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染
宋怜虽不意外季朝的衷心,到底有些失望,只因这一桩麻烦事,皆由她浪荡淫--乱而起,若非如此,她和他会是死敌,却也是值得相互尊重的敌手,而非掺杂不该有的羁绊纠缠。
纵是你死我活,到底不那么痛快。
一时自厌,竟不想动弹,他便是想欺辱她,又如何。
她身体冰凉,似失了魂魄,身体软软靠着,似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高邵综握住她肩膀,将她支起来一些,目光凝在她眉眼间,又握起她手腕,同她把脉,知她心有郁结,眉间戾色阴鸷,“不是谋求从龙之功,坐上高坐,英年早逝恐怕为他人做了嫁衣。”
宋怜勉力提了提精神,“我身体还好,只是想着去石棉的事,有些走神罢了。”
他知她在广汉郡守令府一番调度,为的是卖贼案,去石棉也因卖贼案之故,只是‘季朝’不知道,他松松握着她手腕问,“去石棉做什么。”
宋怜听得他说话,因分辨不出他和季朝声音,寻不出一点破绽,便又有了些精神,引着他说话,“端了卖贼的老窝,周弋名声大燥,于蜀中基业有益。”
他摩挲把玩她的指尖,拉到唇边轻轻吻着,每一根手指似都喜欢,宋怜怔忪,是想把她当做妓子滕妾么,可惜她在这方面并没有廉耻心,她别开脸,被他掌控住后颈握回,他含着她的唇吃,手掌抚她的颈侧,欲褪去她的衣衫。
宋怜再次压住,她有一点想改变,收敛性子修身养性,禁欲戒色,只因心底不想,不愿舍去这一点欢愉,便还没下定决心,此时并不想同他发生什么。
便斟酌着开口,“阿朝夜里似与白日不同,午间游湖,阿朝秉持礼仪,不肯越矩,夜里阿朝倒强势了许多。”
黑夜里他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用眸光描摹她的眉眼,见她眉间尤自带着厌色,在她唇上吻了吻,眉心微蹙,“可是有为难的事。”
宋怜一时便分不清他是否当真想遮掩身份。
至少夜里相见时,他从未遮掩过他的蛮横强势,数次握在她颈间的手指,她虽未感知到杀意,恐怕他也是动了杀心的,无数次。
如果他正等着看她知晓真相时的神情。
那么他赢了。
宋怜合上眼,被他箍在怀中,也不挣扎动弹,只偏头看着外头虚空的黑暗,想和如何戒断那一样怪癖,做正常的人。
高邵综撑在她身侧的手指收紧,心底是不得其法的烦躁,他允去她眼睫上悬挂的泪珠,撬开她潋滟莹润的唇,含她的佘,掌心四处游走,流连于她纤浓合度,完美无一丝瑕疵的身体,她意动得厉害,只越意动,似乎精神越不济。
黑暗里泪珠滚落,浸湿软枕,高邵综凝滞,停下,看住她眼眸,眸光寒冽,“你死了夫君么?倒从不见你这般会落泪。”
宋怜听他咒陆宴,抬手打他,被他钳住手腕压在身侧,他沉了身体,那曾与她密不可分的蛟龙悍物紧紧触碰她,宋怜似渴水的鱼,不由自主,又挣扎得剧烈。
她不想要了。
高邵综停下,定定看着她,当年在乌矛山时,她重阳节夜里游湖,有自厌之态,如今恐怕故态复萌,她与季朝无名无分,常相携出游,惹来非议是必然的。
大抵有人置喙。
她没什么不好,除了眼瞎。
