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渊鱼儿
清冽男性气息笼罩而来,江稚瞬时心弦绷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装睡?
装就装吧,还慌里慌张挑了个对腰特别不友好的睡姿,难受得不行,只能翻身调整。
这一翻可好,被子掉了,还把他引进来了。
薄被重新搭回腰间,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减去大半,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但江稚知道他还在,而且就站在离床边不远的位置,存在感强烈到难以忽略。
他为什么还不走?
江稚心乱如麻,无法想象,他此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看她。
又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无声流逝。
还不走,还不走!
他到底要做什么呀?
实在受不住了,江稚败下阵来,发挥出色演技,佯装打了个冷颤,抱着手臂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立在床前的男人,她惊讶地坐起身,明知故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与淮压着唇角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还是没忍住,他低笑出声。
江稚本就脸皮薄,听到他笑,更加恼了,气鼓鼓地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砸过去。
原来他早就发现她在装睡,还故意留下来等着拆穿她!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变坏了,他的绅士风度呢?
程与淮稳稳接住枕头,放回床上。
江稚瞪他一眼:“我装睡是有原因的。”
“哦?”程与淮饶有兴致地问,“什么原因。”
“我是想试探你。”
“试探我什么?”
不方便坐她床上,他随意往床头柜一倚,姿态清越,玉树临风。
江稚被近在眼前的美|色勾得目不转睛,唇干舌燥,咽了咽嗓子才说:“试探你会不会再次趁我睡着,见|色起意,兽|性大发。”
与其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程与淮捕捉到关键信息,慢条斯理挽起袖口的动作一停。
“再次?”
“对,”江稚点点头,指着他唇角结痂的伤口,坦然地问,“你昨夜肯定发现唇边的口红印了吧。”
见他沉默,等于是默认了。
果不其然!
她验证猜测,开始倒打一耙,理不直但气很壮:
“那时,我们躺在草地上睡觉,你突然凑过来亲我……”
江稚不再往下说了,眼神恰到好处地含羞露怯。
许久没得到回应,她难免心虚,试探性问:“你该不会觉得我在说谎吧?”
程与淮神色若有所思,对于睡着时唐突她的事,他完全没有印象,相关记忆是空白的。
但不否认,以过去的经验,这种事确实有可能发生——
他又一次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程与淮轻揉眉骨,声线极为低哑:“抱歉。”
也许,他该找个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承认了???
他居然……承认偷亲她了?!
还为此道歉?
江稚直接懵了,那些话都是她颠倒黑白胡扯的,为什么他会承认啊?!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说,她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真相,在她偷亲他之前,他就醒来过,还趁她睡着,神不知鬼不觉地……亲了她?
两人各有各的不确定,彼此目光忽然撞上,又微妙而默契地弹开。
一个垂眸沉思,一个心潮起伏,谁也没有再出声,沉默混杂着暧昧不停发酵,四处弥漫。
大约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
久到江稚都开始犯困了,终于听到男人开口,嗓音里仍带着一丝喑哑:“早点休息,晚安。”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他知道她睡觉的习惯,没有帮她关灯,也没随手带上门。
他一走,房间里就空了。
困意也跟着消散,江稚望向窗外,放任思绪游离。
夜里起风了,吹开一角纱帘,月色流淌进来。
后来也不知几时睡着,梦做得断断续续,先是和他争辩谁亲的谁,没辩出结果反而又亲上了,床轰然倒塌,接着天也塌了,末日来临,被变异怪物追赶,快要跑断气……
次日,江稚打着哈欠欠下楼,男人正好在煮咖啡,仍是一身正式的衬衫长裤,身形挺拔,丰神俊朗。
相比她的萎靡,明显能看出他昨晚睡得很好。
哼,真不公平。
江稚想要半杯咖啡,他没给她:“喝中药不宜喝咖啡。”
又问:“腰还难受吗?”
江稚坐在桌前,揉揉脸提神:“不怎么疼了。”
程与淮端着咖啡在她对面坐下:“等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他特意推掉上午的行程,空出时间。
“程总,不用麻烦你了,甜甜会送我。”
江稚知道他晚上的航班飞巴黎出差,航线已经提前申请好,不想他来回奔波。
而且她和甜甜还得先去趟莞城,有个朋友的猫最近情绪反常,频繁离家出走,让她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静默一瞬。
程与淮薄唇微抿,不带什么情绪地“嗯”了声,没再多言。
喝完咖啡,他便上楼去了。
等江稚回房收拾好行李,他又适时出现,帮忙提着行李箱下楼,送她去侧院停车场。
腼腼跟在她脚边,亦步亦趋。
老太太得知内情后,纵然心里不舍,还是决定猫归原主。
江稚本来也想把小狸花猫一起带回山庄,可小狸花生性不羁,不愿舍弃自由,她只好拜托林管家在后山水潭附近定时放置猫粮。
走到池塘边,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棵阳光下的月季。
程与淮每次经过都会习惯性看一眼,最早发现花苞的也是他。
“为什么掐掉花苞?”
明明从种下那天起,她就满心盼望着花开。
江稚有理有据地说:“月季苗子定植没多久,植株还很弱小,开花会消耗掉大量养分,不利于根系枝叶生长。为了长远考虑,只能忍痛把小花苞掐掉。”
其实这朵花有什么错呢,它只是出现在不合适的时间。
“你对园艺这么有研究?”
“还好吧。”江稚比了个拿捏的手势,谦虚道,“略懂一二。”
她在斯京住处二楼的露台,种满了花。
回国这段时间,她让助理贝贝隔几天上门浇水施肥,修剪残花败叶,埋进角落的小池子里堆肥。
很快侧院就到了,程明朗早已在停车场等着,打过招呼后,颇有眼色地去接行李箱。
程与淮没松手,直接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又叮嘱他开车注意安全。
程明朗简直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江稚坐上车,腼腼也自觉钻进航空箱,寻了个舒服位置抱着小玩偶睡
觉。
“程与淮,”她系好安全带,倾身探出窗外,笑吟吟地挥手同他告别,“再见,程与淮。”
“再见。”
程与淮站在原地,目送车子远去,拐过弯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车子开上高速没多久,江稚接到莞城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是临时有突发状况,外公不小心摔倒住院了,只能另外再约时间。
“甜甜,回桐城吧。”
其实一离开澄园,程明朗就察觉到她心情低落下来:“跟你说件开心的事,舒宇这狗东西被家里停了所有银行卡,以后也不能再借程家的势,在外面横行霸道,吃喝玩乐了。”
江稚还没想好怎么跟舒宇算账,没想到他就被程与淮出手收拾了,倒省得她费心费事。
“打蛇打七寸,你哥这是精准击中了舒宇的要害。”
“可不是,听说舒宇气得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
腼腼似是不满被他们忽略,喵喵叫了两声抗议。
“这小家伙。”程明朗吹了记口哨回应,又欣慰地笑了笑,自从江稚来澄园后,腼腼的抑郁症就不药而愈,重新变得活蹦乱跳了。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