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94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宋怜回头看他,“我既做了,便先掂量好有十之七八,不会暴露的条件。”

  卖贼案的事斥候营的人在查,知道因卖贼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户越多,便越痛恨卖贼,斥候营里的人人人皆恨不得将卖贼千刀万剐。

  她估量福华赶着去主峰剿匪,确认里头的贼寇都没了气,不会细查。

  事实也果真如此。

  萧琅哑然,视线落在她面容,见带有倦色,便不再问,辞别她,自己略作洗漱,换了衣裳,叫人看不出异常,只待天亮。

  萧琅一直住在廖府处理后事,待得了空闲,差人往云府送信,却得知她不在府中,不知去了何处,只是回禀说周大人又在吩咐云府里掌事,要操持起婚事。

  萧琅便知是青弘巷的季公子邀约她出游,周弋最是看不惯她同季朝无名无份,却一同出游,哪怕知二人并不同乘一辆马车,也见一次,要唠叨婚事一次。

  去云水山前,她已不怎么去青弘巷,还以为她同那季朝,关系已经淡了。

  但她虽已做了父王的未亡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要为父王守节的意思,萧琅管不了,也不想管,若母妃被父王厌弃后,肯同她一样,想必会开怀一些罢。

  萧琅周全廖府的事,只到了午间,有事去寻周弋,问了地方,叮嘱随令到酉时提醒他,他好去接人。

  宋怜是去城郊梨花林。

  约她出门的是季朝,却也不是季朝。

  甫一在马车里见面,他便说脸上不慎受伤,依旧带着那张睚眦面具。

  只因声音身形与季朝相似,他竟有恃无恐。

  可既已知季朝有两人,如今坐在一处,任凭双方言行如何相似,便也极容易看出差别。

  季朝秉性毕竟与他不同,气度也很难掩藏。

  出城后的路并不算平整,宋怜便时常去看系着面具的绳结,想着若面具不慎脱落,她应当如何反应,又当如何行事。

  她还不知如何应对,故而希望那绳结系得稳当些。

  宋怜略屏息,侧头不去看了,待路平整些,继续看手里的名册文书,筛选廖家军里士兵和将领,为防以后留下隐患,凡是登船做过海寇的兵,一律需提前处置妥当了。

第104章 惊飞距离。

  广汉城郊的梨林位于洼地里,山阳山腰上,长着大片摇曳的细枝芦草,不过二尺高,白的似雪,间或的淡紫色如轻梦,坐在里面,可以看见山下一整片梨花林。

  胧月粉香,风一起,沙沙声衬得空谷幽静,淡粉色花瓣随风轻旋,似群起逐天边彩霞而去,仿佛带起清香漫山。

  她不是第一次来梨林,只是今次来,没有直接进梨林,下马车时他探手扶她,牵着她一路往山阳面,穿行约莫一盏清雨茶的光景,绕过几株零星的梨花木,远远便见得一片晕着柔光的淡紫色,占据半片山坡。

  时值傍晚,夕阳余辉并不灼热,仿佛将时光拉长,几近停滞,她怔怔看着,攻于算计满腹思绪的心,一时倒也万籁寂静,竟当真将团枝晴雪的景色看进了眼里。

  许久回神,不由看向身侧一身玄衣,冷寂杀伐的男子,这些年他雄踞北方,落又起,兵事铁血,大周朝野,各方诸侯王无不忌讳,名声也越加冷厉寡恩。

  便容易叫人忘了,昔年兰玠世子,亦精辞令,多少山川水景,因他经过,便显名于天下。

  只他似不喜这等烟雨软罗般的景色,将她送来此处后,止步于一株梨花木前,睚眦面具下一双冷寂的黑眸,看向远山,是心绪寡淡的模样。

  这一处景色,恐怕是单为她寻的。

  或许是依旧想让她失态失心加以报复。

  或许是误会她因云水山的‘事’心绪不佳,带她来这里,看这梦幻洁净的场景,能得一刻忘我的放松。

  亦或许二者皆有之。

  宋怜在芦草中斜坐下,她认识这种草,枝叶柔软,只要不完全干枯,稍一压,便倒了,起初抽枝时是白色,成熟后是紫色微红,带晒足了日头,颜色褪去,只余现下这样雾蒙蒙一层淡紫色,它是轻盈毛绒的触感,握在手中,似从狸奴的尾巴上滑过。

  草枝随风轻摆,轻柔触碰着指尖,宋怜眼睫垂了垂,复又抬起,朝那边负手而立的身影轻声唤,“阿朝……”

  那人听见了,但不太想应答的模样,宋怜望着他,轻眨了眨眼,“在蜀中,这样的芦草又称之为情人草,听说一对有情人若能在情草坡许下愿望,必定能白头偕老,阿朝不过来一起赏景吗?”

