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非梦河
涂蓝埙暗自得意片刻，再阴湿的男鬼也受不了一打直球大力抽在自己身上，他终于屈服在不要脸的热辣圣光下了！
“说好了，回去咱们就绑在一起！每天在大街上快快乐乐做这种事。”涂蓝埙忍着笑说。
N眉毛一竖，晓得自己被故意拿捏了，懒得对付她，冷哼一声，门扇迅速在涂蓝埙面前阖上。
走廊只剩涂蓝埙一个人，这条静翳的空间现在显得无比可爱，她无声窃笑半晌，正打算退出游戏，那关闭的门扇忽然又开了道小缝。
N在缝里只露了眼睛，眼白上露，怨鬼似的盯住她，声音阴嗖嗖却有点发闷：“你注意安全，等我回来。”
涂蓝埙说：“嗯。”
说完，她点击退出游戏，这次换她的身影消失在N眼前。
涂蓝埙在便利店三楼睁开眼睛，脱下头盔，谁能想到她和N在相隔万里的情况下见了一面呢。这让她心里感到些许安慰。
但文冲说过的话仍然被谨记着：不可让其他观测者知道，她观测到了N。
匆忙洗了个澡，收拾好表情下楼，电脑女鬼问：“你没睡觉呀？”
涂蓝埙摇摇头：“睡不着。”
电脑女鬼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点着鼠标说：“我刚才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最近流行的几款游戏我都看了一遍，没什么异常之处。或许你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游管局的人。”
涂蓝埙同意：“我待会就去一趟游管局。开发区周围情况怎么样？”
电脑女鬼叫来刘茂盛，后者这段时间以来扛起居委会主任的大旗，当即变出一个笔记本，说道：“小涂老板，你看一眼，咱们开发区现在容留鬼魂二万三千一百五十五名，全部登记在册，目前的巡逻和放哨队伍共有十二支，三班倒。监控点位也都集中管理了。”
涂蓝埙看了眼各处的情况，电脑女鬼说：“瞧我这个。”
电脑女鬼生前是程序员，她将各处监控、放哨巡逻反馈，以及鬼魂人口增加分布情况都做成了即时动态图表，第三者的数字在缓慢跳动。
“对了，有几家鬼魂想在开发区内做点生意，他们本来搞了个地下黑市，但因为定价纠纷打了几次，所以希望涂老板能出面，框定一下行业标准。”刘茂盛显然是带着委托来的。
“哦？发展商业是好事，不过是哪几家？”
刘茂盛掰着手指头：“之前的探险队想搞一家运动服装用品店，他们领头的有纺织面料厂的人脉。还有拜树族想弄一家占卜店，我劝他们说太封建迷信了，他们就改主意想做民族特色食品。还有白超和鲜于青云，白超考的证多，鲜于青云学历高，她俩想合开一家教培机构，专门教育开发区内的少幼年鬼魂以及想学习知识的鬼魂。还有鬼匪那群人想开保镖公司，可我看没什么前途，就说给你听一下。还有一些想开咖啡馆，想卖流动摊手工艺品的，不过没有完整的方案，决心也不大，暂时就这些。”
涂蓝埙被这一长串信息砸晕了，她点头，全都记在手机里，说：“我正要去一趟南分局，这事儿我会问问文冲的。开店肯定可以，活人管不到死人的事情，只是如果能有指导文件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也做大一点。”
刘茂盛不解：“做大一点？”
涂蓝埙笑起来，指指左邻右舍的空门市店铺，说：“如果开发区真成了鬼魂生活区，这么个小店，能吃下多少客流量？要做就做开发区乃至整个东省的鬼魂饮食日用品的最大供应商。”
刘茂盛挑了下眉，惊奇中带着惊喜，非常认同涂蓝埙的野心：“是啊，总要和你开发区主理人的身份相配。拿住他们的生活命脉，别人才服气，否则不成了形式主义打工的了么。”
怀揣着这个蓝图，涂蓝埙知会文冲一声，就开着银灰捷达去了南分局。
一路上所见鹿城风景与以往大不相同，曾经的繁华闹事显得格外清静，人人都躲在家里，高危区域的则集中居住在一起，街道上基本只有巡逻车和社区集中物质供应车在行驶，配备灵魂器械的军警站立在哨位。这座城市的高速运转暂时停滞了。
但是与新闻中所见的其他地区和国度的恐乱甚至荒芜想必，鹿城竟然算是浸泡在一种祥和肃然的秩序中，并没有发生大面积伤亡。这里是整个地球首屈一指的人鬼对抗不吃亏的战略要塞。
涂蓝埙的车顶着赵宽桥曾送来的通行证件，终于将车驶入南分局院内，旁边游管局专属的小楼才建了一半，没有工人在里面。
“开发区工商营业文件？”文冲诧异地看了眼涂蓝埙，说：“目前没这个东西，不过我会上报申请试试。说实在的，这种生活性
质的东西最好放在战后……”
涂蓝埙爽快道：“当然不能和战略大局相比。不过乐业才能安居，如果能让开发区容留的鬼魂对那里产生信心，起码有一些未来的指望和归属感，对□□也是一大帮助嘛。”
不用涂蓝埙说，大家都知道，鹿城是东省的基本盘，东省是整个东部地区的基本盘，而鹿城目前活人生活空间干净、人身财产安全的重要前提就是：开发区的存在。
