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28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大步过来时,仿佛秋冬的寒意全汇聚到了他周身,威慑迫人。

  “上来,你不知道雨天在水里会遭遇雷击么?”

  宋怜本是要上去的,心里却起了一股逆反,就算她怕死,也不可能叫他知晓,却自知这股气十分没来由,她惯会忍,也惯会自我排解,便也不露在脸上,只略停了停,便往岸边游。

  却因游得过快,右腿撞上了湖里的尖石,暴雨里她听见了脚踝骨骼错动的咔嚓响,霎时袭来的痛意叫她差点沉进湖底。

  却也不想漏怯,只略停了停便继续往外游,她熟识水性,有湖水推着,速度慢些,一刻钟后,也游到岸边了。

  只右脚已经软得没有了知觉,支撑不起力量。

  宋怜手臂撑着岸边的青石,身体从水中拖出,侧坐在青石上,咳出浸入喉咙里的湖水,不去管还泡在水里的右腿,朝已经背过身去的男子说,“公子先回去罢,奴家十分喜欢雨夜,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大雨倾盆,高邵综耐下性子,“山洞亦可赏雨,回去。”

  宋怜手撑着身体试了试,不行,只得道,“公子回去便是,奴家思念夫君,他最喜雨夜,奴家在这儿坐一坐,说不定能得一片好文章,将来与他看,如同共赏雨夜——”

  “只怕没做出文章,先病死在这里——”

  高邵综声音冷淡冷冽,不耐地转身,瞥见池水里晕出的红色,变了脸色,大步上前。

  闪电照亮山林,那深眉邃目里俱是寒冽,宋怜目光落在那已被雨水打湿的玄色衣袍上,再看自己纱裙湿透,身形毕露的模样,忽而便松下劲来,手撑在石块上,冷眼看着他越走越近。

  陆宴有原则有坚持,像一只绝不肯沾染泥泞脏污的鹮鸟,解脱得如此迅速,算一算时间,她离开不到两个月,他便已经辞官了,连李莲回京也等不及。

  兰玠公子克己复礼,不近女色,方才她甫一上岸,他便背过身去,现下她硬是不能自己走,他是要背她回去还是抱她回去?

  宋怜故意晃了晃受伤的右腿,鲜血被雨水冲刷,鲜红在湖水里散开。

第36章 恼意吸引。

  暴雨噼里啪啦砸在林边芭蕉叶上,洗尽铅华。

  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勾勒纤长白腻的颈子,素锦的衣衫湿透,鹅黄心衣裹缚出春日散软云饱满的弧度。

  侧坐着的腰身纤细而柔韧,不盈一握,微临空着的臀形丰润艳逸,她本不是清丽清婉的身形,从云泉山上下来,也从未打算遮掩,只平素她穿的衣裙都十分宽大,总不比现下沾了水,紧贴在身上这般不得体。

  却也惫懒得很,见伟岸高大的身形脚步凝滞,也懒得动一动手指,任由雨滴敲打在脸上,视线转向夜月里空泛的湖水,听着雨滴坠落的声音,越发慵懒倦怠起来。

  “啊——”

  却不防备带着热意的温度靠近,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腾空后双腿离开湖面,带起水声哗响。

