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懒得计较。

  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能被他从七郎的府中撬走,自然也会被别人勾引。

  只不过还没到手,总是心痒。

  到了手,估计用不了几日也就腻了。

  家里那些姨娘都是这样。

  再加上李崇润虎视眈眈,红颜祸水带来的麻烦不少。

  早没有一年前邂逅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谢世渊微笑着问:“这是什么?”

  “碧水丹。”

  薛昀道:“只要三个月内将军到了潼关,阿耶给你服下解药,绝不会损伤你的身体。”

  缨徽见阿兄神色,大感不祥。

  挡在两人中间,“不能吃。乱世之中,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万一路上将军被劫,到不了潼关,岂不是妄送性命?”

  薛昀道:“阿耶信中也嘱咐过此事。将军身负惊天秘密,若是落入旁人手中,抵得过严刑便罢,万一抵不过,让人家问出些什么,生出祸乱,谢刺史的声誉都要被糟蹋了。不若服下此药,省却许多麻烦。”

  “阿耶,阿耶。”

  缨徽骂道:“你是个奶娃娃吗?都要被卖了,还这么听话。”

  薛昀不明就里,只一昧遵从父亲。

  低声冲缨徽道:“外人面前,多少给我留些颜面。”

  缨徽一口气梗在心头。

  谢世渊朝她轻摇了摇头。

  他捏起药丸,囫囵吞下。

  薛昀斟了一大盏热水,亲自伺候谢世渊服下,末了还让他张嘴看看。

  谢世渊一一照做,哭笑不得:“这莫非也是镇北将军在信中嘱咐的?”

  薛昀挠挠头:“这倒不是,只是阿耶的吩咐,我总要做好了才是。”

  这浪荡子,倒还是个孝子。

  缨徽略有些同情。

  但想起阿兄刚被他逼着服了毒,这点微末同情转瞬也烟消云散了。

  她不能走了。

  她要想法把解药弄到手。

  有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缨徽心里舒坦多了。

  她有些偏执地心想:要不一起走,要不一起死。

  易州喜事将至,幽州城内却办起了丧事。

  沈太夫人过世了。

  自打览翼堂冲突,沈太夫人亲自平息。

  回到府邸,便一病不起。

  陈大娘子没了主心骨,也病倒了。

  日常只有蓁娘伺候在侧。

  沈太夫人咽气那天。

  蓁娘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几度晕厥。

  众人看在眼里,皆为其孝道称颂。

  李崇润庶务缠身,只在出殡当日露过面。

  老封君一死,原本朝中那小部分观望的朝臣也尽拜在李崇润麾下。

  出殡那日,六郎把李崇润拦住。

  他仍旧一副无赖样儿:“要论长幼次序,继都督位的怎么也不该是你。你可别得意,我这还有块兵符呢。”

  李崇润本不欲搭理。

  听得这话,不禁微笑:“是呀,我都忘了,六哥这里还有块兵符呢。”

  他拔出佩剑,架在了李崇沣的脖子上。

  六

  郎吓得只哇乱叫:“众目睽睽,你敢杀兄!”

  李崇润笑不可遏:“天下人谁不知我李崇润杀兄。我杀兄是什么新鲜事吗,我的六哥?”

  李崇沣眼见这等情状。

  周围明明有护卫,却无一人上前。

  真正的大势已去。

  六郎终于认了命:“我知道,我没什么用,你不至于与我为难。”

  李崇润伸出手,“为不为难,要看六哥表现。”

  六郎颤巍巍地从胸前摸出温得热乎乎的兵符。

  李崇润收起兵符,也收起了剑。

  他懒得多言,只留下一句话:“安分可保富贵。”

  扬长而去。

  初五,李崇润在览翼堂正式继任都督位。

  搬进了都督府。

  陈大娘子上书,要带女儿回乡隐居。

  李崇润拒绝了三回,终于允准。

  至此,大局初定。

  李崇润封崔君誉为长史,佐助料理城隍、兵马、甲仗、食粮、镇戍等事。

  封裴九思为忠武将军,统领两万都督近卫。

  王玄庄仍为镇武将军,暂领幽州边防。

  其余文武朝臣,关隘守将不大做调整。

  王玄庄早在大战时便公然易帜。

  如今倒是不必再回定州担惊受怕过日子,举家搬来幽州。

  为当初他和李崇润演戏的事。

  瞒着妹妹王鸳宁惹其不快。

  事情了结后,很是赔礼道歉一番。

  又叫王鸳宁讹了许多银钱,才把这事糊弄过去。

  王玄庄素来敏锐。

  总觉李崇润这样的英主,龙困浅滩时是最佳的攀附时机。

  一旦得势飞天,就变得难以捉摸。

  他想把婚事尽快定下来。

  但沈太夫人新丧。

  虽然没甚情分,李崇润到底是失了嫡母。

  总要过个一年半载再谈下定的事。

  王大将军操碎了心。

  王鸳宁却颇为悠闲。

  她是炙手可热的将军妹妹。

  不用像从前一样担心兄长安危,尽可过几天安乐日子。

  难得她与高兆容很合得来。

  大周时兴烧尾宴,专用于庆祝士子登科或官位升迁。

  初五这日,高兆容摆了烧尾宴。

  只请李崇润和王鸳宁来吃。

  李崇润托辞公务繁忙,稍坐了坐便离去。

  只剩王鸳宁与她说话。

  宴上有十二道冷盘,十二道热盘,十二道糕点。

  水陆具陈,膳香错杂。

  有一道剔蟹细碎卷,正当季,蟹肉鲜嫩肥美。

  王鸳宁爱其滋味,想起旧事,不禁怅惘:“缨徽姐姐也喜欢这道菜,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王鸳宁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她、挂念她。

  当初在都督府,不过是彼此利用。

  心照不宣的事。

  可当得知她被七郎强占,关在府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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