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不吃蛋炒饭
有一瞬间,沈怀序在那神态中嗅到花苞尖尖般的无声蛊惑,潮湿稚嫩。
最后一点日光也没了,昏暗如她昨夜靠来的情景,她轻轻吐气,两只手试探朝他扬起。
那两条腿好生怵在那,并非没法再用,何须要人抱,他不抱。
沈怀序漠然,然而目光扫过她温热指尖,又见她舔过唇瓣,视线被烫到般倏忽收回。
思绪停顿几秒,随后想这不过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纪氏晨间已认错,重回老实温和的本性,想必这话只是睡得发懵,或是叫她摔疼了。
抱她起来,随手的事。
沈怀序冷脸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纪清梨两条手臂顺势抬起,两条手臂柳条般缠上他脖子,贴来的脸发烫心跳很重,搭在他后颈的袖口却冷湿。
腿蜷得这样厉害,沈怀序不过碰了下,她闷闷发出点声音不情愿展开,仿佛腿里藏着什么。
她是看了些什么书?
沈怀序确信纪清梨情态古怪,和平日不大一样。
如淋过水的棉,自己吸收不了便连带这方空间同她一块黏稠起来,仿佛要从他指缝里流下去。
他皱眉问:“你是哪不舒服,腿?”
抱着她的手极有力,昨夜手摁下去的地方也是这般发紧的触感。
纪清梨悄无声息吐出口气,也不太懂,只含糊解释:“没有不舒服。我......只是眼睛天黑之后就看不太清,从小就这样。”
是,她是看不清,昨夜也是因看不清整个人贴到他手边,贴到他怀里来,没有人比沈怀序更清楚这一点了。
沈怀序掐断念头,信她今日是无心之失。雀目者,暮无所见,确实有人夜里眼睛发昏,这是常情,也难怪她在的地方总是点着烛火。
纪清梨眼睛没差到那般地步,但此刻确如一团软而闷的麻雀挂在他身上,膝盖夹着,腰眼往下几乎能探到她温热细密的羽毛。
沈怀序没有摸摸她羽毛的兴趣,放下她前冷淡确认她没有把自己摔出什么伤来。
视线自上而下精密扫过,蜷着的人抖了下,为避开审判站起来,却不想脚才碰到地就吃痛收回,痛得她嘶了声。
沈怀序很敏锐:“腿疼?”
眼看他要请郎中,纪清梨一下从那书里迷濛氛围中清醒过来,老实本能占据上风。
她从前风寒烧得说胡话都才请郎中来看眼,现在怎能简单摔一下,就大张旗鼓的去喊郎中。
她急急开口:“我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为示意自己无事,她顾不得身子歪扭横斜,在沈怀序眼前提起裙角。
馥郁甜腻的香在鼻尖蹭过,纪清梨竭力忍着的痛呼在耳边清晰,膝盖绞紧得发抖。
这看起来不像只是脚摔坏了,沈怀序停顿几秒蹲下,修长手指强硬拨开她膝盖,字句简短:“腿抬起来。”
第9章 定规矩 他绝不会多见纪氏
纪清梨想拒绝,但沈怀序手掌宽大有力,已存在感极强拨开她两条腿,直接了断探进去。
半截撩起的裙摆被他提着,冬日天亮纪清梨又怕冷,沈怀序颇有耐心将她罗袜褪去,挽起。
“脚踝露出来。”
古板无波的眼沿着腿肉弧度扫视,同时手尽职尽责沿着腿骨探去,没摸到淤青伤痕,只有纪清梨腿肉颤颤的余温。
初裸于人眼前的小腿绷紧,纪清梨如被人抓住命门,不自在得厉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书里写得什么循序渐进抓住机会她全顾不上了,只想快点收回腿。
“真的没事,不疼了。”
肤肉在掌心颤动,沈怀序没有刻意旁观她狼狈的嗜好,只是发现纪清梨似乎做什么都很顾及,极其能忍。
脚踝也好,手指也好,习惯把小伤不当回事,情愿吃点苦头也不要麻烦到别人。
虽然他们是假成婚,但沈怀序也没有苛待人的意思,她不必这般处处小心。
既然她不想请郎中,由他检查确保无事也是一样。
毕竟纪氏自他进来起整个人就情态怪异,实在不像只是腿疼。
他漫不经心将小腿抬高:“别乱动。”
窗外寂静得厉害,纪清梨大气都不敢出,光暗暗使力自己抬那条腿,没全放到他手上。
她懊悔不该看那书看得不自在,被沈怀序声音吓得心虚摔了下。
只是看看腿,应该看不出什么吧。
一室无声,纪清梨能听到自己控制不住的呼吸声,下秒听到沈怀序毫无征兆问:“天冷,趴在桌上睡极易着凉,看得什么书这么魂不守舍。”
纪清梨顿时磕绊,一下卸了力气:“只是些闲书。”
腿肉整个陷到沈怀序掌心,从指缝里溢出些,她有点不打自招:“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看了。”
他没有干扰纪清梨爱好的打算,只顺着她放松的力道手掌收拢,另只手握住突起踝骨。
这儿没有红肿,往下摁,漆黑中纪清梨骤然嘶了声,好似被只手抻开脊骨,痛得不得不撑住身子,脚尖紧蜷在眼前。
看来是扭到了。
沈怀序指头点点:“放松。”
他两只手扶上来,稍稍一扭竭力放松的人还是在他手下抖起来,吃痛得抽气。
口舌里溢出的声音很细,猫一样分不清是痛是痒。
等沈怀序松手,她才喘气低头看来。眼睫沾湿如大哭过一场,脸还红扑扑,唇珠满是齿痕,被咬得几乎变形。
又是这般情态。
掌心腿肉触感滞留,沈怀序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将她罗袜套回,裙角放下。
“在这坐着不动,我让你丫鬟取药贴来。”
他点亮烛火,想到什么又问:“手指好些了么?”
