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与小娘子 第26章

作者:石上眠云 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穿越重生

  “我想要苏家小院,可有什么法子?”

  “无,你如今是出嫁女,无权继承苏家的房契地契。”

  “若是我要立女户呢?你我并无肌肤之亲。”苏禾有些不敢看庄引鹤的神情。

  “看来苏小娘子是打算过河拆桥了?我这疼惜怜爱之意,是自作多情了。”庄引鹤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苏禾,看她低垂的脑袋,毫不客气的伸手越过炕桌挑起了她的下巴。

  “击掌之约,苏禾绝不敢忘。但是,苏家小院是我母亲用一幅一幅的绣品挣来的,苏家那群人凭什么坐享其成?”苏禾也不再避让,一双眼眸里尽是倔强。

  倒有几分他当年违抗祖翁之意,宁挨家法也定要学武的模样,庄引鹤眼中的赞赏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收回长臂,嘴角勾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我已经满足了小娘子的要求,不想小娘子却层层加码,看着实在不诚心啊?若我帮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等着我呢?毕竟小娘子说的也对,我们可没有肌肤之亲。”

  苏禾从美人榻上下来,走到了庄引鹤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失落和不甘:“庄都头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便是将所有钱财家资都双手奉上,也入不得都头的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求都头,我别无她法。”

  苏禾微微倾下身子,拉住了庄引鹤的手,带着哽咽的声音,眼中的泪将落不落,看她在床榻上昏睡的两日,他急的嘴里都起了燎泡,到底还是没忍住,站起了将人抱在怀中,轻抚着青丝,叹息道:“哎,都依你,只是这事难办,便是保住了房契地契,你苏家的家财恐怕也要舍出去些,总要堵一堵这些人的嘴吧?”

  “嗯,我都听都头的。”苏禾环住了庄引鹤的劲腰,活脱脱一个无依无靠惹人心疼的小女娘。

  还剩两件事,苏家小院、还有将晴娘的牌位供奉到海兴寺。

  ——小苏禾也供一个吧。

第49章 庄引鹤有意亲近,趁……

  庄引鹤有意亲近,趁着将人搂在怀中的机会,贴着苏禾的身子,一副占足了便宜的浪荡子模样,几息之后,又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借着两人身高差距,躬着腰身,无奈拉开了些许距离。

  在苏禾的脖颈间深喘了几口气,看着瓷白细腻的肌肤,他胸中突来一股暴戾之意,想死死咬住这块嫩肉,将人拆吞入腹!

  压制住起伏的身体和心绪,意识到自己若再同她独处下去,只怕是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能万般不舍的松开了怀中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对视道:

  “你先好好养身子,外面的事都有我压着呢,若需要你出面时,我会亲自同你说,你记得叫那两个丫鬟跟紧了你。时辰不早了,你用完这些,就早些休息吧。”说完就放开了人,欲转身离开这间充斥着暧昧的内室。

  苏禾的耳尖微微泛红,她刚才察觉到了,见他主动避让开,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自己的事,又一把拉住了庄引鹤的手,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如今不吊着他将她的事办完,真等到叫他得逞那日,不过是新鲜三五日,往后再想做些什么,就难了。

  “爷,苏二是要带回苏家庄入土为安的,这我不反对。但若是苏家庄的族老要争别的东西,爷也不必客气,尽管出手教训。”

  “你可知,若是惹急了他们,对你的将来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他们识趣,我愿拿出一半家财为苏家庄添置田地,地里的出息皆由族中支配。至于我的将来?不是还有爷为我支撑着嘛,我不怕!”

  看着苏禾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满眼的天真与信任,庄引鹤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也是个法子;你这小女娘,也不怕爷把你卖了?”

  “那爷记得给我卖贵点,届时分我一些,我如今正缺银子呢!”

