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93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脉。

  片刻后方才松开。

  他声音带着迟疑,“你可还好?”

  那双黑眸严冷漆浓,看不出情绪,但马背上微僵的身形,透着他的挂心。

  宋怜便自觉出卑劣,想借机坐实受侵这件事的话一时没说出口。

  她一语不发放下车帘,靠回车壁时,才发现两枚山果依旧握在手心。

  些许香甜的气息在马车里蔓延开。

  宋怜垂下眼帘。

  高邵综看不见她的神色,只是她取走山果时,轻触掌心的指尖冰凉,纤细的手腕也是寒凉的。

  有婢子踟躇过来,似有事需回禀,高邵综收回手掌,握住缰绳,开口道,“傍晚天凉,你多穿些衣裳,原先那块琥珀石不慎丢失,广汉城外寒山寺里梨花盛开,央你再给我做一枚琥珀石,我在广汉等你。”

  言罢,也不待她回答,沉冽的声音轻叱了声,驭马离开了。

  清莲一直坐在角落里,心底担忧也不放在脸上,佯装云水山上的事不曾发生过,笑道,“季公子竟跟来了阳川,可见待女君是极真心的。”

  宋怜靠着车壁,没吃手里的山果,只放去一边。

  她不似高兰玠,她便从不做无用的事。

  成海在远处戒备,见一行人相安无事离开了,跟着轻松不少,陈家在广汉有名有姓,成海来军营做事,纯粹是佩服周大人敢同阉党叫嚣的勇气。

  萧琅虽是上官,成海同他相处,却更似友人,忍不住同他感慨,“那人身手当真了得。”

  他把云水山上的事说了一遍。

  萧琅认出了那人的背影,知是她的人,只是不知这季公子,是否已答应同她结亲了。

  有将近千人被卖往十三州,需查出这些人的下落,照她的意思,此事闹得越大,追查得越彻底,他便越受百姓爱戴,于他的名声越有利。

  回了广汉,除却勤学不辍的文课武课,他在律令司上值,每日审案结案断案,因后头有广汉郡守令府做支撑,断案时公正严明,刚直不阿,了结了许多案子。

  下值时已是傍晚。

  门口有两名老者正往府衙里张望,自蜀中起势,换了门庭后,府衙门前的空地便不再是禁地,百姓有事可以直接上门,若有冤屈,状告上官,也不需要再上刑。

  刑案多了很多,但一一处理了,广汉府衙的名声流传很广,这大抵就是她说的经营了。

  老者见了他,颤巍巍上前见礼,“草民见过大人……”

  李珣忙上前将人扶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老者手里捧着灰布袋,往前递了递,“大人帮小老儿找回一双儿女,这是找回我一家的命了,老儿家贫,凑了这点家资,谢过大人,大人不要嫌弃——”

  老者忙打开布袋子,露出里面的银钱,数十钱并不算太多,但对一个寻常农家,恐怕已是倾全家之资,李珣忙把袋子合上,四下看了看,并不十分放心,叫了个信得过的守军,让他送老者回去。

  不待老者将袋子推过来,李珣便推拒了,“新上任的周大人定下了规矩,连同蜀军,不可收取一厘,否则是要丢官的,快回家罢。”

  两人听是要丢官的事,不敢再坚持,诚惶诚恐的连连道谢。

  守兵送两位老人离去,阳光暖和,李珣转入街巷,脚步轻快。

  “哟,小公子这青天大老爷当得好,当上瘾了不。”

  略尖细的声音从斜里传来,唇角带着的笑意淡去,李珣停下脚步。

  是廖府的家仆周才,极得廖安信任的亲随,通常廖安找他,都是周才联系他。

  周才抱臂瞧着他,冷笑一声,“小公子如今成了人人称赞的少年英雄,恐怕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吧?”

  从云水山下来,仿佛隔着一世一样,再见周才,好似双脚能踩到了实处,便是知道接着的会是折磨,也不似先前那样不能忍耐了。

  周才一双毒眼,察觉出了这点不算细小的变化,白脸一沉,“小郎君可莫要忘了,若非有将军,小郎君怎能得周大人资学,又怎能在广汉府做官呢。”

  “请罢。”

  萧琅惯常的不言语,前去赴约。

  负责暗护萧琅的是福寿,回云府禀报,“小郎君被叫去廖府了。”

  “廖将军的军费来路不明,恐怕不太干净。”

