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修不成 第29章

作者:忘还生 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正剧 古代言情

  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说:“不过她的招数不说比我高明,但权势却大,禅师早晚都会输的,何必苦苦抵抗,徒生波折?”

  洛明瑢瞳仁微缩:“贫僧难道是什么垂手可得之物?”

  “禅师你本就很容易得手啊,别人说点不得已啊、无依无靠啊之类示弱的话,你就心软了,就算欺负了你,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你想反抗也行,左右只是多费点功夫罢了,当年你能跟我躺一张床上,之后也能和县主——”

  话还没说完,洛明瑢凑过来,沈幼漓下意识躲避,结果小杌子翻倒,整个人跟着倒仰下去。

  在后背挨到地上之前,洛明瑢揽住了她。

  没等她回神,洛明瑢又道:“贫僧问你,像‘不要你出来,就这么留一整夜也忍得’这样的话,是你说的吧?”

  轰隆——沈幼漓脑子里打起了雷。

  他的脸太过正经,以至于别人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些粗言荡语。

  沈幼漓瞪圆了眼,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说‘怎么弄都无所谓,只要禅师赶紧抱着我,万不要出去’。”

  “你与贫僧姘结,还说这是你见过最小一场雨,淅淅沥沥,光见打花儿,不打叶儿。”

  “你还敢打赌问贫僧,‘你猜如今我哪处儿在吃,吃的又是什么?给你点提点,滑得像鱼儿,壮得似杵,一挨着便似飞檐翘起,潺潺软涧由它入,腻腻软沼撞声声,这是何物’,沈娘子,这谜语是不是你出给贫僧的?”

  “你还命令过贫僧不许停,就是喊疼也不要歇下,但是可以多亲你一点,‘对,就这般,你可真好…’”

  “你还怨贫僧总不说话,光闷着有什么用,这般辛苦整夜,也该吐一两个字,好让你知道,你坐得贫僧好不好,问贫僧喜欢不喜欢你。”

  “你让贫僧别再装矜持了,分明也很想要,都完事儿了这眼还在吐口水,到处都是……这像话吗?”

  “这些,沈娘子都不记得了?”

  “贫僧可以再多提点沈娘子。”

  他他他他、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来?而且说得比念经还要正经!

  他是故意的吗?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况且当年她真说过这些?

  真的吗!真的吗!她当年真说过这样的话?

  好像隐隐约约有点记忆……

  苍天啊!!她以前话那么多?那么无耻?

  “你、你、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瞧见沈幼漓神情崩溃,洛明瑢想笑,又忍下,正色问:“贫僧且问你,这样的话,县主可会说?”

  沈幼漓捂住脸,声音从指缝漏出来:“她嗓子遭我毒哑了,正经说话都够呛,不然肯定会大说特说!”

  “若沈娘子是七年前的贫僧,你听了这些话,会如何做?”

  沈幼漓理所当然:“若确实不愿意,那当然是就地自宫,虽痛一时,往后也彻底清静了。”

  “……”

  “贫僧倒没想到。”他笑了一声。

  笑得沈幼漓打了个寒噤,赶紧摆手:“我说笑而已,禅师别生气,我心比较狠,若有人吃了春药逼我苟合,我能眼睁睁瞧着他死,绝不会舍身相救。”

  言下之意就是他心太软,怎么都会出事。

  “贫僧不是心软……”

  洛明瑢不想与她探讨缘由,只与她说明白其中不对:“且贫僧并非视男女交合之事为洪水猛兽,只是沈娘子当年目的太强,无半分真心可言,贫僧不齿,你可懂?”

  聊得这么敞亮?

  沈幼漓略微吃惊,而后乖乖认错:“懂,懂,我早就知错了,禅师不是说不恨我嘛,那就别放在心上啦。”

  洛明瑢瞧着她。

  沈娘子眼眸清亮,不含一丝杂质。

  她确实轻舟已过,旧事了无痕,给县主下药,也确实不是为他。

  树梢沙沙低语,偶尔一两声虫鸣,静谧的夜色下,沉默让呼吸声格外清晰。

  —

  洛明瑢进去看过两个睡着的孩子,之后便走了,独留沈幼漓还在原地搓洗青梅。

  他走时最后那句话不可抑制地在脑中回响。

  “七年前的事不会重演,你与县主也不能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

  莫要细寻思,沈幼漓甩甩头不再去想,浪费她的时间。

  雯情起夜出来,看到一个人影窝在那儿,吓得以为院子里进了贼。

  而后又嗅到青梅的清酸气味,立刻展颜,她最爱喝青梅酒,娘子每年做好都会分她一壶。

  “娘子怎么大半夜忙活这事啊!”她走过来帮忙。

  沈幼漓擦擦手,问道:“雯情,若是以后不在我这屋伺候了,你最想往哪儿去?”