  庄引鹤这狗男人,嘴上都是好听的,可防她的意思半点没减,锦衣玉食、珍珠钗环都备齐全了,只有一样,不给现银。

  “你要银子做什么?姑娘家金尊玉贵的,别叫这些黄白俗物沾染了才好。”故意听不懂她话中的暗示,这小丫头,心眼子忒多,还是等真成了他的人,才给她银子吧,也不能多给。

  “好吧,还有一件事,明儿我要去一趟海兴寺,将我娘的牌位供奉到寺中。”苏禾揭过玩笑,有些低落道。

  “好,不过明儿叫两个丫鬟都跟着你,只大力一人,我不放心。”庄引鹤点头,对此没有意见,她要如何安置苏家故人,都随她的心意,到底还是个不足双十的小女娘,骤然间,一个亲人都没了,也是可怜。

  苏禾看着庄引鹤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心中暗想:原身的苏禾,一个族谱都上不得的小女娘,族中好的时候,同她无关;不好的时候,倒要一群他们看不上的外嫁女一个个回来出钱出力。就是惹急了,又能如何?

  次日清早,苏禾换上了素色衣衫,用过朝食,带着大力、秋桂上了马车,来喜儿如今成了专替苏禾跑腿办事的小厮了,来福儿原先有些不放心,这小娘子将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还是跟在爷身边,才有前程可言;如今跟着爷料理苏家的后事,倒又觉得,来喜儿的前程怕是在后头呢,至此,也放下心来。

  如今五月下,海兴寺又是一番景色,郁郁葱葱的树木掩住寺门,海兴寺的香火是出了名的灵验,便是苏禾来的已经够早了,还是能见到来往上香求签的妇人们。

  苏禾并不懂寺中供奉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来喜儿机灵,叫住了一位大和尚,将人引到苏禾面前,笑道:“小子不曾经历过这些供奉香火牌位之事,叫了寺中的大和尚过来,娘子有什么尽管问。”

  如今苏禾心中对这些愈发敬重,双手合十,有礼道:“阿弥陀佛!大师父,我这随从无礼,冒犯了大师父,还望大师傅见谅。”

  “女施主,无妨。”那和尚也合十回礼。

  “我想在寺中供奉亡母灵位,不知道要怎么做?还望大师父指教。”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随我来。”那大和尚说完,示意苏禾跟自己过来后,便抬脚往大殿走去。

  “住持,这位女施主想为亡母供奉牌位,不清楚要怎么做,我便带她过来了。”

  须臾数月过去,大雄宝殿里,佛祖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向上屈指作环形,半阖眼,俯瞰芸芸众生,香烟缭绕,苏禾闻到这个味道

  ,忽然觉得很心安。佛祖法相庄严,一切如旧;而她,是否作了恶?

  “阿弥陀佛,女施主,可否告知亡母生辰名讳?”

  苏禾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身后跟着的大力、秋桂,道:“你们去外面等我吧,我有些私事想单独问过住持。”

  “是。”大力不假思索,一口便应下了。

  秋桂看了大力一眼,有些无奈,爷明明吩咐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娘子,若是再出什么意外,可就不会轻轻揭过了。

  苏禾晕倒在苏家小院后,庄引鹤将人抱上了马车,又进去看了一眼苏二,死相嘛,他看着是不怕的;可她一个小女娘,就跟这么一个将死不死的人待了几乎大半日,回去当晚就起了高热,接着就是昏迷不醒。

  急得庄引鹤当即就要将来喜儿和大力押出去打板子,好在秦嬷嬷劝住了,只道:“苏小娘子是个再心慈不过的人了,要是她醒来,晓得自己一向倚重的人,听了她的话却被爷赏了板子,只怕是不好,不如等小娘子醒来,要打要罚由她自己做主,可好?”

  好歹劝住了爷,这才免去了一顿板子,大力这个不长脑子的玩意,也不晓得劝诫两句,就这么应下了。她倒是不好再开口了,只能行礼,又婉转劝道:“娘子身子才好,不要过分伤心了,供了牌位,有佛祖保佑,老夫人来世一定富贵安康。”

  瞧着苏禾点了点头,又朝她温和一笑,这才略微放心拉着大力一起离开了大殿,来喜儿见两人出来,有些诧异,大力空有一把子力气,但是脑子一根筋,做事莽撞;秋桂以往是有些呆板,可叫秦嬷嬷调教了这段时日,变化可大了,怎么也出来了?