  他看过来,淡淡道,“既已定下决心,要做臣僚,缘何有这等轻慢的言语,这是冬紫青葙,根茎醒脑,花叶安神,并没有能供给实现愿望的传说,勿要听信谣言。”

  宋怜自然知道没有,毕竟是她胡诌的。

  来福

  从安岳传了信来,不能确定潜入蜀中北疆军的人数,但确实不少,都是擅于隐匿行踪的强兵精兵,至少两千人以上,或许更多。

  因地缘关系,宋怜并不太担心北疆现下会对蜀中有所图谋,只是他留在蜀中,迟迟不肯回去。

  依旧是以季朝的身份。

  为她挂心,为她‘复仇’,想让她心情欢悦,带她来这里。

  他不肯上当受骗,宋怜也不恼,在芦草里躺下,虽看不见山坡下千树万树梨花雪白,但阖上眼,晚风吹过柔软的枝条,轻抚着眼睫,亦是偷闲。

  却是有脚步声靠近,冷冽的气息与周遭梦幻的紫格格不入,宋怜没有理会。

  他在旁侧坐下,挺拔的身影遮住零星的日光,宋怜听他沉冽如古井深潭的声音问,“不喜欢?”

  清冷的语气些许迟滞,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隐忧。

  似有风轻轻吹过,宋怜心底微微一动,一时并没有睁眼,也没有回话,只片刻后,便感知得身侧人身形僵滞,本内敛的威势一时可怖慑人,是让她不得不睁眼去看的存在。

  眼帘微抬,凝聚眼睫的水珠滚落,打湿散在芦草上的发,宋怜立时偏过头,遮掩似的开口,清丽温和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异常,“一时被风沙迷了眼,阿朝忽而好吓人。”

  尾音不免带出鼻音,身侧人即将风雨骤电带着杀意的昏暗,帘成黑云压成,虽阴云密布,却到底克制,深邃的黑眸里一望无尽,平之至,不露端倪,垂在身侧的手指间却折断了许多芦草。

  大抵是再想将云水山上的卖贼活剐一遍。

  宋怜偏着头,一时再提不起捉弄试探他的心思,怔怔看着远处出神,精神不济。

  来时路上,马车行走得缓慢,她昏昏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听得有人劝他回去,他那时圈着她手腕把玩,隔着车窗,声音寡淡。

  他目的尚未达成。

  那人大约是从北疆来的,与他是君臣,又似师,劝他勿要执于过往。

  高邵综未再答,那人行礼告退,她神思恍惚,春困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许落鱼山的事,成了他心底的死结,若不能了结因果,恐怕不能释怀。

  若他想看她一颗心丢在真正的他身上,最后再知晓他‘真面’时的神情,何妨叫他满意。

  只究竟什么时候‘察觉’,还需要安排,现下她身上虽然带着烟信,却离城太远,光凭清荷、清莲两人,倘若她与高邵综起了冲突,城中驻军一时鞭长莫及,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选时候罢。

  定下了计划,心底些许安定,宋怜坐起些身,眼睫上尚且带着些润泽,“阿朝带水了么?我好渴哦。”

  她已打定主意想要他满意,便捡起了先前的情态,瞧了眼山下那漫山开遍,逐流水而去的梨林,潋滟的眉目间带出凄楚愁怨来,侧过头,背对着他,默默流起眼泪来。

  他似乎以为她会就此厌恶男子,她醒着的时候,除却牵着她手上山时握紧的力道,余下皆离她二尺宽,此时袖袍微动,手抬起,又放下,道了声等着,起身离去。

  山阳一侧便有溪流,不过百十来步,宋怜目送他离开,起身,那身影立时察觉她的动静,停步回身,宋怜往旁边松柏林指了指,他略颔首。

  竹叶新发,正是郁郁葱葱之时,高邵综取下半枝装水,远远能见女子在林间闲逛,他默然片刻,手指叩到唇边,军啸声起,不过须臾,数丈开外林间飞出一只幼鸟。

  虽是幼鸟,却勾爪锐利,初见凶猛的模样,与乌矛脾性却不大相同,扑着翅膀在溪流边绕了一圈,并不满意,停在一株松柏最高的枝头上。

  已是如此,依旧挺着还带着幼鸟茸毛的胸脯,神气昂扬骄矜的模样。

  乌矛与其伉俪,并非是如此脾性。

  且二人本是极华丽威武的外表,诞下的乌小矛,眼见的似染了淡墨,灰暗了不少。

  平素无论无人有人,他皆夸赞幼鸟生得威武漂亮,此时看着它青灰色羽毛,倒盼着它早出生半年,如此这会儿,幼茸褪去,换了羽毛,便会出众漂亮许多。

  高邵综蹙眉,此时却也顾不上许多,声音低沉,“下来。”