  宋怜诧异,后又想先前从云泉山把他背下来,纵然两人不提,也知比抱她更贴

  密的行为都有过了,这会儿实在不需避讳什么。

  那时他腿脚受伤,不良于行,现在换她了。

  宋怜放下不防备搂住他脖颈的手臂,他身形伟岸,从她背部下搭抱住她腰的手臂遒劲,线条流畅却也坚固如铸铁,她松了手后依旧安安稳稳待在他怀里,连一丝晃动也无。

  他抱着她转身,大步往回走,一步一步,纵是出了旷野,抬步上山,心跳呼吸也不见有丝毫紊乱。

  宋怜躺在他臂膀里,直勾勾看着他坚硬而流畅完美的下颌线,只觉腰上的力道箍得太紧,似要欠进她身体里,难受地扶住他手臂,身体往上撑了撑。

  他脚步些许停顿,她腰身在他掌心里动了动,被箍得不能动弹,他似不耐,下颌线绷着,她撑在他胸口借力的指尖,却捕捉到了他一瞬间并不平稳的心跳。

  宋怜垂着的眼睑轻颤了颤,复又抬眸看他冷峻的侧颜,审视自己的内心,至少这一刻,她想将脸颊贴去他胸膛,手臂想攀上他的肩背,感知他心口真实的心跳,力度。

  但此人出了名的冷峻持重,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为他独舞,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倾心于他,他也未看一眼,毫无议论又对轻佻的女子极为厌恶,她此时若是放纵地攀着他后背,轻薄冒犯他,说不定会被扔在地上。

  大雨瓢泼,敲打着山林树叶,月辉被乌云遮住,光线昏暗。

  宋怜不再那样失礼地看他,手掌撑着他胸口,想往外拉开些距离,声音柔顺,又带着些许恰当的窘迫,“如此太过失礼,公子将我放下来罢,请乌矛将先前公子用的手杖送来,我慢慢走回去便是。”

  说罢,便挣扎着想下去,“公子将我放下来罢。”

  高邵综停下脚步,声音清淡“如今廷尉正与大理寺卿正在挨家挨户查迷药的来处,天凉雨急,倘若病了,下山去医馆,惹人注意,事急从权,高某失礼了。”

  宋怜本也不想下去自己走,停住了挣扎避让的腰身,只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拉开了些距离,“劳烦了,我的腿实在动不得,这才坐在青石上。”

  “树枝,低头。”

  宋怜瞥见雨中延展的树枝,忙往他怀里避让,鼻尖紧贴着他的臂膀,起伏的云山雪峰不可避免压进他胸膛,雨势太大,宋怜未曾分辨出他呼吸的变化是因为山路陡峭,还是因为两人身体相贴。

  但她必然是应当拘谨羞怯的,挪开距离以后,脸颊浮起红晕,偏着头咬唇不说话了。

  回山洞还有两刻钟的路,宋怜心神俱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却再没寻到一点变动,他如沉入海的山月,一路将她抱进山洞,掌心没有丝毫留恋,在她趔趄没站稳时,只扶了扶她的手臂,让她安稳坐下,便出去了。

  宋怜柔声道了谢,心底却起了恼意,她本不是什么好人,对人起了歹意,偏这人并不正眼看她,恼火之余,便静下心来谋划,左右最近都得待在高平,藏在山上,两人共处一室,又无外人,机会总是多。

  那冷峻伟岸的身影回山洞时,已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裳,递过姜汤,给她准备洗漱沐浴用的热水,干净的巾帕,甚至是换洗的衣物,言行间也皆是世家贵子清贵的风仪气度,叫简陋的山洞也明华了十分,光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只不过当初温泉山庄里,碰见她沐浴,此人亦君子端方,更不要说现在了。

  宋怜手指撩了撩盆里的水,这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若非山洞里会出现蛇鼠,只怕他早已另寻了住处,不会与她同处一室。

  宋怜端起姜汤,黛眉微蹙,并不是很想喝,看了眼正拧着巾帕的身影,也不想给他落下个不明事理的印象,便屏息一口喝了。

  姜汤驱寒,被湖水泡过的身体一瞬间便暖和了起来。

  他拿起案桌上的碗,叮嘱声洗浴时避开伤口,抬步出去,在山洞口坐下,宽大的手掌握着巾帕,在乌矛头顶轻擦着,背影挺拔笔直,袖袍卷至小臂,修长有力,淡青色经络覆着肌理,张力内敛,握笔时是清流之首的兰玠公子,张弓骑马时,又是冷肃杀伐的破军将军。