  暂时无法和两个孩子坦白离去,她便先安排了别人。

  雯情是洛家派给沈幼漓的女使,沈幼漓要离开,自然不能带她。

  她心思单纯,寡思少言,在房中伺候多年也只当本分,并未同沈幼漓处出什么主仆情分,也可能是周氏有意提点过。

  娘子问,雯情就答:“奴婢想去大夫人的屋子,事少,又体面。”

  沈幼漓点头:“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雯情是个心思不带拐弯的,沈幼漓吩咐什么就是什么,问什么就老实回答,事后什么也不会来回琢磨。

  沈幼漓就是看中她的实心眼,才将她留在屋里。

  该干活干活,其余的一概不问,更不会往外说,省心得很。

  雯情才走,沈幼漓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门边,还打着赤脚的女儿。

  “阿娘,你、你是要走吗?”

  釉儿哭得下唇颤抖。

  “胡说什么,娘哪句说要走?来,到阿娘这儿来。”

  沈幼漓吓了一跳,赶紧把女儿抱到膝上,拿袖子小心给她擦掉眼泪,又拍拍她的脚底的灰,“这么晚不睡觉,跑出来也不知道把鞋子穿上,着凉怎么办?”

  釉儿一哭起来止都止不住,口齿却意外的清晰:“我知道的,阿娘生了弟弟,洛家有香火了,阿娘就要走了,是不是?”

  “谁跟你说的?”

  “我偷听到的,是婆婆和大姑姑在说话,她出来看见我,就说阿娘要被赶走了,我讨厌大姑姑!”

  又是洛明香!

  沈幼漓气恼,但此刻也只能先哄好女儿:“她们说她们的,你知不知道,在阿娘心里,釉儿和丕儿是最重要的!”

  釉儿摇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阿娘是一定不会丢下你们的。”她只是暂时要去办点事情,

  “可釉儿一天也不想和阿娘分开。”

  “阿娘也一天都不想和釉儿分开,但是确实有点急事,只是离开一会儿就回来,为了你,阿娘怎么都会回来的。”

  “我跟阿娘一起去不行吗?”

  “不行,釉儿还太小,外面风太大,会把你的脸吹坏,日头也大,晒得你像蔫掉的小花一样,还要赶很远很远的路,人坐在马车上吐完一次又一次,不能洗澡,没有干净的水喝,吃的也是硬邦邦的干粮,太辛苦了,釉儿乖乖在家等阿娘好不好?”沈幼漓耐心和女儿解释。

  “我不要!”

  釉儿死死抓住她的袖子,“阿娘去哪儿,我去哪儿,大太太只在乎弟弟,我待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理我……”

  女儿的话字字敲在沈幼漓心头。

  她把女儿抱得更紧些:“其实比起弟弟,阿娘更挂心的就是你,阿娘把釉儿当成了自己,望着你能活得自在,不像娘幼时那般。”

  女儿小小的手摸上沈幼漓的脸。

  “阿娘幼时是什么样的?”

  “阿娘幼时啊——”沈幼漓好久好久没有回头去想,那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阿娘曾经一个哥哥,你该叫他大舅舅,不过他早早就过世了,后来你外祖母悲痛难当,就把阿娘当大舅舅养,十岁时阿娘就能写大赋呢,再然后外祖母又有了一个小儿子,她就少再管阿娘,一心扑在你小舅舅身上,就没人管阿娘了……”

  她是被当男儿养大的,授以诗书,通晓六艺,可弟弟出生以后,所有人似乎都忘了她,除了弟弟做错事的时候。

  “那时候你小舅舅贪玩不好学,外祖母会怪阿娘没有管好他,小舅舅衣裳脏了,她怪我没有将家里打扫干净……后来,阿娘能挣银子了,你外祖母却病了,阿娘所有的银子都给她治病,晚上总饿得睡不着,可阿娘归家之后才知道,银子都给你小舅舅拿去了挥霍一空,你外祖母病入膏肓……”

  沈幼漓不懂,为什么阿娘总是责怪她,似乎弟弟的一切不好都能在她身上找到缘由。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管,在阿娘的言传身教下,江更耘根本看不起她这个姐姐,对她动辄打骂,视她如奴仆,怎可能听她半个字。

  “所以釉儿,没有人比阿娘更明白釉儿的心事,阿娘经历过的事,绝不要我的釉儿再受。”

  釉儿抱着她,呜呜地哭得更伤心。

  沈幼漓一下下摸着女儿的脑袋,“釉儿,无论阿娘要去哪儿,都会给你写信的,你在家好好读书,才能读阿娘的信……来日事办完了,阿娘想云游四方,你愿不愿意一起?”

  丕儿洛家是要定了,周氏以后待他也不会差,可釉儿呢,她最放心不下釉儿。

  洛家不在乎女儿,那她可不可以把女儿带走,让这个孩子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愿意!”釉儿把脸一擦,“阿娘,你不要为婆婆和舅舅的事伤心了,我和丕儿都很乖,我盯着丕儿,丕儿不会做坏事的。”

  “阿娘知道……”

  沈幼漓贴着女儿幼滑的脸,闭上眼睛。

  釉儿终于开心了一点:“那我们云游四方,要带弟弟吗?”

  “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好啊!他是太小了,还笨,咱们不带他!”

  “对了,你什么时候从大姑姑那里听说的?”

  “就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