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尔
恍惚间过去在侯府的种种仿佛走?马灯般在她眼前快速晃过,“他应是心怀不满罢了,给他些许时日,他散了气便好?。”
见林眉拧眉似是不信,柳清卿托腮懒洋洋地说,“他怎会真心爱我?他哪里会爱上人?便是会,也总归不是我。”
柳清卿轻笑一声?,“谢大人不过是意气用事,总有清醒时。近来?莫得罪他,若是等他回京再想这?事心中?不郁,再回来?做甚就不好?了。如今他是身居高位的二品大员,只抬个?小手指就能将我们?捻死。”
“那小姐有何打算?若大人回京,我们?还在此处么?”
“我知你舍不得此处,我也一样?。可若是不离开,我们?便得不到自由。”
“我瞧着傅大夫对小姐颇为不同,若定下离去,小姐可会告知傅大夫一声??”
单独跟在小姐身旁,若还如过去那般沉默寡言,那便会耽误小姐。这?半年当着外人的面,除非必要林眉依旧不怎开口,但单独与小姐时已会说很多。
傅修竹……
柳清卿还没想好?。
林眉又问:“小姐可对傅大夫有意?”
是否有意?
柳清卿闻言不由也思忖起来?,傅修竹是她们?救的,自然与旁人不同。也有些许好?感,不过这?是与旁人比,若说倾心,那是没有的。
窗外,谢琅许久未听到她出声?否定,目光愈发阴冷森然。
对旁人有意?
对旁人有意??
谢琅低低笑出声?,他还没死呢。
门内,柳清卿悚然一惊,忙看向紧闭的窗。
第70章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柳清卿与?林眉对视一眼,刚要?起身,却被林眉轻按住肩。
林眉径直往门口走去,回头示意小姐躲进衣柜或旁的地方,转手拿起烛台藏在背后。侧着身用左手轻轻开门。饶是畏惧,她也攥着烛台未松手。
房门徐徐而开,烛火铺洒,照亮门外男人的半边脸。
林眉看清后愕然瞪大眼,她从未想过谢大人会寻到?此处!
谢琅却往前一步,在路过林眉时目光从背后的烛台上滑过,却驻足朝林眉郑重?颔首,“谢某在此谢过林姑娘这几月将夫人照料得很好?。”
林眉怔忪:“大人……”
谢琅如若回到?自?己的地盘,自?然而然俯身拿着烛台另一头,在主仆二人都恍若未觉时已登堂入室并将烛台放回桌上。
“给你家小姐煮些姜茶来。”
这大人一来就不按套路出牌,林眉又是一愣,忙看向小姐。
小姐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大人的侧影,察觉她看来,小姐朝她轻轻颔首。
林眉这才?去了,反手将房门紧紧合上。想了想,拐去厨房之前先去了二门确认锁紧了才?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往厨房去。
进厨房前又看眼二门的门栓。
虽不知小姐那般好?性?为?何怎都不肯与?大人过了。
但她可得看好?了,小姐如今可是自?由之身,还未到?桃李年华。哪怕大人,也不能挡了小姐之后的姻缘。
房中二人不知林眉所想,正一立一坐相顾无言。
还是柳清卿耐不住谢琅直直堪称缱隽的目光,先开了口,“大人怎来了?”
她佯装不懂,如同他过去那般清清淡淡。
这话听得谢琅心口发酸,她的心好?狠呐。
谢琅被她退距的态度挡着,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往后退一步,生怕她真如所言那般再潇洒离去。
有了前次那遭,他不敢再赌。
只好?寻了旁的理由,垂眼挡住眼中黯然,“那蛊虫离你远,啃得我难受。”
难受是真的,却不是因为?蛊虫。
自?她离去,那空荡的正房,让他无法安眠。
可饶是如此,别处更不行。只有在正房时,他才?有些许喘息之机。
不知她是生是死,可会被山匪掳走,可会受了重?伤?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他不敢再往下想。
甚至偶尔夜中因噩梦惊醒,便会硬生生熬到?天明。
一时怨她为?何那般倔强,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令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他头一回体?味到?挂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却叫人胆战心惊。
他宁可身负重?伤卧床不起,也不愿再过那胆战心惊的日?子!
恨不得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是否那样他才?能安生些?
只有看着她完好?无缺,并未受人磋磨遭过罪的模样,他紧绷的筋脉才?能不再痉挛缩紧,褶皱挛缩挤压在一起的五脏六腑才?能舒展归位。
在她身边,连呼吸都是轻盈的。
说罢便淡然自?若挨着她坐了下来,仿佛这是他的地盘。
柳清卿惊愕,随机气笑了。
“谢大人这是把?我这当什么去处了?”