  苏禾见两人都走了,道:“住持师父,不知方丈师父可在?我有一事,还想问过方丈师父,才能做决定。”

  “女施主,你稍等片刻。我去请了方丈师父过来。”住持双手合十行礼,绕过了苏禾,从后门处走出大殿。

  “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苏禾还在出神的看着大殿中来往拜佛的行人,就听到耳畔传来了方丈苍老雄厚的声音。

  “方丈师父。”苏禾回神连忙行礼。

  “数月未见,小娘子看着似有烦愁?”

  “我有一惑,正要请师父为我解答。”

  “供奉牌位之事?”方丈好似一眼就看透了苏禾的来意,“若是施主要为故去的那位小娘子立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方丈沉默了下来,初见这位小娘子时,她瞧着有些神魂不宁,他自作主张摇了一签,才晓得非此间人,又与这具身子融合的并不算好;这数月下来,如今看着却好上许多,怪哉怪哉!

  “只是什么?”苏禾急急追问。

  “你与她——”方丈的脸上遍布着皱纹,眼神却十分清亮;岁月如白驹过隙,留下了一位精通佛法,解惑众生的“活佛”,“若这牌位供上,对那位故去的小娘子是极好的,但是,于你却算不上好事;这样,你可还要供奉?”

  “不算好事?想来也算不上多坏的事,一并供上吧,就放在晴娘的身边。”苏禾不在意方丈口中的话,如今掣肘全无,再不好,也好过在苏家谨小慎微的日子吧。

  “施主倒是心胸开阔。”也许是香火熏陶,苏禾从心底里觉得这位方丈师父看着慈眉善目,瞧着便是有大神通之人。

  苏禾还想再问一些事时,方丈却打断,道:“我见施主,已是泄露天机;若施主将来断却红尘,方可再见。”说完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从刚才住持走的那个方向去了。

  苏禾看着住持命寺中一和尚在两块牌位上分别写下晴娘的生辰八字以及名讳还有她的,忍不住伸手指尖轻抚过那些字,似雷击一般,叫她浑身颤栗。

  苏禾身上带的是自己攒的私房钱,添过了一年的香油钱,又跪拜了佛祖,这才出了大殿。

  三人虽是闲聊,眼睛却都盯着大殿的门,看到苏禾出来,纷纷迎了上去,大力抢在他们前面,隔着几步就喊道:“姑娘,可是都好了?”

  苏禾看三人到了跟前,才道:“都好了,咱们回去吧。”

  待到晚间,庄引鹤直奔后房中,看着苏禾依靠在隐囊上,若有所思的拨弄着手中的帕子,神情里有些得意窃喜。

  一把抽出她手中的帕子,塞到自己怀里,道:“这是在想什么呢?”

  “今儿,秦嬷嬷同我说,我要守孝九个月。我与都头的约定,只怕是要完不成了,不若我与都头换个约定吧?”

  庄引鹤一早就想到了,只是见她是为这事窃喜,脸色铁青,道:“不必,我忍的住!”

第50章 苏家家产这事,庄明……

  苏家家产这事,庄明成倒是帮上了些小忙,自领了盘查进出的苦差事后,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前去,他一个养在后宅细皮嫩肉的少爷哪吃过这种苦头,整日里逮着机会就要同他那位心狠手辣的小叔诉苦。

  今日是叫愚民冲撞了,明儿是叫日头晒过了头,中了暑气要告几日假;起初庄引鹤怕这位小爷真有什么事,也还过问两句,到后来,便觉得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只要留口气在,那就算他对的起他二哥了。

  庄明成的日子比起在扬州庄府上,那过的实在清苦,衙役的月银并着小叔的贴补一月拢共才二两银子,上酒楼都点不起两个肉菜。

  他也不傻,晓得盘查进出的百姓是个能捞油水的活计,少则两三文,多的那能有小十文呢。只是他实在觉得这铜板拿的烫手,不过是一个个想进县城做些小买卖的,或是寻个力气活养家的穷苦百姓,穿的连他府上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一个个面黄肌瘦,晒的黢黑,一看就是腹中无油水的穷门苦户;他虽不似他家中兄长叔伯般个个读得圣贤书,考得好功名,但自幼也是读过书明白事理的,晓得百姓艰苦,他庄府经营这些年,也能称得上一声书香清门第。

  起初他有心不想收,一则看不上这点子铜板,二则也看不上同班的其他人;还是班头点了一句,“你若不收,叫收的人如何想?三五日无妨,长年累月下去呢?”

