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七欢
梅菜烧饼皮薄酥脆, 吃完满嘴都是梅菜油香味,肚子里落满荤香,这时候再来一口冰爽的西瓜跟酸嘢, 尤其是酸嘢,不但冰冰凉凉, 那股独特的酸意也是格外解腻, 吃完后连带着夏日染上的燥热都消散了。
梁奶奶特别喜欢吃水蜜桃:“你别说,看着挺辣的,但是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桃子上边裹着一层辣椒粉,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但尝了一口, 发现这层辣味反而让水蜜桃的清甜变得更加可口。
她刚吃完一大个烧饼, 本来肚子有个七分饱了,香甜的桃汁加上浸泡到果肉内里的酸爽滋味一入肚, 那胃突然就一键清空了,再来两个大烧饼她都能吃得下。
招奶奶吃着一片青芒:“我之前只吃过撒酸梅粉那种, 那种也还行, 不过里边就没什么味道, 小棠做的这个酸嘢,里边都是酸甜的。”
林阅棠将新出炉的几个烧饼端到大家中间去,她拿起烧饼咬了一口, 问道:“梁奶奶, 你这个梅菜哪里买的?味道很香啊。”
梁奶奶笑着说:“好吃吧, 是我妹妹自己腌的,给我送了一大堆,我都吃不完,对了小棠, 你开饭店的,用得比较快,要不你拿去吧,给我剩几斤就行。”
“居然有这么多吗?”林阅棠惊讶。
梁奶奶还没说话,梁橙橙先举手了:“有好多好多,一屋子全部都是,都是我姨外婆自己做的,我们家都吃了很久的梅菜了。”
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都要变成梅菜了。
梁奶奶这才跟林阅棠说那些梅菜是怎么来的,梁奶奶的妹妹自己在家里做手工梅菜的,刚做完一批货,还没来得及拉去卖,就接到女儿生孩子需要帮忙照顾的消息。
因为梅菜刚腌好的那几天还需要晒干水分,所以就把梅菜全拉到梁奶奶这里来,他们去了外地照顾女儿。
本来以为等女儿坐完月子就能回来,没想到小孙子的身体也不太好,两个老人根本走不开,所以这批货一直放在梁奶奶这里,都放了一个多月了。
两位老人也说这货任由梁奶奶处理了,但梁奶奶不是一个能拉得下面子去卖货的人,也就给女儿家跟招奶奶还有一些认识的熟人送了些。
老人家见不得东西坏掉,梅菜都保存得很好,用塑料袋密封在箱子里,但这么多梅菜靠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等再过几个月回南天了一返潮就没用了,真是让人很发愁啊。
吃完烧饼,梁奶奶带着林阅棠走进屋内,打开一个房间门,便看见里头堆满的纸箱子,里边装满梅菜。
距离门最近的那个箱子是打开的,露出里边色泽深褐、颜色均匀的梅菜,带着自然的香气,没有一点异味。
“梁奶奶,这些多少钱?”林阅棠问。
梁奶奶摆摆手:“不收你钱,你能帮我处理掉这些东西又不浪费我就阿弥陀佛了。”
林阅棠摇摇头:“不行的,东西少还好说,但是这么一大堆梅菜,我要是空手拿回去,那太不好意思了。”洪姐也经常给她送东西,但她跟洪姐有合作,还说得过去,但是梁奶奶不一样,她不能占老人家的便宜。
梁奶奶见林阅棠真不乐意拿,她想了想:“那要不这样吧,让橙橙去你那吃几顿饭,她长身体吃得多,很快就能吃回本了。”
她说完,不止林阅棠,连招奶奶都跟着哈哈哈一笑。
坐在外边的梁橙橙一脸懵逼往里头看,咦,怎么好像听见她的名字?
梁橙橙毕竟才十岁,吃得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林阅棠知道梁奶奶这是看她一个人带着小卿宝,所以总想要帮衬一下,这个情她记在心里了:“谢谢梁奶奶,那我等下拖个车来拉回去。”
梁奶奶往外头;“行,走吧,咱出去吃饼,这饼还是要趁热吃才香。”
大家吃着梅菜烧饼,搭配酸嘢,吃得满嘴油光,肚子也饱饱的,那麒麟瓜还是剩了半边,不过她们今天实在是吃不下了,就让招奶奶拿回去给陈大爷吃。
林阅棠将小拖车拉出来,她一趟最多能拉个四箱子,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点个货拉拉时,陈柏涛刚好拉完货从村尾开进来:“林老板,你要拉东西吗?”
林阅棠把梅菜箱子从小拉车上抬下来,先放到店门口:“是呀。”
陈柏涛一看,是梅菜,喉咙本能地分泌出一点唾液,很期待地问:“店里是不是会有用梅菜做的新菜?”