  女君和小郎君还未从云水山回来,斥候营便收到了消息,廖府外已布控半个月有余,府内也安插了能用的人。

  必定是要动这廖安了。

  宋怜没将要动廖安的真实原因告知暗卫,但原因不重要,结果一致便好。

  萧琅如今有了自己的声望地位,廖安失去掌控,对李珣的控制只会更深。

  宋怜正看匠曹送来的行船图,今岁云氏与来福经营的郑记获利颇丰,手里有了余钱,她私底下招募匠曹,专司各类船只,图册送来她这里,她便也翻着看看。

  想要养出一支擅水战的军队,需要有大量的时间和银钱,但不做不行,蜀中处内陆,这是劣势。

  将图册叠好,收进暗格里,宋怜穿上暗色风袍,朝福寿吩咐,“调派一营三千兵马,守住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三百镖师围住廖府,斥候营配合镖局制住府兵,将人押回大牢严加看守,反抗者格杀不论。”

  福寿应是。

  宋怜取下壁挂上一柄轩辕弓,“走罢。”

  将军府里,李珣被带进密室,像往常一样,仆从和侍卫只守在外围院子,廖安带他进‘军机处’,同他讲述‘兵法’。

  廖安大抵察觉他渐丰的羽翼,显得十分没有耐心,也或许这些年酒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没使上几次刑具,便气喘吁吁,盯着他恨恨道,“你以为你李家还有气数么?只消本侯去信一封,那李泽必定倾兵南征,你只有死路一条。”

  鞭子带着倒刺,身上火灼一般的痛,萧琅被绑在刑柱上,抬起无力垂着的头,脸色苍白,却不似以往沉默,“外甥知道,舅舅现在不动,只是因为蜀中尚没有和朝廷抗衡的能力。轻轻一捏就死,舅舅又怎么坐观虎斗,看李氏一族斗得你死我活。”

  他到底心意难平,问出压在心口十数年的话,声音沙哑,“母妃因我离世,是我之过,可将她做权柄,嫁进东宫的,难道不是外祖和舅父么?母妃若愿意进那东宫,又怎会郁郁而终,舅舅如此怨恨我和父王——”

  “住口——”廖安暴喝一声,“你的生辰既是阿沅忌日,你有脸提她,唤她母妃——”

  萧琅自知不配,“你当初何不杀死我,你不敢杀我,因为我有徐沅的血脉——”

  鞭子挥落,留下数道血痕,“你便不说,我也查得你同那云氏关系匪浅,周弋没钱,有钱的是那云氏,你倒是子承父业,十分会攀附,如今你只消听我的令,查出那女子囤粮粮仓的位置。”

  他死盯着他,“届时夺下蜀中,你我以此为据,迟早有一日,舅舅能将你送回那张宝座。”

  “难道你情愿受制于妇人之手,自甘下贱。”

  萧琅想笑,莫非以为他不知他那龌龊,不想受制于妇人之手,便要亲自将心爱之人送嫁于他人,他幼时读过母亲的留书,信里虽有不能同心仪之人相守的遗憾叹息,嫁出徐府,却是轻快的。

  听照顾他的徐嬷嬷说,每每舅舅入宫请见,母妃多避如蛇蝎。

  他几乎要将母妃对面前人的厌恶脱口而出,碍于母妃声誉,硬压下了,十余年的痛楚却似在此时翻涌出来,恨意滋生,他抬头笑道,“莫非舅舅以为我不知那些兵是怎么养起来的,舅舅没有云氏赚钱的本事,无非暗地里抢掠,是海寇罢?”

  萧琅咳笑,“舅舅又高洁到哪里去。”

  廖安变了脸,“你放肆——”

  只是鞭子尚未落下,箭矢破空声响起,昏暗的灯火下,箭矢穿破他喉咙,露出玄铁的矢尖,沾着鲜血,寒光粼粼。

  廖安浑浊的双眼圆凳,欲要转身却不能,重重倒在地上,似山倾塌,萧琅失神间,只觉密室的地面和墙壁,被砸得跟着震了震。

  他听着暗道尽头传来的脚步声,身体僵硬,屏息紧绷,心底有潮热的泉水,也有凝固血液的冰,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待见得黑暗里只来了一人,黑布遮住面容,露出一双杏眸潋滟水润,松下紧绷的神经,那冰便也叫泉水化成了温的水,潺潺而动。

  那双杏眸里和先前一样,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鄙薄,她只是飞快地检查四周,见再无密道,也无暗藏的人,摘下面巾,上来解捆住他的绳索,靠近时她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