他冷着神色,身体并不离开,自小遍读古今藏书,一时竟寻不出一句劝人寻欢的话来,到头来也唯有一句,食色,性也。
他冷冰冰说一句圣人言,实在有些干巴巴,宋怜纵知道咫尺间的人目的不纯,也被逗乐了。
这一笑,心底郁结倒散了些。
他心跳似屏息停住,又被加重的呼吸声掩盖,宋怜听不清澈,只觉他指腹轻触她面颊,声音平和醇冽,“你可曾欺男霸女,因此损害强迫他人。”
宋怜摇摇头,便听他道,“既没有,便不妨碍他人,便是有些流言蜚语,也不必放在心上。”
宋怜哑口,几乎想伸手探探他的眉眼,昔年他对她的评语,言犹在耳,她心里挑眉,垂了垂眼睫,“昔年有个男子,说我轻浮放荡,不安于室,骂我有病,想要为我调方治病。”
身上伟岸修长将她完全笼住的身躯及不可觉地微僵,房屋内气氛凝固滞缓,宋怜已知他夜里目力极好,并不敢把笑意露在脸上,心里是莞尔的。
纵是他是来复仇的,此时片刻的宁静亦久违,当初她放火,没想过他能活着出来,但既然回来了,再开一局罢了,他想设局,她奉陪便是。
宋怜藏在被褥里的脚指头微蜷了蜷,正要开口说话,被他轻轻吻着,身体放松下来,微阖的眼睑轻颤。
他吞下她的声音,吻落在她耳侧,“卖贼是要抓,只何须你亲自去,路途遥远,劳累奔波,你不通武艺,恐怕还添乱,不如交给府兵,你的计谋不错,抓到人只是时间长短。”
他指腹眷恋她脸侧,声音低沉暗哑,“留下罢,别去。”
他的手指带着燎原的温度,宋怜握住他手腕的指尖无力,发髻松散,稳着神志轻摇了摇头,她去蜀南有别的打算,只是不可能同他明说,她不答,只拥住他的背,想他接下来会是什么能叫她一败涂地的计划。
第98章 奔马将相。
汗珠从他俊美凌冽的脸庞滑落,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卧榻上却极静,能听得他呼吸沉而重,温凉炙成了热。
他的指腹带着些许只有触碰时能发觉的薄茧。
有因张弓握剑,更多的是朱批握笔留下的。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薄茧的纹路,潮意泛滥,他体察她的热烈,呼吸微促重。
却又抬首,暗夜里似安静地盯视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必定似海底旋涡,黑沉深暗,威慑内敛。
他一动不动,居高临下,锋锐研判的视线叫她清楚,她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情态。
绯靡,放--浪。
潮润的发粘在颈间,指尖似也跟着沁出汗珠,宋怜止在他手腕的力道虽虚软,却是认真的。
她是有隐疾,却也清楚她为消乏这件事已耗费许多时间精力,惹出许多祸端。
天下局势不明,她该收敛些。
她开口,声音因身体虚空无力、因他伟岸身躯、炽烈的温度而轻颤,“我不想要……”
潋滟冶丽的眉眼因难耐散出靡丽馥香,似一颗烂----熟的桃,手指轻轻一压,即可冒出解渴的琼浆。
她已弄脏了床榻,搭着他手腕的指尖却始终没有松开,面颊薄绯,杏眸里有沉沦,亦还留有清醒。
高邵综盯着她已难捱得泛出粉的眼睑,黑眸沉沉。
已是这般想要,还抗拒同欢。
是认出他来了么?
