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第73章

作者:卿顾我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东方玄幻 奇幻魔幻 玄幻仙侠

  池倾走回琉璃盆边,重新舀起一碗酒饮下。

  反正……这世上,她给不了他的东西,也没几样。

  她盯着盆中自己施了幻术的脸,笑起来,又舀了一碗酒。

  反正……他这次估计是要跟自己一拍两散了,将“傀”赠与他,就当离别礼。

  池倾泄愤般将一碗又一碗的酒灌入口中,恶狠狠地,撑着琉璃盆的手都有些发颤。

  有道理……他们的关系,还是快刀斩乱麻为好,等她把“傀”给了他,就恩断义绝就好了。

  池倾眼前发晕,又饮下一碗,期间隐约听到身后马老板惊慌地,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却也听不真切。

  反正……她不欠他了。

  她再也不要欠谁的了。

  “十三碗了!十三碗了!!好了玉公子脸红透了别喝了……我靠?!诶?谢公子你怎么来了?不是你别进去?这里还在斗…………不是???”

  身后马老板的声音忽远忽近,池倾晕乎乎地撑着琉璃盆回头望过去,用迟钝的思绪勉强分析出他前半句话的意思,抬手摸了摸脸,忽然愣了一下——丹绘的幻术因她醉酒,似乎有些失效了。

  她迷迷瞪瞪地想要用袖子盖住脸,刚抬起手,腕上却被人大力扣住。

  谢衡玉抢过她手中的碗,用力重重甩到一边,双眉紧蹙,唇瓣紧抿,红着眼死死盯着她。

  双眼之中,爱极恨极,不过如此。

第86章 大概率…是哄不好他了。

  “你……”池倾头晕目眩地望着眼前人,手腕动了动,试图从他掌中挣开,却被谢衡玉更紧地握住。

  对视的瞬间,她望入他被幻术矫饰的眼底——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瞳,如今从形状到瞳色,都好似与修仙界满大街的修士没有半分差别。

  可池倾却仿佛被那其中灼烫的情愫刺伤,颤抖着将视线挪开了些许。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酒量其实不好,十三碗虽不是极限,但早就喝得上头,此刻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若不是离得近,谢衡玉估计也全然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他挡在池倾眼前,见她脸上的幻术破绽显露了一瞬又重新复原,猜想她思绪应当还是清明的,内心才终于安定了一些。

  “那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他于是盯着池倾看了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声音略有些僵硬。

  池倾扶住脑袋,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勉

  强想了一会儿,才故作高深道:“哈哈……这不好说。”

  ……果然还是醉了。谢衡玉心底叹了一口气,扶着池倾的小臂,试图将她带离擂台,可两人还没走几步,池倾却突然挣开了谢衡玉,又朝琉璃盆前凑了凑。

  她此刻虽仍保持着易容后的模样,姿态却因醉酒而多了几分天真的任性,只是在外人看起来,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死死抱着琉璃盆,醉得双眼迷蒙却还赖在擂台上不愿走的样子……确实是有些吓人了。

  马老板站在一旁绞着手指,紧张又略显惊慌的眼神在谢衡玉与池倾之间来回转动——若说旁人都没有看清,可刚刚池倾转过脸的瞬间,他却将这人脸上开始变化的幻术瞧了个真切。

  马老板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在意识到池倾隐藏了身份之后,当即开始回忆自己是否有什么落人口舌的错处。这样一想,他果然忆起了池倾不久前从二楼一跃而下时说的那句“你的店别开了”。

  流觞集之所以能在乱石镇屹立不倒那么多年,赚钱是一方面,更大一部分原因,是马老板很舍得花钱去四处打点。经营酒肆的这么些年间,他在戈壁州大半官员那里,都想方设法混了个面熟,因此即使池倾方才将那句话喊得大义凛然,马老板心中却一点儿都没有犯怵。

  而如今,一想到她背后或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马老板倒是略有些战战了。

  “这、这位……公子啊,”马老板往池倾那边走了几步,有些谄媚地劝说,“饮酒这事儿吧,还是得适量。”

  池倾别开脸冷哼了一声,抬手往马老板面前一伸,拉长着语调:“给我碗。”

  “啊……”马老板为难地望向地上那个被谢衡玉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又看了看男人阴云密布的脸色,半晌没敢开口。

  池倾顺着他的视线,眼神也瞟到谢衡玉脸上,怔了怔,又挪开,憋着一股气般朝马老板怒道:“我问你要碗,你看他的脸色干什么?我和他又不认识!”