林阅棠点点头:“这两天会做梅菜肉饼的煲仔饭。”
梅菜肉饼煲仔饭?单单是听见这个菜名,就已经让人忍不住狂吞口水了,陈柏涛深吸一口气,将那汹涌的馋意压下去,这才说:“林老板,还有梅菜要拉吗,正好我现在没事做,我帮你吧,你记得到时候给我一块大点的梅菜肉饼就行。”
林阅棠笑了笑:“没问题,你知道梁奶奶家在哪吧?”
“我知道,以前梁奶奶种了棵龙眼树,有一半的龙眼都长到外面来了,经常喊我们去摘来吃。”
等林阅棠坐上驾驶座,陈柏涛就开车来到梁奶奶家,一趟就把所有梅菜都拉回来了,还帮忙一起抬进仓库里边。
今天吃了很多烧饼,林阅棠担心小卿宝会热气喉咙痛,所以特意去菜市场买点竹蔗煲水,她经过经常光顾的猪肉档,看今天的猪骨挺不错的,想要买回去腌一晚上用来做梅菜烧骨粥。
老板却说:“林老板,不好意思哈,这一批被人订了,明天吧,明天我给您留着,我亲自给您挑。”
“行吧,那我明天差不多这个点来拿。”林阅棠回家后,把竹蔗水煮好,给自己跟小卿宝都分了一碗。
小卿宝吨吨吨一口气就干空了,一点都不用让人哄着,是棒棒的乖宝宝。
第二天,林阅棠开门营业,她正在熬白粥,白粥漂浮一层浓稠的米油,舀到碗里,然后配一碟子花生给点了白粥的顾客端过去,这才回到厨房提前把中午要用的梅菜肉饼腌料调好放在冰箱冷藏,冰的腌料可以让肉质更加起劲。
这时,梁橙橙骑着自动车过来,她把自行车停在车位里,跑进来:“小棠姐,我来啦,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你帮我把这些酸豆角辣椒酱都摆在桌子上吧。”林阅棠刚把腌制好的小料盛进玻璃罐里。
店里的小料特别受欢迎,经常有食客吃完还会问她能不能另外买几块钱小料打包回去吃。
通常营业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问,林阅棠都会答应的,所以林氏小饭馆不仅是碗筷干净,连小料也是每天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好嘞。”梁橙橙非常积极干活,比在家里勤快多了。
一个清洁工拖着垃圾桶,垃圾桶的滚轮在马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清洁工将口罩、帽子、还有手套摘下来,走进店里,她跟店里正在喝白粥的刘阿姨是认识的。
“最近经常看你来这吃早餐啊。”清洁工也点了一份白粥。
“出来吃舒服,而且这里的白粥比自己煮的香甜,花生也炸得好吃。”
刘阿姨的儿子前不久刚结婚,小夫妻年纪轻,饮食也跟她这个老人家不一样,她平时就爱喝粥,然后搭着点自己腌的萝卜干跟昨晚的剩菜吃,但是儿媳妇喜欢吃面包,总说她的东西会窜味,把她的面包弄变味了。
儿媳妇提出换个大点的冰箱,或者再买一个冰箱,刘阿姨心里又是有点不乐意的,买个大的冰箱多费钱啊,年轻人就是不会省钱,再买个小冰箱更是不像话,哪里有一个家庭放两个冰箱的,那这个家不就要散了吗?
刘阿姨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现在儿子长大了结婚了,儿媳妇想对这个家进行安排,她理智上知道这是应该的是正常的,毕竟现在儿媳妇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了,但她又不愿意松口答应,因为害怕那种失权感。
家里因为这些事情总是小吵不断,都说家和万事兴,这样怎么兴旺得起来嘛。
刘阿姨把腌萝卜吃完,就不在家里吃早餐了,将冰箱的位置让给儿媳妇,她听别人说村尾那个新开的小饭馆可好吃了,还上过新闻,连小偷来了都馋得走不动道,她就来尝一尝。
这一吃果然不得了,真香啊,她现在每天不到小饭馆来一碗白粥整个人都不得劲。
清洁工的白粥上来了,她把酸豆角舀到白粥里,酸溜溜香辣辣的跟白粥一起喝着就香,她也是知道刘阿姨家里的事情的:“是啊,这样舒服,手里有钱,咱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必要跟年轻人吵。”
清洁工将全部粥喝完,轻松地叹一声,她想起一件搞笑的事情:“我都没见过有人来这家店收过潲水,我还以为是老板偷偷倒在下水道,结果后来才知道这家店里根本没有剩菜。”
餐饮店里纸巾之类的垃圾可以扔到垃圾桶里,但是厨余垃圾就要花钱找人来收了。
刘阿姨也笑着说:“哪能有垃圾呢,像这么好喝的粥,我可一粒米都不舍得浪费。”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制服,正是昨天两位交警,他们吃过小饭馆的午饭后念念不忘,所以今天又来尝一尝早餐。
一个交警要了腌面,一个交警要了清汤牛肉面。
没过一会儿,陈星陪着陈大爷也来到店里。
陈星跟其中一位交警认识,所以点完餐就坐到交警对面去聊聊天。
两份腌面跟一份炒米粉同时出锅,陈星他们先自己端着过去。
陈星吃了一筷子炒米粉:“昨天医院前面车祸那事怎么样了?”