  若有若无,却似能掩盖满屋子的血腥味。

第103章 无可名状不知何处来

  杖、笞、拶、剐、烙、鞭,不管是九尾的刑鞭,还是廖安最喜欢用的马鞭,能毁的她都毁去,不能毁的,也想办法叫它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他转开视线,去看别处,不一会儿目光不由又落去她身上。

  她蹲在廖安面前,取上头的箭矢,擦干血迹放在一旁,替换了木杖,伪装成跌到被刺的模样,又打开了暗门,取出廖安储藏的酒,往廖安口里倒,周遭浇上酒水。

  延伸至密室的台阶,扶着他出了屋,堆在门口的麻衣布帛往洞道里推,点了火石,噗砰地一声,火势沿着酒迹往里窜。

  萧琅怔怔看着那火焰,大火烧干净了一切,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挪开,一瞬间的轻松,叫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片刻后眼前才恢复清明,“会连这座宅子也一并烧去么?”

  宋怜摇头,“只差不多能将木头烧干净,不过也尽够了。”

  廖安来广汉之前,一直潜藏兴王府,与海寇勾结的罪证,近日也拿到了,只是蜀中方才起步,公开清理腐虫,非但起不到收拢民心的作用,还会因拿廖安下狱,引起诸将疑心揣测,带起不必要的动荡。

  一批相关的人,今夜已着人暗中处置,待时机成熟,再另做打算。

  密室位置深,浓烟从洞口涌出,只整座府宅外已被府兵亲信控制住,黑夜里并未引起太大动静,她斟酌再三,和萧琅据实以告,“云水山祭堂,是我提前提醒清莲,让她见到你之后,引你独自前来。”

  事关掩藏她身份,清莲并不敢不重视,从烟信燃起,到府兵攻上山,以及从山洞到祭堂的距离,需花的时间,她大抵都是算过的。

  萧琅赶来的时间,虽与她估量的时辰有些差别,但大差不差在。

  萧琅脑袋里一片空白,猛地转头看她,一时像是浑身的血液停滞,呆呆立着,半天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为什么——”

  哪怕是故意为之,但那般模样从祭堂里出来,假的便也成真的了,她竟连她自己也算计,半点不顾及名声。

  宋怜见他俊秀的面容上有怒,却不似生了嫌隙,倒像是看不得亲友自我作践,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直言道,“若能给廖安定罪下狱,最好不过,只是你幼年受他所控,恐怕移了心性,为免你留下心结,故而有了祭堂的事。”

  她这样做,是因为萧琅的性子,现下坦言相告,亦是因为萧琅的性子,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聪颖坚韧,能查到廖安海贼的事,说明他亦只是在等时机。

  母亲早逝,父亲厌弃,唯一有血缘关系的舅父,加诸于身的只有欺凌侮辱,这样的人,恐怕很难接受亲近信任的人,一丁点欺瞒欺骗。

  恐怕日后弄巧成拙。

  这么多年,她已悟出一些道理,想谋得大事,便需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外,萧琅当她是朋友、亲眷来亲近信任,皆是大业路上看不见的阻碍。

  宋怜见礼请罪。

  萧琅自是能从她眉目间看出疏远的距离,俊秀的面容带出恼意,却也知她的用意,能体察她的用心,若非为了他,她又岂会自污名声。

  他止住她行礼,定定看着她,对天立誓,“我萧琅李珣,活着一日,便奉您为尊辈一日,以尊辈之礼待之,它日若得幸京城,必为尊辈正名,拜入李家宗祠,加封名号。”

  “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

  他看着她,声音轻而坚定,“你辅佐的人,绝不会背信弃义您,卿可放心。”

  虽只是誓言,当不得真数,宋怜亦莞尔,想必没有一个臣子,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他自有徐沅做母妃,奉她为尊辈,是同样的意思。

  自此,他们这一对君臣,虽与旁人有些不同,却再无隔阂。

  解决一桩心事,身体纵是累,心底也不由松快,宋怜不再多言,叮嘱道,“便是再难忍受,也再忍几次,对廖府里的金银财物,一定只做不知,一分一厘也勿要动,清点造册后,直接送去城郊,用于征人修广济渠。”

  这是要为日后给廖安定罪埋下灰线。

  萧琅应声,到了自己常住的院子,知她疲倦,让她回去歇息,辞别后又忍不住问,“弓箭手都是斥候营的人,许多都曾见过你,尤其头领,你不怕被认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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