还当过去在侯府呢?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谢琅瞥她一眼,抬手按住肿胀的太阳穴,劳乏地摆手,“你莫与?我说这些,你不早已知晓谢府的规矩么?若你嫌我烦,连喝七日?晨露煮雪草便可。待我死了,你便自?由了。”
她适才?当着他面说旁的男人,令他心中郁郁,他强忍住不敢与?她发怒,因强压这股气,头脑胀痛得厉害。
“我与?你已无可能,谢大人这是作?何?难不成谢大人现在非我不可了?”
“大人去瞧瞧外头那么多倾心大人的女子,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要?不到??为?何总要?为?难我?”
柳清卿也起了怨气,“当初我一心对你时,你嫌我烦。我随你心意,你又不肯了,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行?”
谢琅气息粗重?起来,他垂着眼,搁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那手背成股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柳清卿扫一眼,怕激怒他,毕竟他是个男子她不是对手,只好?耐着性?子想将人哄走,“待经年后,你另娶我另嫁,若领着自?己儿女偶然遇见说不上还能叙旧两句。那时再回首,如今还算什么,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便散了,情缘浅着呢。”
柳清卿的意思是,人生那般漫长,不至于纠结拘泥于此。
见他垂眼无声,柳清卿正想着如何劝说。夜色渐深,他留在她房中也不是个事。
正思忖时却听一声闷响。
咚一声,谢琅伏在桌上,柳清卿往前一探,竟是晕过去了!
竟将人气晕了!
柳清卿愕然。
果真是真晕了。
柳清卿连忙让林眉去寻老大夫来,张大夫正在看医书还未睡,连忙随她去了后院。
林眉却想,还好?傅修竹不在医馆。却又有念头冒上来——这般晚,傅大夫怎还未回来呢?
张大夫就在前头,来得快。
不知因何晕倒,一时不好?挪动?。
“这位公子瞧着无碍,实则内里?亏空严重?,若是这般不顾惜自?己糟蹋下去,可是不成。”
张大夫仔细探脉,外头拧眉,好?似情形很是糟糕。忽地,张大夫抬眼看向柳清卿,“敢问姑娘可是你的旧识?”
柳清卿犹疑,不想让人知道她与?谢琅有旧,如此这般情形只好?说,“这是我兄长。”
张大夫眉间松散几分,当作?了是姑娘的亲兄。
不经意颔首,“公子旧疾过多,身子已有亏空。我适才?把?脉时又瞧见公子腕上有伤……这伤多因自?抑而为?,我曾经碰见过这种伤者,最后都……不是善终。”
见柳清卿讶异,眼里?似有担忧,张大夫忙说,“我近来寻到?一本古医书,书中讲了此事,我正在探究其?解。”
“既如此,不如让公子在这好?生养养,这头离得近,我也好?为?他把?脉看诊。”
这可把?柳清卿难住了,她不好?立时回绝,“暂且先如此。”
待他醒来,他是要?走的,柳清卿想。以她对谢琅的了解,他此番前来郢城必是有要?事,定然不会在她身边多留。
张大夫点头,又继续探脉。
张大夫师承郢城中医世家,师娘是南疆蛊医,故而他对蛊也略有了解。
仅一把?脉便察觉不对,可中原用蛊不多,怎会?
张大夫拧眉挪动?指腹又探,略带迟疑地问,“……公子可是与?南疆有人相识?”
正此时,谢琅双眸紧闭,眉心也疼得隆起。
柳清卿并未露出丝毫破绽,只装不知。张大夫便继续说,“这似乎是对蛊,那蛊虫吸食宿主身体?中宿毒后会将痛楚传给子蛊。与?情蛊相似却有不同,这对蛊缘起治病,但渐渐无人愿担旁人痛楚,渐渐便几乎失传,也不知公子怎寻到?的?”
这样么……
柳清卿蜷起手指,却不愿如此。
“那可有法解?”
张大夫却摇头:“我也不知,待我回去翻翻师母的书册看看能否寻到?。”
说罢张大夫上前头给谢琅配药,出去前又劝慰一番,“表公子底子强健,虽如今受损严重?,但多调养一段时间便好?。”
柳清卿没敢让张大夫给谢琅换胸前伤处的药,怕张大夫认出谢琅。
少一人知晓谢琅与?她的关?联,她就能安生一分。
张大夫出去,林眉还未回,屋中只剩他们二人。
谢琅猝不及防晕倒,柳清卿没法子将人赶走,她也弄不走他呀。
后院三间房,她一间,林眉一间,还有一间是书房。
既如此,只能他住这间,她去林眉那与?林眉挤一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