  此话一出,周遭温度仿佛陡然下降了般,令在场众人都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谢衡玉的双眸沉得仿佛结了层冰,忽然楼中烛光暗了一息,紧接着,一道剑气裹着个干净的空碗,从底层某桌案上一路打着旋,稳稳落到了池倾面前。

  池倾立刻捧住碗,抬起眼懵懵地瞧了谢衡玉一眼,张了张嘴,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口型简直像是想跟他说谢谢。

  谢衡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言不发地别开目光,兀自转身走下了楼。

  池倾抿了抿嘴,挪到琉璃盆旁边,将瓷碗继续盛满酒,一边喝一边叹气,一边叹气一边喝,全然没有方才意气风发的气势,就算是说她在借酒消愁,恐怕也有人信。

  马老板看着她这样,一边扒拉着算盘一边暗道不妙:这是喝进状态了,这届魁首恐怕真得爆冷。

  池倾拿着那个酒碗,身子越喝越热,心上却越来越凉。她知道谢衡玉一定早就认出她了,可他对她这样的态度,俨然就是不愿再理睬她了……

  好的吧,也挺好的。

  池倾又浑浑噩噩地灌了一碗酒入肚,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碗,只觉得“借酒消愁”这四字好没有道理——她如今非但没觉得消愁,反而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而且说不出为什么,清醒得很想哭。

  “二十碗了!公子您差不多就歇歇……”

  她拿着酒碗朝马老板一指,醉醺醺道:“我是要夺魁的人。”

  马老板神情微妙,心想你不是被我硬拖着来的嘛?怎么现在又要夺魁了?

  可他看着池倾表情异常坚定的脸,想想自己也不亏,于是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重新退回了台下打算盘。

  池倾瘫在琉璃盆边,一碗一碗喝着酒,不知从第几碗开始,原本在胃里翻腾的灼烧感忽然涌上了头顶,池倾动作一顿,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朝马老板问道:“几碗了?”

  马老板拿着算盘早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听她这样问,才勉强反应过来:“二十八了!二十八了!!!”

  池倾松了一口气,调动妖力硬生生压下不适,用极快的速度再连着灌了最后两碗下去,然后抬起手,颤颤朝马老板比了个数:“我给你……这个数。”

  马老板此刻已经不敢说话留,他简直没想到自己居然从茫茫人海中逮住个酒神,见池倾跟自己说话,客气得连音量都不敢提高:“好好,您想做什么呢?”

  池倾又比了个数道:“我再出……这个数,分给其他人。然后……今天算我赢。”

  马老板盯着她两只手看了老半天,最后小声道:“一万……可能不太够分。”

  池倾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天,慢慢道:“?这是十万……”

  马老板当即一跃而起,一边嘱咐小童给池倾拿酒,一边冲向各个报了名的客人面前替池倾协商——其实结果显而易见,先不说池倾大手一挥给的这十万妖元,就说她那新鲜热乎的三十碗酒,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马老板的协商工作做得很轻松,等到池倾抱着酒坛子,被几个小童搀扶着爬下楼梯时,他已经笑容满面地迎在了楼梯口。

  “玉公子,我这儿都沟通好了,大家都说完全没有问题!”马老板朝池倾直挺挺地鞠了一躬,看着池倾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一只金元宝。

  池倾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地就往大门外走,没走几步,又被马老板拦下:“客官,夜已深了,今日留您在楼上厢房休息吧。免、免费。”

  池倾摆了摆手,仰头打出一个毫无形象可言的酒嗝,瞅着马老板,一字一顿道:“那个人呢?”

  “哪个人?”马老板一懵。

  池倾深吸了一口气:“那个连喝三日海量男,那个……那个姓池的。”

  ……你们不是不认识吗?马老板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还是耐心道:“池公子很早就走了。”

  池倾怔了怔,随后气急了似的,眼里倏然泛起一层泪花,怒道:“他很不错!”

