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非梦河
世。将这里改造成属于他的空间。”
电脑女鬼听迷糊了，反问：“不是说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如果他想征服地球，他应该留在这里，哪有离开战场的将军。”
“大多数时候，将军怎么会深入前线杀敌？”涂蓝埙敲了敲收银台，汽水罐是青山，小票机电线如暗河蜿蜒，侧面烟柜拔地而起似作战地图独映斗室，“除非决战来临，将军最有效的纵横战场的方式是俯瞰沙盘，而非第一时间投身于流血牺牲。Kris也是如此。为了更好地逃避追捕和指挥战局，我猜他给自己升维了。”
电脑女鬼说：“到游戏空间？哪一个游戏空间呢。”
涂蓝埙向后一仰，“不知道，总之不是梦幻妙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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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蓝埙回到自己的卧室，这次她不必再计算20.22米的距离，没有一道黑影再遥遥扯拔她。躺上灯光照耀的冷床，自由是无垠深海，让人呼吸困难，她或许是第一个被自由溺毙的人。
和米哈伊尔的一次闲聊还在耳边。
“为什么他的限定距离精确到20.22米？”
“当年N遭遇车祸，被从车窗撞出去20.22米。”米哈伊尔当时叹了口气，“那是他生与死的距离。但为什么出现在你们身上，我不知道。”
涂蓝埙躺了半晌，抓起床头的游戏头盔扣在脸上，加载音效灌入耳膜，她在虚拟世界重新站起来。
主控角色【王艾拉】加载中……
正在进入【灰色城窟】模拟器……
游戏开始。
涂蓝埙打开作弊模式，将时间流速调整到最慢，现在是灰色城窟的上午，她在停滞的悬浮公交车和高厦之间奔跑，朝着上次与N分离的位置。
N，或者说夜莺医生的住所仍在那里。她来不及乘电梯，一路顺着楼梯跑上去，耳边荡漾着自己喘息的音效，当画面颤动定格在那扇阳光下的电子门前时，涂蓝埙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游戏里的，而是她真实的血肉在叩击骨腔。
他会恰好在里面吗？
文冲的暗示是否可信？
涂蓝埙操纵【王艾拉】按响门铃，高雅曲调被电子元件压抑失真，阴郁得像一滴水溶液。等到铃声消失，涂蓝埙又静站几秒钟，门扉毫无动静。
她感觉心脏不太舒服。
又按下第二次，铃声飘飘扬扬，涂蓝埙的目光被猫眼里的小光点吸引，她期盼能发生点什么，可猫眼一直通亮着，没有任何人影从里面接近。
涂蓝埙的手臂僵在两侧，耳边嗡嗡作响，寂静不知多久后，她的眼神坚定起来，这种坚定因闪耀着脆弱的光芒而显得更似执拗，于是她第三次按响门铃。
滴滴嘟嘟的曲调让这个空间感到厌倦，因为光似乎暗了两度，涂蓝埙忽地被一个新念头捉住：如果门按不开，她就找榔头来撬门缝，要么从外面水管爬上来也行，砸碎玻璃不是什么困难事……
还没等她想完，门从里面打开了。
先是一道缝，紧接着容纳下N的那张脸，依然冷峻雕凿的眉目，如同月照下的白色山脉。令人失望的是，那双眼睛完好无损，浓浓地望向她。
“你怎么来了？”N的嗓音响起的瞬间，两股热意击向涂蓝埙的眼眶。
涂蓝埙没回答，从那门缝硬挤进去，清清嗓子，“你为什么不开门？”
N没有回答，静静跟在涂蓝埙身后，保持两步间距，就像他还被绑定在她周围20.22米的时候那样。电视反光出【王艾拉】平平无奇的面孔，此刻她不是她，他也未必是他。涂蓝埙迫切地想知道眼前的N的底细，却问不出口，或者说舍不得听见答案。
“你还好吗？”涂蓝埙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措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N回答。
涂蓝埙观察周围的陈设，N家和她上次来并无二致，之前放在茶几上的照片们不见了，各处纤尘不染，沙发一角的缝隙有阴影埋藏。
N越过去合上客厅窗帘，室内暗下来，也阻断了涂蓝埙的视线。
他身上有种消毒水的味道，完完全全替换夜间草木气息，如果那是游戏设定的夜莺医生，涂蓝埙恐怕自己会被永远留在这间房子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N再次问道：“我今天还有健身计划。”
公事公办的口气，涂蓝埙的心并不冷却，反而愈来愈热。
这不是N对她说话的态度，也不是夜莺对【王艾拉】说话的态度。
新的第三种态度表明一个事实，眼前的N不是夜莺本体，而他讲话的态度也不是对【王艾拉】这个皮壳。
有戏。
涂蓝埙随意坐下，闲聊道：“你最近喜欢什么健身项目？举铁，跑步，还是游泳？”
N沉默看她，缓缓说：“游泳。”
“噢。那你喜欢在游泳馆，还是在野外的湖里？”涂蓝埙又问。
N的面皮生动了一些，声音仍是嘶哑的，“都去过。”
涂蓝埙大睁眼睛防止液体滑落，嘴角忍不住翘起，“那你的爱好一定很背时，比如拖人去湖里潜水，或者在没水的游泳馆里放火。”
N反唇，“总比天天数金子的个体营业户健康很多……”
涂蓝埙张大嘴巴，想哭想笑又想骂，伸手指他：“你这个……”
这句话没说完，他们已经走向对方，涂蓝埙向前一扑，转瞬间腰背就被紧紧箍住，从未领略过的N的呼吸吹拂在脑后，耳侧贴着传来声音，丝丝缕缕的气从牙缝挤出来：“想死我了。”
“你本来就死了。”涂蓝埙更加用力回抱过去，在N身上敲敲打打，“对了，你不是死了吗？南邵辰都看见了。”
