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21章

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标签: 轻松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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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至天亮,纪清梨根本忘了身侧有人,同寻常一般蒙头睡在被里,揉揉眼睛迟钝听得敲钟声醒来,一下对上面前沈怀序大敞着的领口。

  睡前时穿得好好的衣服坏了一样,锁骨和薄肌线条收紧,往上突起的喉结很大,在纪清梨眼前上下滚动下。

  薄薄眼皮遮住他瞳中血丝,浓黑长发随意散着,晨起时的沙哑和眼下乌青都多添倦怠,有种难言的蛊意:

  “不是说了不要揉眼睛么。”

  讲究周正严刻的沈大人少见这般怠慢姿态,纪清梨视线被烫到般应下,呐呐把手放回去。

  “你不难受了吗?”

  “无事。”

  外头传来沙弥请用斋饭的声音,沈怀序泰然自若起身,将不知为何散落在周围的外袍一一穿好。

  腰间革带在纪清梨面前串过,照旧缚到最紧。

  殿外雨停后天气好了不少,空气清新静雅。虽不知有什么病是晚上发作,睡一觉就全好了的,但一夜同床共枕,沈怀序似乎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杨氏抽到好签又听方丈断言沈家日后必有大福所成,表情同样不错,跟住持聊得有来有回,转眼又供了几盏莲花灯。

  桌上仅有听到他二人在隔壁过夜的小叔子沈行原表情古怪视线郁郁,却也半天不说一句话,没有之前要挟她的那股心气神了。

  他不开口才好,纪清梨乐于见得他变成个哑巴。

  今日只消给那可怜的五皇子请平安符就可回去,纪彦求学的事也有了着落,纪清梨正是心头轻快的时候,去大雄宝殿时还不忘叮嘱沈怀序:

  “今日回去后还是让厨房煮些姜汤驱驱寒。”

  沈怀序走在她身后应下,视线落在她肩侧,也是难得柔和。

  没想到殿前意外站着许多侍卫,一字横排守在那不让人进去似的。

  纪清梨正奇怪是谁这么大派头时,朱红柱后缓缓走出个人。

  尘埃被光影照得显形,晃在赤色蟒袍和三山帽上,他扯唇笑笑:“沈大人,巧遇。”

  “奉陛下之命来此取点东西,没想到在此遇到沈大人。”

  谢无行不紧不慢,说着官场中话却把视线转向旁人妻子,声音温和:“纪夫人也是来求平安福泽的?”

  沈怀序眉眼渐渐冷了下去。

第21章 绵里藏针的交锋 不像丈夫像姘头

  两道视线在纪清梨背后撞上,一个好整以暇不明来意,一个生冷绷紧视线好比尖刀,齐听纪清梨脆脆应了声。

  谢无行问得坦荡寻常,沈怀序也清楚,他的不快全来源于蛛丝马迹的计较。

  纪清梨好端端在他身边,谁都知晓这是他的妻。

  若为几句寒暄,为个太监就变了脸色,未免是他太疑神疑鬼。

  他只不动声色上前,以宽和丈夫姿态回望:“谢公公若是昨日来,便要同我们一般暂留一夜了。”

  旁人见了都躬前马后敬称上句“谢大人”,沈怀序偏要叫人公公。

  谢无行眼角眉梢不变:“沈大人说得是,看来如今先来后到也无用,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是么,那谢公公来得巧,可抓到人了?”

  谢无行眼底笑意淡了下去。

  绵里藏针的交锋没捅到纪清梨面前来,袅袅佛香她站在亮处,只困惑:“里头不能进吗?”

  谢无行侧头,率先收回视线,面上笑意假模假样挂在那:“怎么会?谁敢拦沈大人。”

  横排的侍卫随之退下,沈怀序遮挡严实他也非从空隙望纪清梨,同她点点头:“那谢某就不打扰夫人了。”

  两拨人擦肩而过,纪清梨注意力很快落到大殿中繁杂浓墨的壁画上。

  不怒自威的神像令人不敢直视,她已很熟练敬香祈福流程,很快就同沈怀序拜完,给孙姨娘也求了个平安去病。

  历经一夜,一行人终于能打道回府。不过临行前住持为老夫人叮嘱点上的莲花灯一事,叫住杨氏与沈怀序,似是要核对留名之人。

  恰好谢无行的人手拦在门前例询盘查,问到纪清梨这来,打听昨日下午在茶室可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夫人莫怪,只是茶室毕竟为女眷休息处,谢大人不便打搅,就只有这般例行盘问。”

  杨氏还在同住持说什么,沈怀序昨夜身子不适,不该让这种事令他分神费力,纪清梨没让人打搅到他们跟前去。

  况且纪清梨对谢无行印象还不错,原先她还揣测过那怪信会不会是他写的。

  几次碰面后她完全打消那念头,就是被下人请去谢无行面前细说,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谢无行似有些诧异,斥责下人不懂事:“怎的叨扰到夫人头上去?”

  她睁圆了眼示意无事,想着从哪帮到谢无行主动又配合,细细将昨日在茶室见到的人说了遍。

  谢无行作势听着,眉眼原来清淡温和,渐渐神色隐去,近乎是面无表情了。

  纪清梨脸上那点轻易软下心肠,自以为收到点好意,就很情愿帮人一把的神态实在刺眼。

  她以为她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音?

