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89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进得府中,老者诚惶诚恐,道谢不迭,清荷去请大夫,直至傍晚,清莲进来回禀,一脸怜惜同情的说,小孩幼时发过一次热,把嗓子烧坏了,小女孩不会说话,宋怜便能确定,这是诱饵上钩了。

  宋怜依旧每日出门行善,如此又过了一月,她出钱给石棉郡府建私塾,又给十里八乡里耄耋老人发钱财,手笔越发大。

  府里住下的老者竟是一名手艺出色的花匠,木匠活也做得出色,虽年老,腿脚却颇为麻利,小女孩做起事来,勤快仔细,很是讨人喜欢。

  清莲几乎每日都要称赞好几遍,尤其和府中其它被接济的人对比,宋怜也不戳破,只继续上街撒钱,如此过了五日,城郊桑蚕丝叫另一户布商包全买空,宋怜买不到蚕丝,发起愁来。

  不到晚间,那老者便来求见,说感谢她公义,救他二人性命,他岳家徐阳,今年年成好,农人栽种云桑,都是上好的桑棉,东西好,价钱低,她若愿意,他愿意领路,前去徐阳,收买蚕丝。

  宋怜自是大喜,立时便应了,又点了人,问老者,“蚕丝贵重,碰上劫匪,我这家业也就塌了,这回出行,需得带十五名镖师,三名护卫,老人家岳家那边,可方便安置住下的,纵没地方住,在外扎下营帐,将就几个晚上,也就是了。”

  老者目光流过几个婢女,连声应,“不瞒夫人,老奴幼时就在阳川长大的,那儿的乡亲好客,您去收丝,多少人都住得下。”

  宋怜面上挂着笑,心下却微凝,清荷清莲三人每日在府中练剑,武艺如何,老者当是知晓的,镖师也自是挑好的一起南行,此人竟半点不带畏惧犹疑应下了。

  这一伙卖贼的势力,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很多。

  定下清晨一早便起程,傍晚宋怜去与周慧辞别,从石棉继续往南,再行百里,过山江,便是吴越的地界,那儿有人接应。

  两辆马车停在城郊,因路泥泞,‘堵’在了一处,周慧握紧了钱袋子,这是女君递给她,给她用来打赏嬷嬷婢女的,除了这些,车掾底下,只有她知道的地方,还藏有匕首、迷药,金子,她深吸着气,握着车帘角的手心发烫,说话声颤抖,“女君不怕我卷着钱财带着人直接跑了么?”

  生子恐怕十分伤元气,周慧将养近四个月,清瘦了许多,她说的话宋怜倒不怎么在意,她不会动用蜀中府库的钱,哪怕是从贼军手里抄没的,但因手底下养着斥候营,天下十三州消息或多或少知道得比寻常人多些,做起生意来,比以往在京城只有更便捷利广的,纵是在石棉挥霍一番,也并不伤筋动骨。

  周慧这样问,她便有九成不会叛逃,宋怜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何经营,是直接开食肆,还是先从帮工做起,你自己安排,除非你给我送来第一封来信,否则我不会过问。”

  周慧听得心口潮热,终是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对面看去,只能见对方车帘后人影绰绰,不由失望,一时倒希望她最近学的不是算术,而是武艺,这样岂不是同清荷几人一样,离得近了。

  “两名车夫武艺不错,是可信的人,可护你周全。”

  马车缓缓驶出泥坑,周慧不自觉探出身体去看,直至天色昏暗,那马车隐进城门里,她才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走罢。”

  她必定要拼尽全力,别让她等太久。

  回府途中,有箭矢自层叠的屋檐角射出,穿过数十层间隙,钉入马车侧壁上,清莲清荷几人立时戒备,宋怜探手去取,是普通箭矢,只不过箭法惊人。

  实则这世上有这样神乎其技箭术的人并不多,宋怜有些猜测,待看见矢尖信件上的字迹,心里微凝。

  字迹是季朝的字迹,约她在庆福客舍雅苑相见,亥时初。

  他竟是来了石棉。

  宋怜并不难猜他的心思,那夜他百般撩拨,使劲手段,只为让她失智沉沦,想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因着实在太难捱,她并不想见他,只以她现下与季朝的关系,不去反而惹人生疑。

  宋怜回府看了会儿信报,周弋回了广汉,茂庆和段重明两人纷纷献策,虽未能彻底根除豪强士族,却也令田家频频断臂,田世延已称病卧床,拒不见客,族中儿孙子侄,旁支亲眷在朝为官的,共有一百二十位,纷纷请了沐休,回田家本族侍疾,周弋焦头烂额。

  段重明立刻精简官吏,肃清吏治,又掀起一阵哗然动荡。

  宋怜细致看过各州郡近来的述报,问题不大,便也没有多的叮嘱,由得这一对好友在广汉折腾。

  翻翻捡捡的看,临近亥时,乔装打扮过,从暗门出了府,去庆福客舍,进得雅苑,不见有灯,知必是他。

  不知他今日是要使什么手段。

  一面要去点灯,“阿朝?”

