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你嫁来已有半年,平日踏实认真不曾出错,现在为何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这种事来?”
“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时候不早,你好好休息。”
说完大步离去,看也没看她一眼。
侯在门口的春桃正看缓和丫鬟说话,转眼看沈怀序步履匆匆神色不快,以为二人是吵了架。
她吓得不轻,当即着急进屋怕纪清梨受欺负了。
等她手忙脚乱把烛火点燃,却见纪清梨跌坐在角落,半截裸露的腕骨发红,远远看着凌乱又狎昵。
她小心翼翼:“小姐,怎么了?”
纪清梨没说话,只是低头看向手。她没听懂沈怀序方才那串话什么意思,也困惑自己掌心的触感。
手指潮湿,总觉得刚才漆黑中,有东西含舔过她指头。
错觉吗?
*
沈怀序步子匆匆踏入偏院,他成婚后和纪氏分居,不在书房就在此歇下。虽几日没回来,但纪清梨每日也让人打理得干净整洁。
屋内昏黑,棋白追上来想要点烛,被沈怀序拒绝。
四周寂静仅有一点月光自门缝流进,照在他寡欲沉重的身形上。
他单手撑着桌子,眼皮颤动冷汗冒出,扑灭烛火的掌心这会灼痛起来,沈怀序闭眼坐下调息,极力压下来势汹汹的反应。
他少年时意外沾上隐疾,重欲难消。
发病时就这般神思恍惚,心跳又重又快,身子本能的紧绷活跃,胀得厉害。
沈怀序是三房嫡长子,是自幼就为旁人口中清贵不凡的好苗子,他怎能容忍这般不能左右的生.理反应长久沾在他身上?
为遮去这污点,沈怀序竭力克制。初次发病不受控沉迷又自厌后,他关在屋中荒诞半个月,摸清隐疾来路。
半月后他开门,一把火烧光糜乱恶心的衣物,断了所有念头。
此后清心寡欲压抑成习惯,饮食起居处处清淡加上束缚手段,除晨时外再看不出同常人的区别。
及冠成人,他也毫不懈怠,和纪氏契约假结婚就是为了不沾男女之情,不给这病再犯的机会。
现在倒好,沈怀序费尽心思修身养性,没有哪一次有今日这般失控,仿佛回到错愕发病的第一日。
不过一个温驯,平和,心思简单的假妻子。
不出彩,不惹眼,哪怕有意越界手段也拙劣,自顾自撞进他怀里来。
以为这般就会得逞,就会被抱紧绞住腰掐着脸从后面拥
吻,将她尖尖下巴抹得湿答答,他不该上如此无用的当。
可没人比他更懂这沉重发烫的身子是何意,沈怀序喉头吞咽,脖颈几乎青筋鼓起,耳边嗡鸣一片。
神思欲冷静,大脑却无声回味起吹灭烛火前,最后一瞬窥见的,纪清梨颤巍巍含泪般的眼瞳,她湿润、脆弱的模样。
沈怀序视线很短,却也知纪清梨那瞬并不难堪,反而可怜得有种莫名艳丽。
叫人想强迫她仰头,俯身狎昵舔走她脸上、手上的水痕。
沈怀序遏制念头,口舌却诚实泛开同纪清梨掌心一样,清淡的梨香。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绝不是他低头舔过她指尖。
即使这样想,舌根还是很诚实往下压去,呼吸微妙僵在那。
沈怀序换了个坐姿,腿翘起来,看眼左手烫痕,更厌恶这具身体。
养心莫善于寡欲,假成婚不纳妾都是沈怀序维.稳平衡的手段,若现在为此晃荡,是本末倒置。
冷静下来,与其被她左右不如追溯源头,这半年来纪氏从未如此,突然这般是不满足契约条件,是想假戏真做,还是要什么?
她说灭了烛看不清,那当真是趁机做点什么她都只有惶然站在原地忍着。
就是再将她提起来,单手抱孩童般将她从后面托起,手掌贴上她膝盖窝,端起她整个人,她也只有惊叫一声。
沈怀序艰难抑制住那些妄想,开口:“棋白,明日着人将所有月俸与赏赐取出,都放到纪清梨手中去。”
好端端公子为何突然散财,棋白在门外不解。
“您的俸禄本来也都是每月收起来,取一半交给夫人的。若全都交给交上去,您手里可就一点......”
沈怀序打断:“都给她。”
钱也好不纳妾也罢,全都应下,让她歇了心思安分点,止住这所有一切多余无用的东西。
嗜欲者逐祸之马也,人若连自己身体、连最拙劣本能的东西都控制不了,同动物有何差别?
里头传来桌面打翻的声音,棋白守在外面有些不安。
他是知晓公子有隐疾,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的。但公子已经好久没发病了,怎么好端端见了下纪娘子,就这般了?