N松开涂蓝埙，带她重新坐回沙发，又重新用手臂环住她，歪着头睨过来，“假的。”
涂蓝埙问：“前三条条约？”
N笑起来。
涂蓝埙挣脱N的手指，一条条在脑内捋清，最终吸一口凉气，说：“你需要被观测到‘死亡’……啊，只有你被尽可能观测到死亡，观测你的其他人才会觉得你真的死了……等等！”
她捂住嘴，惊骇地说：“那我现在……”
“游戏模拟器里没事。”N说：“模拟器可以隔绝基本所有外界入侵，但不排除极小概率。”
“对了，你怎么有进入模拟器的通道……我知道了，是文冲给你的。”涂蓝埙了然，“你刚刚在门里观察我？怕【王艾拉】皮壳下面是天国集团的人？”
N摇头：“我刚刚在外面，感觉到门前有人按铃，慢一步才进来。”
“你现在真身在哪？”涂蓝埙忍不住问。
N朝她那边蹭了蹭，继续歪在沙发背上瞧她，“在南半球的一个海岛上。”
那就是还算安全了，涂蓝埙和N继续大眼瞪小眼，多的她也不想问了，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于是涂蓝埙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N流露出一丝丝委屈：“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不好看吗？”
涂蓝埙很想说，他死的时候就二十多岁，之后的相貌也一直二十多岁，对她而言什么区别都没有。
“好看。”涂蓝埙说，想了想有点单薄，于是补充强调：“太好看了！”
N撇了下嘴，脸逼近到涂蓝埙看不清的距离，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个时候的眼睛不是碎的。”
顿了顿，他又在涂蓝埙眼前晃那只右手：“游戏世界里的我的手也不畸形。”
涂蓝埙目瞪口呆。
说完N将头一扭，背对涂蓝埙，“讨厌你了。”
第168章 涂蓝埙看了N半晌，认了命……
涂蓝埙看了N半晌,认了命，终于将这个别扭鬼三言两语哄回来。
“整场事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涂蓝埙疲倦地叹了口气。
N缓缓说：“就快了。”
涂蓝埙眼睛一亮,不知道国外现在是什么战局，N多说了一些，“多国政府早已联合起来，Kris只是目前势头迅猛，但一波攻势被化解后，他们绝对后继无力，无法对抗政府机器。”
“但危险依然存在。”N话锋一
转，“一来天国集团最近在猛攻西省。二来Kris如果抓不到,那么他随时都会重新出现,我们的隐患没有被消除。”
涂蓝埙点点头,这两点她都有意识或耳闻。
“我猜你们最近在找Kris，但我猜他可能已经自动放弃活人身份,你们可以沿着这个方向找找。”N说。
“我知道了。你还能在这待多久。我下次来还能见到你吗。”涂蓝埙心说N所处的环境可能比她危险不少。她没抱什么希望。
N摇摇头：“这次是碰巧了,我马上得回到现实世界。至于下次，我们在现实世界最好不要联系，也不要总是进入游戏碰运气。目前这个情形,频繁深度失去意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涂蓝埙说：“好的,我知道了。”
他们再拥抱一次，涂蓝埙没有直接退出游戏，而是站起身，这时候N说：“这次你走吧。”他指了指房门，“上次我走你看着，这次你走我看着。”
涂蓝埙微笑起来，他是想将日常相处贯彻到底了。
于是涂蓝埙走向房门，N在她背后站起来,吊着一段空白亦步亦趋，距离不超过20.22米。
最终涂蓝埙回到走廊，而N如送别恋人的情窦初开的男青年一样停在门缝后面，微微靠向门框，他忽然说：“等战争结束了，再去找一趟穆小镇教授。”
涂蓝埙心里有种微妙的慌乱感，“干嘛？”
N说：“请她再做一条之前的项链，把我拴在你周围。”
涂蓝埙皱了下眉，故意说：“那我不也被拴住了？我连游泳馆更衣室都没法去。”
N仔细想了想，说：“我们把它设置成充电的，累积拥抱一小时能充满一格电，兑换一次暂时解绑机会。”他的表情跃跃欲试，他的目光灼灼逼人。
望着眼前捆绑欲和占有欲要溢出来的男鬼，涂蓝埙汗如雨下，打哈哈道：“啊哈哈，等战争结束再说吧。”
N那张俊俏的脸一下子垮了，委屈得很。
她突然发现游戏世界里的眼睛实在太作弊了，之前的碎眼睛虽然可怖，但好歹作什么眼神都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而现在N短暂拥有了一双完美无瑕、深色玛瑙般的桃花眼，水润润幽深深的，能百分之二百放大那种让人产生负罪感的情绪。
涂蓝埙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抛弃了猫猫狗狗的恶毒主人。
“我们要平等自由恋爱。”涂蓝埙强调：“平等和自由，懂？”
N不要脸地说：“平等地绑在一起，偶尔自由分开一小会。”
时间快到了，涂蓝埙忍无可忍，向前半步揪住N的衣领，使劲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啵！”
见N没什么反应，涂蓝埙又将作乱的标记扩大到脸颊各处，一连串密集响亮的“啵啵啵啵啵啵！”
N的脸没有红，游戏设定里他的建模没有脸红的模块，但那种震惊中带着羞愤，羞愤中带着崩溃的表情，正如一只被捉住吸了半天的猫。
涂蓝埙的手开始往他领口里钻，摸到里面一片凉滑，边钻边笑：“嘿嘿嘿小猫咪，你出现在这就是要被姐姐亲死的！”
“你……不要过来。”
N呆滞在原地，躲开涂蓝埙的手，原本迈出半步的脚收回房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