  没有应答,她停步不前,许久暗夜里方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冷哼,似应了,又似不满。

  她是极守信的,与人相约从不会错了时辰,但他对她的恨意,恐怕比海还深,她一言一行他看不顺眼,也是正常。

  宋怜一边留心屋舍里陈置,一边摸黑去客舍通常会放壁灯的地方。

  有油灯,这次却是没有火石,宋怜用那支箭矢做盲棍,轻声抱怨,“好似从未在晚间看见过阿朝,怎么一直没有灯。”

  高邵综坐在案桌后,淡淡看她在黑夜里磕磕碰碰,眉心微蹙,实则只要不是一丝光也无的密室,寻常人黑夜里也能分辨一点事物,她夜里的目力比常人还差些。

  寝睡这件事上她是极不规律的,斥候送来的信报里,云府书房里灯燃至天明是常态。

  长此以往,也不怕失明。

  握着箭杆的手指微紧,略烦躁地松开,他声音寡淡无绪,“点了灯,恐怕吓到你。”

  只怕等她发现他的身份,他也等许久。

  宋怜走近,再要问,又听得他说,“我患有疾病,夜里不能点灯。”

  宋怜转过屏风,适应了黑暗一会儿,能看见案桌前身影伟岸,数丈外停住脚步,轻声问,“今日射箭送信的人,是阿朝的朋友么,箭术十分了得,阿朝能否引荐。”

  “朋友而已,无心功业。”

  声音带着些许不虞嘲讽,不等她开口,他沉冽的声音传来,“我差遣武场的同僚沿途探查,必能查到贼窝,你留在石棉城,不要轻动。”

  他带了不少人南下,只是有青霭山的事在先,她不肯据实以告,北疆军行事起来,难免束手束脚。

  见她沉默地立着,夜风轻动,衬得她身形纤弱,衣衫单薄,高邵综扔了手里吏刀,眉心紧拧,黑夜里眸底带起阴鸷暗沉,“莫非你已同你那死去的先夫,或是什么其他的奸夫育下子嗣,隐匿养在广汉某处,被这伙卖贼掳掠,你必须得亲自去?”

  否则她不通武艺,以身犯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落在卖贼凶徒手里,鱼死网破之时,未必能有可供她周旋的时机。

  以她的聪慧,不会想不到。

  那就是当真有孩子了?

  和陆祁阊的?

  不是,与陆祁阊若会有,早先便有了。

  那便是旁的男子了。

  眸底皆是冰寒,视线穿过黑夜看去,阴鸷可怖,杀意铺天盖地。

  纵是暗黑里,宋怜都觉有黑云压城。

  因着那猜测实在离谱,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他,半响才道,“倒不是……先前便与阿朝说过,我的身体无法孕育子嗣。”

  “我去阳川,自有安排,不单单是为了卖贼。”

  高邵综眸光落在她精致潋滟的面容上,未见端倪,握着箭矢的手指松开,未同她说,当年从林州回北疆以后,他翻了许多的医书,虽未必精通,但也知她的身体并无异常,略调养,孕育子嗣,也未尝不可。

  心口些许微热,他声音低沉,带了些肃穆,“卖贼里不光有饵,还有武艺非凡的凶徒,人数不少,你前脚一走,府宅被搬空了无妨,前头等着的必是虎狼窝,你别去,会有危险。”

  宋怜在黑夜里望向他,并不怎么意外。

  易地而处,若有人三番五次欺瞒杀她,她也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只上过季朝的一次当,他的关心她能轻易勘破,绝不会身心皆失,当真进入他的彀中。

  来福传了消息来,除了散在安岳山林里的北疆军,他似乎还和朝中重臣有来往,调兵攻打蜀中,轻而易举。

  宋怜垂了垂眼睫,轻声道,“谢谢阿朝挂心惦记,我自有分寸。”

  想起青霭山的事,心里极不安,不免叮嘱,“我虽别有目的,但早一日抓住这伙卖贼,便早日少一些受骗受害,总归是一件不算差的事,不管阿朝武官里的师傅能力如何,阿朝可否就待在石棉等我,不要插手,有什么事,等抓住这伙卖贼再说。”

  黑暗里他停滞片刻,应了声好。

  宋怜心底是当真松了口气,也不多留,“明日启程得早,我先回去了,阿朝早些歇息。”

  她一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路也记得熟,说完也不等他应答,理了理身上的风袍,转身出门,不管如何,兰玠世子的品性在那儿里,加上以结果来看,清缴卖贼确实是为百姓利计,他再怎么想报复她,也不会捣乱。