交警喝一大口鲜甜的猪杂汤,然后吸溜一下吃掉半碗腌面:“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定是酒驾。”
陈大爷哼一声:“喝酒还开车,这不是害人吗,我看这种人就应该拉去打靶!”
交警说:“我昨天查过那辆车的信息,发现之前就因为在市区内飙车被罚过,真是不怕死的。”
林阅棠把牛肉汤面端出去,听见他们的对话,就问了句:“那个人现在怎么样,抢救回来了吗?”
交警拿起筷子:“听医院那边说手术很顺利,但还要在ICU监护一段时间。”
陈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通,听完那边的话,点头,然后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交警问他:“怎么了?”
陈星端起炒米粉的碟子,两三口将炒米粉吃个干净:“骨科医院的报案,说有病人家属在闹事,就是那个车祸的病人家属。”
车祸这件事是交警部门负责,但医院闹事纠纷就是由民警负责了。
陈星跟郑长风赶到医院,一上楼,就看见一个拿刀的中年男人被保安控制住。
旁边一个相貌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一直在哭:“我的儿子啊,我儿子好端端跟朋友出去玩一晚上,怎么突然就截肢了呢,你们医院最好给我一个交代,我苦命的儿子啊,他下半辈子要怎么活啊,我要怎么活啊!”
陈星跟护士保安了解完现场的情况。
眼前这两个人正是昨天醉驾进医院那人的妈妈跟舅舅,醉驾司机今年十九岁,整天跟着一些同样游手好闲的小年轻到处玩,昨晚在KTV通宵结束,开车回家没找代驾,还错把油门当刹车造成事故把自己搞进医院。
为了保住他的小命,手术必须要截肢,他妈妈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司机的舅舅还拿刀要找主治医生算账。
“带刀伤人,你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陈星跟郑长风一起拿着手铐跟警棍将这人制服,准备带回派出所。
司机的妈妈齐雁看见自己弟弟要被带走,暂时不喊儿子了,跑过来拉住弟弟的手,大声囔囔:“你们当警察怎么回事,你们不去抓这些庸医,居然还来欺负我们受害者家属?没天理啊!放开他,你们知道我老公是谁吗?他认识你们局长的!”
“医院的做法并没有问题,他们已经得到江越的父亲同意签字,而且就算没有签字,当时江越那个情况,根据《医疗机构管理条例》也可以由医疗机构批准后实施紧急手术。”陈星说。
“得到他父亲的同意……怎么可能……”齐雁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
“闹够了没有!”
齐雁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老公,他们说你签字了?”
“阿姨,你昨天在国外玩来不及赶回来,所以是我跟爸一起来的,当时弟弟的情况很严重,要是不截肢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江曼叹了一声。
齐雁又哭了:“你怎么能签字呢,这家医院治不好我们就去别的医院啊,你让小越以后没了腿可怎么办啊!”
江震华怒斥道:“三骨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号的,那个情况你还想去哪里?还不是因为你把他给惯坏了,从小到大给我惹出多少事了?你现在居然还跑到医院来闹事,儿子长成这个样子就是被你带坏的,你要是不能安安静静看儿子,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医院院长跟他现在想要竞标的项目负责人是亲戚关系,可不能让她在这里再闹事了。
齐雁没有自己的工作,一直是依附着江震华生活的,也没有底气说出反驳的话,她弟弟被带回派出所,她抽抽搭搭跟在父女两人身后。
他们本来想去看江越的,但被医生告知探望ICU病人的时间需要等待统一安排。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可以进去了,不过只能看二十分钟,而且还要穿隔离服,江曼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哭泣难过的声音响起:“弟弟啊,你怎么伤成这样,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江曼在心里畅快大笑。
到底是亲儿子,出了这种事,江震华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就要离开ICU病房,江曼在旁边接了电话,回来后说:“爸,工厂那边有点事要我去处理,我先过去一趟,等忙完了我明天再来看弟弟,他还没醒来之前,我都不放心。”
江震华嗯一声:“你是个有情义的好姐姐,去吧,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江曼走出医院。工厂是有事,但不是什么急事,她不敢继续跟江震华待了,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心到爆笑出声。
江震华一个吃绝户的凤凰男,齐雁知三当三,当年还在她妈病重的时候去刺激她,以为她才八岁年纪小就不记得吗?
还有江越这个只比她小两岁却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的废物。
这些年她假装好女儿好姐姐,已经降低渣爹的防备心慢慢把她妈留下的一部分产业拿回来了,不过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在彻底掌握说话权她还得要戴着假面具,还要演父慈子孝的戏份,太呕了。
虽然恶心,但她今天心情非常不错,甚至想要吃点东西庆祝,医院前面的饭店她都不感兴趣,于是又到后边逛了逛,看见一家叫林氏饭馆的小店。
应该是刚营业的,厨房的灶台还没热起来,但是小店里已经坐满人,她抢到最后一张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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