  宋怜撑着下颌看了一会儿,探手缓缓拉上石凳前的布帘,解了衣衫,拧干净巾帕,擦着头发。

  木盆里清澈的水倒影着云鬓华颜,肤如凝脂,红唇潋滟,宋怜垂了垂眼睫,温泉那日水雾不那般大,距离不那么远,亦或是平津侯府那夜,他能认一认她的样貌,现下也不会遭此一难了。

  右腿伤得不轻,小腿上口子血淋淋,脚踝红肿,刺痛得厉害,宋怜看着石凳上的伤药,勾了勾唇,既然已经受伤了,便好好利用罢。

第37章 亲昵娇媚啾啾。

  宋怜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小腿被划破的口子清理干净,敷了药,手指纠扯着衣料,等那一阵痛意过去,额间已出了一层薄汗。

  宋怜用纱布将伤口裹上,系好,坐了一会儿,等脸上恢复了气色,才撑着石块起身,单脚站着拉起布帘,慢慢一步步挪去榻前坐下。

  换下的衣衫鞋袜洗不了,她已全都叠进包袱里,等过后埋了便是。

  门口传来乌矛的啼鸣,过去的两个月里,倘若他不能在山洞里,便常留下乌矛防蛇鼠。

  乌矛之聪慧,是在她沐浴时会如同它的主人一样紧闭眼睛的聪慧,每每等她收拾妥当,才会啼鸣出声。

  此时飞进洞里,爪子抓着铜盆的边缘,往上一提,盆里的水立时掀了出去,顺着倾斜的小沟流去了洞外,它连提两下,倒完所有的水,连盆带巾帕一起抓出去了。

  做完这些,展翅甩干羽毛上的水珠,飞到洞檐角下的树枝上,收翅合上锐利而慑人的眼睛。

  宋怜看着那闭上眼也威风凛凛的鸟儿,不免感慨高邵综好运气,能得这样一只聪慧的鹰隼陪在身侧不离不弃,是永远不会寂寞的。

  她本想着以救命之恩开口索要这只海东青,高邵综未必不会给,但又想它翱翔于天际,在军中传信定是一把好手,同她在一起,倒埋没才华。

  且它对高邵综感情深厚是眼睛看得见的,它如此聪慧,离开必定不舍挂念。

  宋怜便也忍住了想将它据为己有的渴望,坐在榻上神思不属地想,等她解决了柳芙几人,是不是也养一只什么,那样一来,也算有个伴了。

  高邵综端了姜汤进来,视线扫过未动的药油,眸光微滞,“不可惫懒,否则明日伤势会加重。”

  他声音徐缓低沉,宋怜知道自己平素不爱干使力活,已经给他留下了惫懒的印象,这会儿想挽救也来不及,且她手上没有力气,药油光擦没用,需得揉开散进骨头里。

  也不能指望这位清贵公子会做这样的事,她游湖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困出了泪花,掩唇打了个哈切,“不是很严重,公子早些歇息罢。”

  高邵综抬眼,视线落在她因倦怠和疼痛微微笼起的雾眉间,目光冷冽,“夫人出门近半年,家中竟无人来寻。”

  宋怜身形微僵,撑在榻上的手指无意识抓着丝帛,垂着的眼里泛出冷意,脸上挂起柔柔的暖意,“我瞒着家中母亲妹妹出门,夫君又在搏前程,好让我挣得地位,我下山都与他有通信,他只当我在这边很好,自然不会来寻。”

  高邵综眉目越见冷厉,避开她腿的伤口,握住她腿,搭在膝上,她藏在裙幅里的赤脚露出来,纵是山洞里灯火不够明亮,亦能看见高肿变型的脚踝。

  高邵综声音清冷平静,“知你很好,却不知你以身犯险,独自一人面对奸猾诡诈的阉党权贵,三百精兵,哪一步出了差错,你都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知你很好,却不知你有雨夜游湖的癖好,也不知你容貌不俗,独行于外,受多少人觊觎,你知道你回山时,乌矛丢下毒蛇吓走多少跟着你的男子么?”