“不管是哪不舒服,都该及时唤人来看,没有忍的必要。”
纪清梨乖顺嗯了声,只说没事,而后拿出方帕子不好意思道:“我给你擦擦吧。”
沈怀序不置一词,她裙摆罗袜都没什么味道,实在说要有,还没她撩起裙摆那一瞬淌出的梨香重。
不如她忐忑模样显眼。
苍白的脸,乖顺贴在耳边的乌发,一时让人分不清她是刻意为之,还是不让她回报点什么她就坐立不安。
沈怀序自己接过帕子擦手,将其叠得方正后道:“脚踝扭得不重,我会让人配好药帖,这两日出门让人扶着,左脚别使力。”
纪清梨不吭声了,疼过后那点胆子稍稍回弹点,好半天指头温顺溜进人掌心,问:“那你可以牵着我走吗?”
这话同她要人抱的句式情态一模一样,可以说纪清梨的声音,呼吸乃至手指触感,都如出一辙的绵软易懂,沈怀序早在回味中读透。
一旦点头碰上她就要得寸进尺黏上来,裹着她水淋的眼蜷在人底线前,让人误会他对纪氏有多特殊。
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裹挟,由着她要抱要牵?
“看来你是手都好了。府上不缺能扶你的人,”沈怀序垂眼,漠然回避,“今日来就是为同你说清,契约中没提及细节,日后不必早起送行或等我回来用膳,每月十五我自会来院里。”
“时至年关,初二我会同你回纪家,礼数自有人打点备下。你若还有想填的,拟了单子交给下人,会有人替你办妥。”
“可还有不懂的?”
这人变脸变得纪清梨呆住,他说些什么,怎么腿可以碰脚可以捏,要牵个手就开始这般避嫌了?
他要她抬腿时可不是这语气,还没沈行原给她摸时利索。
沈怀序见她没有要问的,已经冷淡抽身唤她丫鬟进来,不轻不重敲打过下人不该放她一人在室内。
而后走出院子站定,拂过衣袖后神色莫名的看向棋白,直到棋白被盯得发虚不知道是哪做错事,沈怀序才垂眼轻呵了声:
“我早说过,我不会总着纪氏。今日说清之后,除开月中月末我不会再踏进她院子,有什么小事你酌情处理,也不必转达于我。”
是、是吗,棋白茫然应下,他还以为公子摆出那般严肃姿态是要说什么大事。
怎么又单独把跟纪娘子的话拎出来说,好像谁没信他似的。
棋白撇撇嘴收下腹诽,快步跟上沈怀序步子,渐将院中灯火甩在脑后。
*
纪清梨在院中修养的这几日,沈怀序当真一次都没来见她,提都没提过。
手里头杨氏送来的繁琐账单还没理完,纪清梨撑着头想不明白,觉得他说得那契约好别扭。
见面只挑月中月末,有事去寻他留下的人而不是找他,为何要分得这么公事公办?
简直像他们只是什么公正合作的同僚,需要这般避嫌约法三章似的。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用得着这般刻意吗?
可要说哪不对,沈怀序做事又并无错处可挑。
钱财管家随她,纳妾同房一律不要,算得上是关心体贴。
他寻常公事忙,一月只见几面也并非胡诌,她这些都要斤斤计较,未免是她太小气了些,不太好。
春兰见她一直在那冥思苦想,有心提及别的来转移她心思:“小姐多虑了,沈大人这般当然是心疼小姐。”
“瞧小姐光崴个脚沈大人都再三叮嘱下人,不可再犯此等错误,哪会是刻意不见您呢。提出这种日子,只因为大人是个重规矩、行事有规律计划的人。”
“有约定在前,小姐只需十五和月末的时候准备一番,不必日日备着等郎君回来一同吃饭了。”
“小姐与其困惑这些,不如想初二该怎么风风光光的回去。”
纪清梨思绪果然被引开,纪家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在纪家蜷着长大,姨娘刚过世的时候甚至一日三餐都吃不饱,厨房拜高踩低每回送来的都是冷掉的羹食。
一到冬日纪清梨就又饿又冷,有回实在饿得受不了,蹲在角落盘算怎么偷偷从纪家爬出去,去给人做工赚口饭吃。
她尝试爬出去的当日,就在雪地里撞到个脏兮兮躺在地上,死人一样的小孩。
纪清梨以为自己撞死了人差些吓晕,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起来,此后再没升起过跑出去的念头。
后来是隔壁孙姨娘晓得她境况,把她从角落捡起晃醒,训她是把脑袋饿坏了,快饿死了还不知道找人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