只要开发区能继续虹吸人人避忌的鬼魂群体，鹿城就乱不了，东省和东部地区也会处于安定的buff当中。
“我知道了。”文冲微微一笑，将涂蓝埙拟好的生活供应中心的草案拿起来，“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两人还没说完话，鲁炼冰忽然推门冲进来：“文主任！十分钟前南省发现Kris的踪迹！”
第169章 捉拿
文冲一下子站起来：“什么？现在在哪。”
鲁炼冰立即汇报道：“南省传来消息,发现十分钟前一名疑似Kris的男子登上飞机。但发现的时候航班已经起飞。”
涂蓝埙问道：“是国际航班？”
“不是。是……”鲁炼冰显得有些迟疑，“飞往鹿城的。”
涂蓝埙和文冲对视一眼,Kris怎么会主动来鹿城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文冲很快反应过来：“飞机起飞前的安检情况如何？”
涂蓝埙骤然转头看向文冲：“你不会怀疑飞机上有炸弹吧。”
对了，以Kris的身价，他完全可以调配在天国集团或不在天国集团名下的私人飞机，不一定会被游管局发现。
他何必乘坐公共航班呢？
如果那飞机是一架飞往鹿城的巨大炸弹……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鲁炼冰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南省方面提供的监控视频，只见一名背影臃肿的男性排在队伍中，被安检员刷了两次后，拎起一只商务银壳行李箱走向候机口。
那道身影和许多中年男子一样,有一个凸起的肚子,略微驼背,但涂蓝埙还是看出了违和的地方。
“你们看他的腿。”鲁炼冰说：“他的肚子凸起来，但腿却又长又直一点都不粗。而且他的身高和Kris相符。后脑形状也类似。”
身高和颅骨形态是无法改变的,这名混迹于普通乘客的男子,很可能不是因为糖尿病之类的慢性病而肚肥腿细，而是在衣服里塞了东西，或者穿了好几件厚内搭。
那人的头型和身高,的确和Kris一模一样。
“当时的行李检测记录显示,他的提箱里只有一副分拆式的复健拐杖，还有一些书本文件，以及换洗内衣物和小瓶装的洗涤剂等生活物品。”鲁炼冰说。
文冲问：“机票的身份信息是什么？”
“是个化名。”鲁炼冰不用看记录就直接说出来：“名字叫张尊，某金融公司的客户经理，户籍地在南省。身份信息正在查实，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
文冲吸了口气，“那就是套壳的真身份，或者伪造得特别好的假身份。飞机还有多久落地？”
鲁炼冰说：“两小时十一分后抵达鹿城国际机场。飞机的满载率是百分之六十。”
文冲没有说话,转身拿起座机电话，直接拨了一串数字，几句简单通报后，对着话筒说：“好的，确认空置的话，那就给我准备东郊D-701备用军事机场，周围三公里清空戒严。”
涂蓝埙隐隐猜到文冲要做什么了。果然，文冲放下电话后，抬头对鲁炼冰说：“现在通知航管司核对，马上联系正副机长，让飞机就近降落在河省的东郊D-701备用军事机场。那架飞机马上要进入河省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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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省离东省并不近，是靠南方的一处地明木秀的平原省份，以嗜好食用淡水鱼类和口味甜辣著名。从鹿城到河省开车要九小时。
但涂蓝埙等人不用开车，文冲直接调用了游管局专机，如无意外，她们将在两小时内抵达河省的东郊军事机场。
“我觉得有问题。”走入专机时，涂蓝埙忍不住对文冲说：“调虎离山之计。”
文冲头也不抬：“你有什么证据吗。”
涂蓝埙摇头：“没有。但随便意向都能知道，Kris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会把自己装进飞行的铁皮罐头里，瞪着我们来抓吗。而且现在隐隐有共识，Kris可能早已脱离活人身份。”
文冲坐在她旁边，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将墨镜拿在手里：“还是没证据嘛。”
涂蓝埙看文冲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仅有些牙痒痒，文冲不以为意地问：“你心里做了几种预案？”