  宋怜困得眼里泪花更多,听得出他话里不加掩饰的嘲讽,忽而便不想要这个勾搭他的机会了,挣着腿往里收,“不需要上药,它自己会好,你出

  去。”

  纤细的小腿却是被紧握住,动弹不得分毫,那掌心浸入热水里,覆上高肿的脚踝,暖意和痛意像利箭,一齐透进心里,泪珠挂在眼睑,宋怜别开头,紧咬着唇,痛也不肯吭声,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口,却泄露了本能。

  高邵综掌下用力,察觉到掌心里腿骨止不住的轻颤,动作微滞,轻缓了一些,才又重了,“淤伤需得要化开,忍一忍。”

  宋怜痛得说不出话,想靠去榻上,此时却十分不想露怯,在李福那里,比这百倍的痛她都受过,但人对痛是不会习惯的,宋怜便只盼着灯火昏暗,他看不见暗色被褥上晕开的水渍。

  听得他声音低缓,“写信让你夫君来接你回家罢,能娶你的男子,必然不俗,地位稍好一点的,进了高平城带你走不是问题,回去罢。”

  宋怜霍地转头,直直看着他,“你能闭嘴吗?”

  那双杏眸里弥漫水雾,泪珠挂在眼睫,并不肯落下,高邵综身形凝滞,直看进她眼里,神色淡淡,“倘若与真正的你相识,不会有男子当真能舍你而去,便是有了误会,想必只有你任性不肯回头的时候,不要逞强,你写信与他,他必来接你。”

  这是两月来他话最多的一次,宋怜眼睑的泪已经干了,是真想告诉他,她与陆宴已经和离了,她现在的目标不是陆宴,而是他,想看他这张冷峻伟美的脸骤然变色。

  但这不是与男子的相处之道。

  宋怜冷静下心绪来,却也不肯告诉他,陆宴已经弃她离去了,只抿唇道,“高夫子,你很吵,不帮我揉药的话,就去睡觉,我困了。”

  她并不用往常的自称,困顿的声音里尚带着哭过的鼻音,不自觉流露出娇意,高邵综却神情淡淡,没有一丝波动,她秉性与旁的女子十分不同,于男女大防看得并不重,与陌生的弟弟尚且能亲近周旋。

  靠在陆宴怀里,亲昵娇媚,才是她喜爱一个人的模样。

  那夜那祁阊公子瞥见玉佩后,看着他的目光骤变,周身的温泰散去,眼里除了寒意,还有妒色杀意,必是深爱于她。

  却又为何叫她以身犯险,做这等危险的事,又让她流落在外数月不闻不问。

  是死了么?

  是死了罢。

  高邵综掌下力道不减,化开药力,取过帕子擦着手,目光落在她苍白无力的面容上,眸色深不见底,“你夫君死了么?因李莲而死,你来报仇?”

  宋怜再好的养气功夫也恼火,气恼他纠缠陆宴的事不休,“你乱说什么,他活得好好的,你再咒他。”

  却见他沉冷了神色,周身气息凝结成冰,又渐渐变淡,“夫人早些歇息。”

  唤了声乌矛,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

  雨声哗啦啦响,虽不是方才暴雨倾盆,却也不是能睡在野外的天气。

  宋怜听着雨声,再看看听了主人指令,飞到榻边来守夜的乌矛,气得心口起伏,他竟宁愿在外淋雨,也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宋怜坐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将腿挪上榻,用被子轻轻盖住,看了眼榻边的乌矛,一把将这只威风的巨鸟栾住,紧抱着它的翅膀,将它压到怀里。

  鹰隼啼唳,宋怜知道它不会伤她,完全不顾它挣扎,将脑袋埋在它洁白又柔软的领羽里,紧紧搂住闭上眼睛,一时倒不觉得雨夜里冷了。

  “乌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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