  马老板没瞧见池倾的表情,只道:“他是很不错,但比起您还是差了点。”

  池倾猛然回头,怒瞪向他:“滚!”

  马老板这才看到池倾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表情呆了一下——也是奇了怪,眼前这矮冬瓜怎么哭成这样,而且这人哭起来……怎么那么像个女的?

  马老板百思不得其解,等回过神时,池倾已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诶!公子您等等,我再派两个人去送送您!”马老板大喊一声,正待再追,池倾却摆了摆手,身影逐渐溶进一片熄了灯火的夜色中去。

  “他和池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马老板对这种喝了酒漏液回家的情况屡见不鲜,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回了流觞集。

  池倾在夜色中走得很慢。

  酒劲一点点涌了上来,她蹲在墙角吐了会儿,抱着酒壶,脸色有些发白。

  夜深了,晚风带了些许凉意,吹到身上好像能让人清醒一些。实话说,这地方离杂货铺并不算远,即便她送只灵蝶出去,不过多时也会有花别塔的侍从来接引她回家。

  可在这不算漫长的一路上,她心里隐隐总有些念想——要是能见到谢衡玉就好了。

  见到他,能做什么呢?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一次次护紧了臂弯中那两壶酒,以免这个自己拼了命喝回来的东西就这样白白洒光。

  这是谢衡玉想要的东西,她拿回来了,

  自然得好端端地交到他手上。

  池倾想,她从没有对之前哪个男宠如此上心过——应当也够了吧?

  可是谢衡玉是个好人。池倾其实心里清楚,从前没有哪个男宠,像谢衡玉这样把她放在心上过。

  只是将心比心,将心比心……

  池倾的思绪逐渐混乱起来,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并不欠谢衡玉什么,一会儿却又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大骗子,心里一会儿松一会儿紧,沉甸甸的,觉得放眼望去的一切都不如从前那样纯粹。

  她很难过,莫名其妙地,非常难过。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她很久以前也经常体会——那是失去藏瑾后的事了,可仔细想来,那时和如今竟也是不一样的感觉。

  在失去藏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抓不住的雾,轻飘飘浮在空中,或像是无根之萍,随便看到一处彼岸——哪怕是海市蜃楼,似乎也想要倚靠一下。

  于是她就那样消极而冷淡地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日子,最终在见到与藏瑾背影相似的玄鹫后,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彻底爆发。

  那年回到花别塔,池倾便不再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屋子里,她像是一只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四散开来,飘向许多温暖的土地。

  不知能否扎根,但多少总能获得一些生机。

  可是此刻,她不想再找其他的谁了,她只想再见见谢衡玉,哪怕他依旧生她的气——至少让她再见见他,然后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哄不好他了……可是也没关系的,至少把该说的说清楚,至少……也对他说一句抱歉吧。

  晚风中,池倾的脚步更急了一些,过了闹市,远处两旁的房屋逐渐稀少,略矮的楼房在夜色里,像是一只只正酣睡着的小兽。

  或许是眼花,她在那一种矮楼间,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白色的衣,黑色的发,清瘦高挑的身段,正从唯一一间亮着灯火的小木屋中走出来,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池倾的脚步顿住,以为是自己眼花,眯着眼瞧了一会儿,直至与那个人对上视线。

  确实是谢衡玉。

  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

  恍然想起的,是几个月前的那个尚未开春的冬日。那时池倾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斗篷,从乱石镇西市的某个铺子里出来,正巧遇上特意来寻她的谢衡玉——也与如今差不多的深夜,也是这样空荡的街市。

  过去今日,沧海桑田,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仿佛一切都变了。

  池倾踌躇了一下,抬手抹去脸上的幻术,匆忙朝谢衡玉面前跑去。

  “傀……你的酒……给你赢回来了。”她捧着酒壶给他,不满一壶的琼酿,在壶中晃出空荡荡的声响。

  谢衡玉垂着眼,灰眸映着她的身影,沉默良久,直到她举得手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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