  宋怜心底松了口气,出了客舍,上马车坐下来,便觉她精神紧绷。

  如今与他相处,处处皆要小心,容不得半点疏忽。

  她有计划,高邵综并不安心,天明时交代沐云生,让他差人以做生意的由头,跟在她后头,以防万一。

  第二日临近出发,宋怜借布庄的事又耽搁三日,不见启程,那老者忍不住催促,她这才安排了马车上路,这次她是打算从阳川直接往泸县回广汉,该带走的东西便都搬空了,留在府库里的东西,已全是不值钱的空壳。

  路上老者脚下生风,宋怜全都听他的,日夜兼程,连行了五日,距离石锦县尚有四五十里路,山路不好走,老者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傍晚她便察觉行走的方向在迂回,只是路途艰险又复杂,对老者又极为信任,队伍里漫说清荷几人,便是镖师也没察觉。

  小女孩几次想靠近马车,都被老者呵止,偶尔动作粗暴,拖拽过去,似想打又碍于人前。

  始终不见其出声,宋怜心下微凝,借请她端水的由头,将人唤过来,重新把过脉,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却不好在此时探查,是被割了舌,还是被毒哑了。

  那日清莲回禀时只说,医师要检查她嗓子,她死死闭着不肯张开口。

  女孩想用手比划,端着水又不敢放下,一双圆眼睛里都是急切。

  老者杵着拐急步过来,拉着红菱往后扯,笑得惶恐谦卑,“乡下粗鄙丫头,做不了这些细活,夫人莫要见怪。”

  宋怜回神,朝老者笑了笑,“无碍的,日头晚了,夜里山路不好走,就快到歇宿的地方了么?”

  老者拐杖竖起,往前指了指,吹过一阵山风,似乎把他的声音也吹得高朗了,“就在前面两三里路,山腹里有一处村子,那可是个好地方,好山好水,种着大片水桃,正好解渴呢。”

  众人正是走得口干舌燥疲乏的时候,一听不必风餐露宿,还有甜桃可以买来吃,顿时大喜,连精神也振奋了。

  宋怜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暗芒,声音透过车帘往外传,温和清丽,“劳烦老人家带路罢。”

  高邵综先回广汉,正翻看军务,见本该待在石棉的沐云生快步进来,微变了脸色。

第100章 谋算约定。

  茂庆为广汉新政扬声,不必人刻意提及,段崇明自然而然开始关注蜀中政务,知道李旋任蜀中上将军,武职中地位仅低于军司马丘荣田,每日便常与李旋商议,如何以兵道解决蜀中四郡的贵族豪强。

  “那萧小郎君说的倒也不错,士族豪强族中子侄遍布蜀中四郡,根深叶茂,尤其田、赵、王、严四家,互有姻亲,来往密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动他们的粮仓,恐怕蜀中先一步要大乱了。”

  短短两月,李旋已见识到了厉害,广汉郡守令府察举新任官员,十之七八是三家书院里遴选,一月前起,书院里的先生开始陆陆续续请辞,不请辞的,也多称病在家。

  学子们虽有不满,但大多数明哲保身,并不敢同士族背道而行,书院空了,被任命了官职的,先前欢喜,现下不敢走马上任。

  牵一发动全身,新政还没开始呢,茂庆只这么一动,周大人立刻收到了下马威。

  李旋是武将,但也通文墨,知道若任由茂庆段重明斗法,恐怕要将广汉的天给掀了去,去信询问周弋,萧琅却传了信来,让他稍安勿躁。

  信里言明新政于百姓利计,又道茂庆段重明非狭隘之人,了解新政之后,针锋相对也可变成相辅相成。

  果真这几日段重明变了风向,两人一在石棉,一在广汉,遥相呼应。

  时日尚短,虽没能叫田严四家伤筋动骨,但李旋预料中危如累卵的局面并未出现。

  反而陆续有言官搜罗田同海官商勾结以权谋私的

  证据,另外茂庆将田氏一族阻止新政减免赋税的消息广散蜀中,如今街上的人都知晓,要不是田相拦着,家中便能多些过冬的余粮。

  不到暴—乱的程度,提起田家的态度,却是完全变了。

  萧琅此时远在阳川,竟洞若观火,李旋佩服之余,心下不免怪异复杂。

  从阳川来的信件,挑拣着可以给段重明透露的,李旋也不藏私,包括萧琅此时正在阳川江云山伏击贼窝的消息。

  段重明双目炯炯有神,“那萧小郎君瞧着内秀,行起事来,却颇有章程,如此沉稳练达,足智多谋,茂无见了,我三人何防举觞对饮。”

  称赞儿子莫如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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