月照旧沉静,自窗缝落到沈怀序冷汗淋漓的额头。
往下长眉紧皱,喘气散乱。宗卷落了一地,沈怀序神思恍惚,看向纸卷上敲定人来去生死的字句。
无非都是权力掌控的痕迹。掌控令人兴奋满足,沈怀序只会掌控他人,让万物在他掌缝中求一瞬欢愉,绝非自己沦为欲望奴隶。
墙面上影子虚虚膨大,挣扎。脊骨硬痛得几乎发出声响,难以被满足安抚的痛呼。
少顷,他才握住左手在冷汗中睁眼,声音哑得人不安:“去打水来,我要洗漱。”
下人依次照做,很快里头连丁点声响都没有了。
第5章 那她去学隐晦手段 把避火图再拿出来……
同房未遂,翌日纪清梨还是记着规矩,起来送沈怀序去朝会。
春兰不敢细问昨晚两人为何不欢而散,只是劝:“小姐连着几日没好好休息过了,反正沈大人一向不喜贴身伺候,也从不叫醒小姐,小姐不去也没什么的。”
纪清梨打个哈欠,摇摇头:“得去的。”
昨夜沈怀序反应很怪,把她拎起来仓促离开时像是哪里胀痛,不得不弓起身子。
纪清梨有点担心是她那下把沈怀序撞坏了。
可别睡也没睡成,还让她闯了祸倒欠一笔,总要去看眼沈怀序才能安心。
她提着灯笼出去,外头纷纷扬扬恰好在落小雪。
浅白朦胧,自屋檐往下飘。沈怀序修长身形立于廊下,官袍板正鹭鸶纹样清越,青色袍角被风吹得扬起时仿若把出鞘长剑。
线条往下在腰间戛然收紧,勾得腰腹窄劲有力。身侧众人皆没睡醒或冷得瑟缩,他照旧沉肃无波,好像块横在那点板子。
大抵昨天摔进过他怀里,纪清梨再看他没觉得什么风光霁月,反而回想起他腰间发烫的气息,很怪。
她无声放慢步子,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今日似乎有所不同。眼皮褶皱无端深了许多,眉眼轮廓更加深邃。
好像一夜没睡,突起喉结咽下的幅度很深,有种疲惫自厌,长久不得餍足的躁意,看得纪清梨心头重重一跳。
他怎么了?
真的把他撞伤了?
沈怀序撩起眼皮望来,纪清梨在他寡冷视线中很快打消这不着边际的想法,规矩低头:“妾身来送夫君一程。”
说罢把灯笼给春兰,上前替他整理衣冠。
沈怀序没有拒绝。
白日许多双眼睛看着,表面功夫还需做到实处,以免生出更多是非。
纪清梨不知沈怀序所想,一双眼只藉机上下打量。
沈怀序比她高出许多,看着修长矜贵,实则身形高大,背肌紧实肩膀周正,就是手背都青筋都突起的明显,看起来实在不像她撞一下就能撞坏。
既不是如此,那他昨夜走时,为何吃痛般呼吸不稳?
纪清梨把沈怀序腰带慢慢拉正,思索间手上动作轻重愈发胡来,被碰过的地方无声绷紧,变作硬邦邦的一块,暗中起伏,滚动,争先恐后想再被碰碰。
她还老实问:“昨夜没坐稳撞到夫君,可伤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怀序原本神色平静,听见此话眸色似暗了几分,不着痕迹移开视线:“无事。”
很倦怠的声音,声线比平日更哑。
纪清梨耳朵不自在,态度很好:“那就好。昨日之事是我欠妥当,你没生我气吧?”
她有些忐忑仰头,概因手上动作还没停,整个人嵌进来般额头快擦过沈怀序下巴。
沈怀序往后拉开距离。
他昨夜已思索明了,不是他惯着纪氏,而是纪氏一贯温和谨小,嫁来后没闹出大事,换个人合作未免有她这般省事。
事未过三,只要理清她为何要圆房,替她解决了根源,他们的契约还能继续。
现在她能意识到过错,更再好不过,沈怀序并非揪着不放的人。
“既已知错,不要再犯。”
“不会再犯的,”她急急应下,说话总是这样温和撒娇似的,再小心问,“真的没有生我气吧?”
纪清梨搭着腰带仰头,早晨起得急,那发髻简单侧束在耳边,半张脸细腻温热。睫毛扑簌簌的,这样小心可怜。
“......没有。”
沈怀序顿了顿,像是有话想问,字句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纪清梨不明白他是要说什么,乖巧等着,顺手将他领口抚平。
手指自沈怀序领口间一晃而过,微妙酥麻的痒。
喉咙应激般急急吞咽下,沈怀序闭了闭眼,克制住吞咽唾沫,触碰她指头的冲动。
他侧身拉开距离,搅散那晦涩重欲的影子,将腰间束带拉得更紧,平静:
“昨日之事不必再提。今日起,月俸发下后会有人清点送到你手中,随你如何分配。”
“子嗣之事我会同母亲说清,若还有不满,还有想要的,可以直言。”
一连串的好砸下来,砸得纪清梨懵懵的。
她最近也没做成能加分到把钱都给她的好事,困惑:“都给我做什么?我用不了那么多的。”
沈怀序不置可否,视线冷淡扫过她指尖:“不用也可以放在手里,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