“三种。”涂蓝埙盯着文冲的表情，“第一种，整件事完全是乌龙，张尊就是张尊，和Kris一点关系都没有。第二种，你赌对了，张尊就是Kris，他真傻到对自己的伪装充满信心，呵。第三种，张尊是Kris放出来的烟幕弹，K专门找了个和自己体貌相似的人，引诱我们离开鹿城，以对鹿城做点别的事情。而飞机也不一定平安。”
文冲好像突然来了兴趣：“怎么个不平安法？”
涂蓝埙说：“可能是个双模式炸弹，我乱猜的。如果飞机能顺利降落鹿城，那就在鹿城大炸特炸，具体是物理炸弹还是灵魂炸弹我说不清楚，反正自有其作用。如果被迫降到其他安全区域，那就伺机炸来查看的人，多半是游管局的精英，比如你。但这种炸不一定是炸死，也可能是控制。但如果不能降落鹿城也没被你迫降到‘安全空旷地带’的话……”
文冲反过来瞧涂蓝埙，催促道：“别卖关子，说下去。”
涂蓝埙闭了闭眼，“如果我是Kris，我会在高空中上演一场爆炸秀，以整架飞机的人殒命为噱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我的恐怖，我要征服他们的心。或者最起码的，我要让这个国家的航运交通短暂陷入瘫痪。”
文冲微笑起来：“很有见地。”
涂蓝埙的手机闪过一条电脑女鬼的消息。
“真的靠谱吗？”涂蓝埙看了眼让人心里发寒的飞机内舱，好像要被载向什么未知的命运。
文冲回答了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他办事，你放心。”
这时，鲁炼冰从机门外进来，找到自己的座位，她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强自转头问涂蓝埙二人：“你们聊什么呢？什么放心？”
涂蓝埙怔了怔，说：“没什么，我们在讨论别让张尊跑了，万一他真是Kris呢。”
鲁炼冰笑了：“跑不了，河省的D-701军事机场我查过了，那边方圆十公里都没有民居，荒山野地的，就两三条能通车的道。除非他当场再抢一飞机或者步战车跑路，否则是插翅难飞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游管局专机滑行升空，涂蓝埙的心也坠入云海，这一趟注定不是平安的旅程。
飞行平稳后，鲁炼冰还问了句：“文主任，鹿城那边没人能行吗。”
文冲微微阖上眼睛，似是有些疲倦，她说：“还有李傲和赵宽桥呢，又不是离了咱们就不转了。”
鲁炼冰声音压低，赞同道：“是这个道理。”
望着下面愈发小而远去的鹿城，朵朵白云和煦，阳光无差别普照着都市、乡镇和田野，似乎一切祥和。
但涂蓝埙有种感觉，决战是在这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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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管局专机在一小时三十分后抵达河省东郊D-714军事机场，这里距离备用的701机场有十多公里，而迫降的民航航班也在一小时前被看管在701了。
“好快，比预计快了二十多分钟。”涂蓝埙难得有点晕机，站起身晃了下，还是被鲁炼冰扶住，后者笑道：“是啊，今天的飞机驾驶员是战斗机编制转业的。”
涂蓝埙还是有点犯恶心，到底强撑着精神和两人下了飞机，当地军区的吉普车已经停在一边，文冲和领头的军官互相行了个礼，随即笑起来，挺熟的样子。
“我转业前的朋友。”文冲给涂蓝埙和鲁炼冰介绍那位方脸魁梧的男军官，“我很早以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军旅生涯。这是我当时的战友。”
那名军官叫申东方，话很少，直接让三人上了车，除了这辆车，后面还跟着三辆战术越野车和一辆小坦克似的绿色小卡车。一行车队往701机场的方向去。
一路上四周都是荒原和山坡，因为冬季的冷风，虽然河省的气温不至于零下，但鲜润的草场已经裸出黄绿色的土脊。
文冲问申东方：“那架客机控制住了吗？”
申东方手里攥着对讲机，点点头：“乘客已经疏散完毕，那个张尊也被控制了，不过和你们传来的照片只是长得像，其实不一样，他里面也没多穿衣服，就是单纯地肚子大。”
张尊不是Kris，这是早就意料之中的事。
文冲问：“行李呢？”
申东方摇摇头：“他一开始反抗很激烈，不想让战士接近他的行李箱，很快被战士按住，行李箱从他怀里抢出来，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一些书本和衣服，还有个拐杖。与南省传来的安检记录对得上。”
涂蓝埙和鲁炼冰坐在后排，大转弯时被鲁炼冰惯性挤了下，她差点被掀飞出去，这会抓着车壁问：“洗涤剂呢？”
申东方疑惑：“什么洗涤剂？”
涂蓝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