  谢无行视线全冷下来,扯唇也笑不达眼,掩下满肚子恶意:

  “多谢夫人告知,夫人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抓个不见踪影的刺客而已。”

  “不过这几日,谢某也时常想起夫人。”

  他扫去一眼,纪清梨只是茫然眨眼,面上白纸一般,期待中的慌乱嫌恶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接话,神色空白压根不知这话里隐意般,单纯等谢无行继续说下去。

  谢无行顿了顿,像唱独角戏:

  “想起在书斋里瞧见的那些季夫子字帖,不知夫人是要用到哪去。”

  “实不相瞒,谢某同季夫人也算面熟,若是有谢某能帮到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权当让谢某回报今日的好意。”

  季夫子一事沈怀序昨夜就都应下了,她不担忧这个,也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并未帮上忙的话,哪里到了要他回报的地步?

  “不用了谢大人,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既然已经说完,就不在这打扰大人了。”

  纪清梨犹豫瞥他眼,想谢无行这般客气,是不是这差事太难办把人逼得?她都有点可怜对方了。

  她面上那点怜悯刺得谢无行额角直跳,不过他很快重拾兴味,在某道注视下朝纪清梨弯下腰,恶意俯到她耳边来:

  “夫人路上小心,别让谢某记挂着。”

  后背紧跟着刺来浓稠视线,纪清梨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去。

  寺前沉肃寂静,沈家一行人都上了马车,只有沈怀序背影融在铜色大殿前看不清,巨大庄重佛像在他身后,快将他吞没。

  他站在那不知看了多久。

  看纪清梨主动走到谢无行面前,看两人平和往来说着什么,看谢无行当着他面俯身,凑到他妻子耳边去。

  昨夜停留在掌心的触感还没散,此刻就有盆冷水浇到忍了一夜的躁火上,令他清醒过来。

  克制循礼是沈怀序习以为常的准则,所以他更清楚这例询公事里,就是他为纪清梨不知拉开距离而愠恼,那也是丈夫才有的权利。

  他像丈夫吗?

  不像。

  更像个晚上给纪清梨睡了,白日也无法提及那些意乱情迷越界亲密,公事公办维持关系只能看着她同人温声细语的姘头。

  契约里身为丈夫却没有真正丈夫立场,原来是这般滋味。

  沈怀序视线好似铺天盖地化开的一滩泥,粘稠厚重,沉沉涌到纪清梨面前,几乎是猛地捂住她口鼻,让她没法呼吸。

  纪清梨犹疑着走进,他又好端端的,神色稳重冷肃不见怪异,单纯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来。

  “怎得这般看我?”他淡然开口,长睫洁净分明,“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刚才那位谢公公说抓刺客,问了我几句关于茶室的话。”

  “他有话问你?谢公公是个大忙人,背地里要做的事可不少。”

  沈怀序这两日查出的苗头,就足够人深挖下去了。

  他牵住那只手,不说谢无行背地勾当筹谋,只将话吐得快而短促:“抓得是半月前的刺客,不过装装样子聊以慰藉。你很想帮他?

  “同他说的茶室见闻,有说你在窗外听见可疑声响,可能有人撞见我们挤在一张椅里坏了戒律,撞见躺进一床被里你把手给我牵?”

  沈怀序到底是怎么顶着这张脸,轻易吐出这种话的?好端端说得跟他们在里头偷情一样。

  老实人纪清梨一听这种露骨话就发晕,耳朵红红光摇头不吭声,只能看着沈怀序俯身,呼吸很沉:“看来是没说。”

  手又牵到一块去,如今她有点习惯沈怀序偶有的触碰,就是手又被人挤得摊开,每根指缝都被占满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就是耳朵不舒服,谢公公好心帮你看了?”

  他抬手,沿着小巧耳廓极快打了个转,两指捻托她耳垂软肉,问:“他这样碰你了吗?”

  他发着热吗,手沾火星般好烫。纪清梨打了个激灵,被人欺负了眼睫也只有在人掌心颤,说没有。

  沈怀序指尖拨弄,直到软肉变红,他才夸赞:“很乖。”

  好奇怪,为这句话耳垂一下连着后颈都发麻起来。

  纪清梨不自在捂住半张脸,这么一打岔,刚才快被溺毙的感觉都散了,全是错觉似的。

  她想也是,就算是要按感觉划分,沈怀序也更像是青白洁净,不沾一点淤色的佛莲。

  尽管有时说得话惊诧得人面红耳赤,但也同那般根系都烂透的黑泥感沾不上干系,是她眼花吧。

  *

  寺庙一行后,杨氏求平安求子嗣都有好签,难得心情畅快,待纪清梨都没平日那般打量。

  沈怀序恢复了平日繁忙做派,早出晚归,难见一面。

  纪清梨渐习惯这般关系,并不如何在意。

  而且先前禁令都没了,拦过她的小厮还主动请罪来纪清梨左右,说是那日他不长眼得罪了夫人,请纪清梨给他个机会。

  纪清梨待下人宽和不是一日两日,见那小厮跪在外面不肯起来也是无奈,睁只眼闭只眼就把他留下了。

  恰好让他跑一趟,告知纪家纪彦拜学一事已有所安排,他这段时日在家中好生练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