  灰色的幼鸟只愿停在最高的枝头,有些不情愿,但它唯听一个声音的命令,便也高高傲傲地落在他手臂上了。

  落下后,又垂了垂头,用喙去理膝上茸白色,对它来说略显长的护膝。

  它自幼用它取暖,乌矛对孩子也并不算大方,只给了一只,小鸟不但不生气,反而因与其父一样,每每神气扬扬。

  高邵综耐心同它沟通,“护膝我先取下,洗干净后,叫太阳晒过,再送还于你。”

  他视线落去溪水里,幼鸟尚不能分辨真假,对他又极信任,咕咕两声,自己缩着爪脱出护膝来,小心叼放到他掌心。

  高邵综收好,又道,“半刻钟后,你潜伏进草丛里,佯装成饿晕的鸟儿,接近那名女子。”

  幼鸟半展着翅膀,呆滞滞站着,高邵综眉心紧锁,已是遇见生平除复活亲人之外,最难的一桩事,知此事太复杂,便不再为难它,只令它在芦丛中藏好,拿起盛着清水的竹筒,往山林去。

  幼鸟还不及芦苇高,略飞起来一些,往远处张望,呆了一会儿,似完全将军令抛诸脑后,走几步,飞起来看,再走几步,再看,不知不觉已出了林子。

  宋怜正绕着松木寻着松脂,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疑心是蛇,只是她虽想叫高邵综如意,却非在情事款合上,便也没有借故倒向他怀里,便只专注在树脂上,为心上人做琥珀石,自是要专情专注的。

  身侧男子五识敏锐,却只偏头看了看,大约也不是蛇,是什么山间走兽罢。

  林下是溪流改道干涸后留下的石子粒,没了芦苇草叶的遮掩,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变成了轻微的哒哒声。

  像是小鸡走在路上,只是脚步声过于铿锵有力,她竟觉这只小鸡十分骄傲神气,不由回头去看,对上半扑着翅膀,微仰着小脑袋看过来的幼鸟,一时呆住。

  连手上正定型的松脂落在地上,也没有眼睛去看,远远看着那小鸟,没忍住扯了扯高邵综的衣袖,“好漂亮的小鸟。”

  她声音虽小,似唯恐惊飞了,却满是压不住的惊呼赞叹。

  高邵综知她为何如此,大抵喜爱一样事物,总能很快看出对方的优点来,哪怕在

  旁人眼里,并没有那般惊艳出色。

  他不免扫了眼那灰扑扑的鸟。

  她的话语落,那小鸟竟往前抬了抬胸脯和脑袋,黑亮的双眸如黑曜石,晶晶亮又活力四射,哒哒过来时,速度竟快了许多。

  宋怜屏息看着,离得近了,观其勾喙和利爪,疑心是海东青,心脏里不由一跳,她因乌矛的关系,翻看地州志或是杂书杂谈时,碰见提到海东青的,总也反复观看,听人提起,也会出言打听。

  再细细看时,从那黑亮的眼眸里,竟看出些熟悉来,一时有了猜测,越看心里倒越觉就是了,留心洞察那小鸟竟不怕人,敢一步步靠近,必是对她二人里一人熟悉的。

  立在夕照的余辉里,宋怜看着那幼禽一步步走近,停在二尺的距离片刻,等了一会儿,张了张翅膀,最后抬起爪,近前两步,靠在她腿边。

第105章 风轻云暗血珠。

  小鸟体长尚不及一尺,微张着翅膀,偏着脑袋靠着她的裙摆,靠得近了,反而陷入她的裙幅里,被裙摆蒙住脑袋。

  又往外退了两步,虚虚斜倚着,因看不见它的勾喙利爪,只看得见它忙忙碌碌摆姿势找位置的样子,便透出几分憨态可掬来。

  她从未在蜀中这里见过海东青,这一只看着还是幼鸟的年纪,加之有可能是乌矛的血脉,又更不同,宋怜恐怕惊了它,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小鸟倚了片刻,倒张着翅膀,后仰着往上来看,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清澈透亮,对上她的目光,非但没有避开,后退几步,看得更真切,片刻后张翅飞到高处,盘旋啼鸣,或是冲上云霄,或是旋转身体,片刻后定好位置,旋即翅羽微收,利箭一般向下俯冲,一头扎往溪潭中。

  宋怜快步往溪边走去,尚且还没到,又听哗啦声起,那急流的溪水中央渐起巨大的水花,夕阳下折着七彩的光晕,那尚且年幼的鹰隼喙里,叼着一只比它身体还长一些的江鱼,任凭那鱼如何拍打,牢牢叼住,往回飞,在她面前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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