙,温声劝,“遍翻前朝史书,羯人外族南下侵扰边疆,无非仰仗精兵铁骑,游牧一族战力强悍,族支繁多,千百年来中原北伐,连年不绝,边关六州饱受边患之苦,北疆若得此良器,必可保六州安平。”

  她沉默不语,陆宴握住她的手,语气和缓,却也庄肃郑重,“阿怜,也许你从未见过羯人南下烧杀屠戮的情形,大周能出贺之涣这样的国之重器,是大周之幸,阿怜莫要行差踏错,遗恨万年。”

  宋怜想说的话便都堵在了心口,再说不出一个字,知无法劝动他,便也不做无用的争执,应了一声,“我去把衣裳晾晒起来。”

  她神情并无异常,陆宴却知她脾性,眉心轻蹙,温声道,“若阿怜担心北疆有此利器,江淮不是对手,可将北疆得重兵利器的消息散诸天下,北疆以此利器抗敌羯人,天下人人称快,若以此利器对准关内人,必定民心尽失,高兰玠再想加快征伐的脚步,也不得不顾忌。”

  高家军之所以受百姓敬重称道,定北王之所以得民心,便在于戍边卫国,若倒转兵器对准关内人,势必天下哗然,于北疆而言,这一计不失为良策,只在宋怜看来,到底比不过自己手握利器令人安心,她应声下来,又道,“回庐陵以后,我安排斥候潜入北疆,窃取兵器图谱,阿宴总不会不允罢。”

  陆宴知她听了劝,嗯了一声,“为夫没有这般不知变通,我会安排。”

  宋怜心情并没有好多少,陆宴希望江淮拥有强兵利器,是为了守江淮一方土地安平,可若换成十三州哪一方诸侯,怀抱着这等利器,必定能周旋出一万个师出有名出兵征伐的理由。

  但多想亦无用,眼下重中之重,是早日回庐陵,尽快拿到兵器图谱,越早越好。

  宋怜暂且压下纷乱的心绪,将洗好的巾帕衣裳拿出去出去晾晒。

  有箭矢破空穿透松林,钉在她左侧三丈外柏树树干上,并不等她看清,连续不断的箭矢射入同一棵树干,共九箭之后,方才停止。

  那箭矢并无铁箭头,却每一箭都能令第一箭深入半寸,足见射箭之人技艺之高超,利器之机巧。

  北面山壁下的男子身形伟岸挺拔,分明是倚靠山壁而立,却沉稳岿然。

  手里把玩着一张不足二尺长的小弓,形状样式新奇,宋怜知这

  便是他曾说过的十连弩,心跳不由跳动得剧烈,只是木竹支,便能有这样的威力,当真制成箭,不知会有这么样的威力。

  那人抬眸看来,神情寡淡,黑眸深邃,“阿怜想要么,过来拿。”

第81章 气息。没有关系的政敌。

  午后的阳光盛烈,他身处阴影里,像拢住所有光华,神情暗晦不明。

  宋怜放下手里的衣物,走到石壁一侧,抬眸看他,“兰玠陷落江淮已有十余日,不担心北疆么?但凡高家军军心有所动摇,周边几国的势力绝不会放过反扑的时机,一旦四郊多垒,八方受敌,高家军再精锐,北疆恐怕也难安平。”

  丈高的青石横隔南北,她钗饰尽弃,素色衣衫压不住芙蕖颜色,亭亭而立,宛如一株带露的白瓣牡丹,纤浓柔弱,仿佛一折便断。

  却也是这样一个女子,能核收江淮税利,能令益、楚两州经略官敬服生畏,能将梁家掩藏的斥候连根拔起,能壮士断腕跃下悬崖。

  一双盈盈似水的杏眸里,看似温和娴雅,装着的心魄却如烈焰,瑰丽绮丽,如此夺目。

  本该独属他一人,独他一人所有。

  眸底晦暗如潮,不过一瞬,收敛于平静,他递过手里的弓弩,沉眉敛目,“北疆军政要务,南下前已有安排,我猜陆祁阊必不会同意截杀贺之涣,如此你唯有差人盗取兵器谱一条路可走,便是顺利,也需三五月时间,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此番改良的兵器我皆有研习,我可以教你。”

  宋怜接过小弩,弩上安置有机扩,箭匣,只要拆开来,便可知里面的建构,交给懂行的匠人仿制并不难,她想看看箭匣里的箭矢是如何出匣的,担心拆坏导致匠人错失细节,忍住了。

  却不想青石上放来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连弩,他垂首看她,“这一张弓削制粗劣,你拆着玩便是。”

  那弓与她手里的别无二致,哪里又能说粗劣,宋怜轻咬了咬唇,轻轻拿起那一张,握在手里。

  午后的阳光似揉碎进她眼里,杏眸明亮,纤细的指尖握着小弓,分明雀跃,高邵综视线笼住她,“其它兵器图谱我可一一同你讲解。”

  阳光穿透枯枝败叶,落在浓长纤密的眼睫,投下淡淡阴影,宋怜放下第二张弓,“我并没有东西能同世子交换,世子要的,我给不了,出了这座山,你和我,一人为北疆之主,一人为江淮之臣,将来必有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世子莫要再做先前那般愚蠢之事。”

  兵器谱的事,是偷是抢,她会另外想办法寻得,她若用自己交换得到兵器谱,拿给陆宴,陆宴也是不会用的。

  打探不出北疆的军政安排,宋怜便也不浪费时间,转身回山洞,却被钳制住手腕扯在他跟前。

  他盯着她,胸口急遽起伏,“愚蠢?”

  他五指力道似能将她骨头捏碎,那眸光看住她,似匕首寒刃,冰冷,暗潮汹涌,又凛冽,“乌矛山你我恩爱亲密,已许下白首之约,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么?”

  宋怜抬眸看他,眸光清醒,平静道,“我们之间还是不谈情意的好,你愿意将兵器图谱教授给我,不过是知晓陆宴拿到此凶器,也只会用来守城,而不会用来攻城,认为无论陆宴有没有利器,将来都只是北疆的手下败将。”

  她生得极美,却也是通透清醒的,只她高看他了,他拿兵器诱惑她,不过不想她同陆祁阊独处,想让她靠近罢了。

  越近越好。

  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收紧,眸色深不见底,“你既清楚他必败,又何必留在江淮,我在此立誓,只要阿怜肯随我回北疆,嫁于我为妻,我高兰玠必不会为难陆祁阊,不会为难江淮臣民,阿怜不想拘于后宅,想处理政务,我没有不应允的。”

  宋怜不语,她不防大胆猜一猜,将来北疆铁骑兵临城下时,若可用陆宴的人头换江淮百姓安平,陆宴会不会妥协,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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