  班头是个三十多岁的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原本以为是替庄都头收拾个不食肉糜的富家公子,还以为是个桀骜不驯难以调教的,不曾想心肠倒是不坏,想来是家中宠溺的厉害,故而也愿意提点他几句。

  苏二离世的那晚,庄引鹤守着苏禾寸步不离,实在脱不开身,便吩咐了来福儿、来喜儿分别去叫了守城的班头和庄明成一起到杨柳胡同来,只告诉他二人,自己有事吩咐,速来。

  这是庄明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小叔金屋藏娇在这儿呢。他自留宿在县尉府的前院开始,晚上便没见过这位小叔,后院他是不便去,但是前院里小叔用惯的小厮也不在。

  他便一直盘算着小叔住哪,定要搬去离小叔近些,好好尽孝,再求得小叔在亲爹面前美言几句,那他也能早日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回到扬州府上继续摆他庄小爷的款了!

  班头和庄明成到了前院书房,丫鬟奉茶后便退下了。

  庄明成忍不住端起一杯,放在面前,轻轻一嗅,忍不住叹道:“果然好东西都在小叔这儿呢!”又端起来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不过抿了一口,就似陶醉般赞道:“好香的茶,我在府上都不曾喝过这样的。”

  班头看不懂庄明成一口一赞的模样,端起茶盏,仰头便牛饮了起来,解渴的玩意哪有他说的那么神神叨叨的。正在庄明成大叹班头实乃牛嚼牡丹时,庄引鹤推门而入。

  “小叔!”

  “都头!”

  “嗯,都坐下吧。这么晚还叫你过来,实在是我有一桩急事。”庄引鹤看向班头,这人做事老成有分寸,当初把庄明成塞到他手底下,也是看中这点。

  “是,都头。有什么事,您尽快吩咐,小人定然办好!”班头心里也有些火热,他年纪不小了,如今还只是个守城门的班头,若是能

  将差事办好,将来也能混个三班中的壮班班头做做。

  “不是什么难事,从明儿一早开始,盯紧了县门口,若是有苏家庄的人成群要进县城,先把人给我扣下来。”

  “小叔,那我呢?那我呢?”庄明成在一旁急的要上蹿下跳一般。

  庄引鹤对苏禾说的话,对但也不全对;苏家遗产这事,若是苏禾自己去办,恐怕难于登青天,可要是中间掺和了一位县尉大人,那就简单多了,只一句:民如何与官斗?

  “是,都头。”班头也不多问,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扣人,那是他的本事,庄都头只等着他的结果就行。

  庄引鹤看向这个恨不得上蹿下跳的侄子,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嫌弃:“你听班头的吩咐就行了,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请班头照拂一二。”庄明成当着小叔的面,拱手躬身向着班头行礼,唬的人连连避开。

  “不必让,这礼,你该受着才是。这小子呢,心不坏,就是没经历过事,跟在你身边,我放心。”庄引鹤又同班头闲聊了一会,直到第二杯茶盏中的水已见底,班头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小人就不打扰都头,先行告退了。”

  来福儿将人送到了大门外,又不动声色的塞看一个荷包过去,眼看着他要推拒,来福儿笑道:“班头不必惊慌,这是爷吩咐的,要办事,手上总得有能支使的银子才行。余下的钱嘛,便是班头的辛苦钱了。”

  看着班头被说服,来福儿这才又道:“时辰不早了,班头慢走。”

  等来福儿进了大门,班头这才打开了荷包,里面是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不愧是庄都头,出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