他身体下沉,身形将她笼住,盯视着她,掌心一路往上,握住她后脖颈,指腹轻抚,按在她颈侧。
那儿修长白皙,无力地垂着,显得格外纤弱,轻轻用力,也就命陨了。
他指腹漫不经心地把玩这一截白皙滑腻,所有的情绪都隐匿进黑暗里,“女君倒与我生分了许多。”
宋怜因他的触碰半浮着,却立时察觉他的试探,知是她陡然变化的性情惹他怀疑,她甚至不需要刻意遮掩,只任由身体朝他靠近便是。
脸侧轻贴着他温凉的手背,轻蹭着,又勉力离开,对他压在经络上的手指若无所觉,“我不与臣官厮混,阿朝既还未做决定,我也不应当如此。”
高邵综目光巡视她面容,指下脉搏心跳与先前无异,他脸色却越沉,骤然垂首,撬开她唇7齿,疾风骤雨。
嘤咛声起又止,身体似躺在陷落的云层,汗珠如同温泉里的水,泛着热,她却没有似往常,攀附回应。
高邵综抬首冷眼看着她片刻,那些叫火烧光的秘戏图倒浮出眼前,眸底情绪变得冰冷,他记忆尚可,何妨一一付诸实际。
旁人画,她自己画,必定是十分欢喜的。
故使出百般千般手段。
绢帛丝绸轻盈柔软,没有刀子蛮横地割裂,却被放进水盆里,被看似轻柔,实则专1制野蛮地搓着洗着。
水太烫,反似蒸干了丝棉里的露,不必去设想,等拿起,必定是破烂且不堪入目的一片了。
宋怜从不知他这般厉害,四更天时,唇已咬出了血,神志撑着清醒,却也似被车轮碾过,昔年在云泉山,也不曾这样疲累过。
身侧人榻上似乎并不喜欢说话,指腹擦过她带血的唇,停顿凝滞,片刻后起身整理好衣裳,动作慢条斯理。
声音里暗藏的,是与其身体截然相反的森冷冰寒,“清心寡欲的人,不会氵卖。”
宋怜知他说的氵卖是什么意思,这个字前面还有一个自字,暗昧的黑夜里看向他,又垂下无力的眼睑。
她见过高兰玠晨起的模样,她不能帮他时,纵身体有异常,他也从不伸手去碰,等一等自然平复了。
她则不同。
被褥上身体似绷成弦,张成弓,京城温泉和落鱼山的隐秘佐证了她的性子,她竟不清楚她究竟能不能成功。
只因长久的不满足,得不到,反而似积攒起的柴山,越堆越高,岌岌可危。
身体越压抑,越想要,越渴盼。
但不能。
楼台四周隐藏的侍卫已退到了外街,夜凉如洗,卧房门缓缓合上,高邵综停顿片刻,转身,却并未离去,立在廊下,等屋里人唤他。
夜色浓稠,半月高悬,星光将墙边白酴醾添上一分幽蓝,月夕花朝,可直至浓夜淡去,天际泛白,也未见屋子里的人出声。
未唤人,连呼吸声也渐趋清浅平和。
他曾见她榻上是如何盛放模样,今日竟当真不要,硬生生忍至平复了。
天际的暗色悉数汇集于眸底,映衬得他脸色越加阴鸷暗沉,再等了片刻,高邵综大步跨出院子,沐浴更衣,出来后也不理会张路王极,解了门口拴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丢下一句吩咐,往城外去了。
那黑沉森冷的气息,堪比前些年在落鱼山溶洞里穿行的时候,王极回看那楼台,主母还在里面,就是不知怎么气到主上了。
不过顷刻,连马影都不见了。
张路小声抱怨,“这几日的药都没喝药了,那以后还熬不熬了,药材挺贵的。
”
他小小声说完,伸着脖子张望一会儿,不免又担心,“一清早这是去哪儿,怎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连张路都能看出来不高兴,可见怒沉,王极想了想道,“药先不熬了,主上记起来想喝,自然会问你。”
张路哎哎应着,想着这药实在金贵,端起来自己喝了,苦得直后悔,纳闷问,“广汉府兵不是一直有在追剿流寇吗,怎么主上还让你们暗地里相助清剿。”
王极若有所思,主母拔除蜀中三郡贼军,逃跑的溃兵很多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只能以劫掠为生,主母一直安排人追查,务必要捉拿归案,按律处置。
广汉城也招揽了不少斥候高手,这些凶徒纵知晓蜀中实际掌权的人是主母,也没有人敢犯来主母面前。
许
是主母要出远门,主上担心事有万一罢。
看主上脸色那般黑沉,王极也不敢明说,只道,“早点剿灭了也好。”
见张路正探着脖子,不住往楼台张望,不放心叮嘱了两句,“你不通武艺,不会掩藏行迹,不要靠近楼台。”
张路有些不乐意,实则他一直听说女魔头的传言,是一直没有得见的,只知样貌极出众。
可如何出众法却是不得而知,跟过那女魔头的斥候侍卫,无一都闭口不言,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平时连他想在外面假装路过看看,王极几个也不允许。
“小的假装是路人小贩,等主母离开,我在街上看一眼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