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45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张青、邓德神情急切,又尽数咽下,叩首应是,“主上,保重。”

  张青、邓德是几名护卫里武艺最好,能力最强的,宋怜挣扎,最终只能看着他和四名护卫的背影消失在了残垣外,她后背靠着墙壁,示意张青把她解开,他带着人假扮成大周禁军,想吸引兵力,必定是放出了他们是禁军内应叛变的消息,可这样一来,大周军对他们恨之入骨,必除之而后快,他如何能逃脱追捕。

第57章 惊变遇见。

  “东门,东门可以出去了,快逃——”

  “现在城外没有叛军,快逃——”

  死尸遍布的街道上人潮涌动,老弱妇幼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费力抱着孩子,步履蹒跚,却都在此刻迸发出了求生的渴望,走得了的,拖着腿走,走不了的,杵着拐相互搀扶,摩肩接踵,拼尽全力往东门涌去。

  宋怜装扮成乞丐模样,混在人群里,远远看见有十一二人一列玄甲卫逆向往西门去,心里焦灼,看了看周边城垣的情况,低声朝旁边伪装成老妇的张青吩咐,“你露出男声,便说你是都护府吴将军家的家臣,城西那儿已经起了

  时疫,染上必死。”

  张青心知那玄甲卫一旦往西追去,主上险境便又多了五分,立时扬声,“小的是都护府吴大将军麾下,好心提醒哥几个,城西那儿现在可不大好,是吸口气都能染上疫病的阎罗殿,好些人起了高热,烂脸肚涨,没一日就死了,兄弟们可别熬过了困城,死在了这要紧的关头。”

  “瘟疫,有瘟疫了——快逃——”

  人群躁动哗然,似身后有洪水猛兽,脚步都越加急了。

  张青见那群士兵面露迟疑,心知再腌臜的权贵,也总有那么几个忠心耿耿的,又扬声补充,“自己死就死了,可谁家里没个老小,一不小心带回去,过给了儿孙老娘,那才是真正造孽了。”

  说罢,也不再多劝,被身后的人群拥挤着往前,过了十来丈,张青回头暗中留意,疫病之可怖,在于染上了必死无疑,且症状不一,有人独涨如牛,有人脸生烂疮,有人起高热,总归是药食无医,靠近便染上。

  果然那一列甲兵驻足后退,不过几熄光景,那列士兵里五六个折身便跑,四五个解了身上铠甲,也不敢去扒街两旁死尸的破衣烂衫,就只穿着里衣混进人群里,往东门挤。

  剩下两个士兵,像是不敢违令叛变,也踟躇不敢往前了。

  “走,那阉党狗贼,恶事做尽,又哪里把咱们当人,何必再替他们卖命,要老子说,那大周军反叛得是正经,这鸟天下,鸟朝廷,何不反了它去!”

  汉子粗声,摘下护盔,“回家接了亲眷,早点逃出城去寻吃的,天下十三州叛乱,哪里去不得,给谁当兵不是当!”

  另一人面上便再无犹疑,低呵了声走,往北阙去了。

  宋怜压下头上破烂的帽檐,“走。”

  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恐惧便也都汇成了求生的力气,往东门的人群越来越拥挤,催促吆喝与焦急的咒骂混在一处,空气蔓延着焦急紧张,争着一呼一吸,唯恐耽搁一瞬,便失去了活命的机会。

  宋怜忍不住往后看,想着说服流民随她一起起兵,从明华街穿过福运坊,赶往西城门支援陆宴的可能,大略看这里亦有数万人,如果能发动,便无需做出逃的流民,而是立下从龙之功,荫封后代。

  但一则城外形势不知如何,京城内乱,十三州二十余股叛乱势力如何应对尚且不知,二来也是最要紧的一点,城中已经没有可用的武器,能劫持的粮库了。

  是一个良机,但无粮无器,于她而言,便只是一个注定要错失的良机。

  张青低声劝,“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主母过去也帮不上忙,还是快些出城,莫要辜负主上一番心意。”

  宋怜收整思绪,随着人群往前走,只是到了东华坊,行进速度慢了下来,许多人焦急地咒骂,往前拥挤,前头却爆发出凄厉的哭声,如同濒死的鸿雁啼血,悲戚惨烈。

  张青低声回禀,“京城东向城门前本当有三道防守,因着兵力不足,大周军只设下东华坊这一处,那郭闫比之畜生还不如,他令人搜罗街市上的尸首,连同那些个断手断腿的亡兵也不放过,全堆去了城防口,这样一来,就算李嘉大军攻进东门,一时也进不得北阙,他也好做应对。”

  鼻间已有腐尸的恶臭,凄绝痛苦的哭声弥漫京城的上空,不少人大约想起惨死的亲眷,哀泣声堆叠,哀鸿哭泣。

  婴孩受了惊吓,哭得撕心裂肺,只因没有东西吃,便是撕心裂肺,也是气弱的。

  宋怜从袖中摸出一块蜜饯,隐在指尖,借着身体的遮掩,喂进前头被抱着已皮包骨头的小孩口里。

  蜂蜜做的蜜团,入口即化,那小孩约莫一岁多,并不知周遭是如何炼狱,得了糖吃,俯在妇人肩头,煽动着两根干柴一样的手臂,浑身泥污,满城断壁残垣里,露出笑容来,是与晴天一样的清澈灿烂,咿咿呀呀。

  宋怜怔然,呆呆站着,一时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小千。

  是她们不想光明正大的活着,健健康康的长大么,不是,是这世道。

  是世道不允许。

  她被困在拥挤的人群里,听着哭嚎喧哗,怔怔站着出神,被旁人踩到脚,挤得差点跌到,才回过神。

  从远处奔来七八甲胄兵,拔刀厉声呵斥,“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令者诛九族————”

  “都莫要嚎丧了——立时后退,要是想在这里做填尸的城墙,也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那刀刃柄柄沾着洗不掉的血痂,已被鲜血染成红色,摄人心魄,哭声止歇了许多,人们踌躇不敢上前。

  宋怜解下背上的弓箭箭筒,递给张青,自己扬声厉呵,“不出城,等着被饿死么,等叛军攻进来,死无全尸!”

  “乡亲们莫要怕,他们只八人,怎记得清楚我们的模样,想事后清算也不可能,不要被吓住了,我们抓紧时间,冲出城去,迟了恐怕生变,这是我们活命唯一的机会!”

  女子清越坚定的声音响彻人群,掷地有声,人群再次哗动起来,那武将怒瞪,提刀就砍,却被箭矢穿破喉咙,鲜血喷溅,肥硕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死了一人,还是个将官,人群里爆发出激愤的喊声,便都是食不果腹的病体,手无寸铁,也纷纷冲上前,同玄甲兵赤手空拳肉搏。

  “开城门——开城门——大周亡了,大周亡了!放我们出去——”

  “开城门——开城门——”

  “放我们出去——”

  张青放下弓,这些百姓倘若受了威慑留在城里,无论郭闫赢或者不赢,下场都只有死,郭闫若勉强守住城池,城中没有补给军粮,他们只会被拖上城墙,变成守城的苦力和人-肉靶子,若是没守住,那李嘉久攻不下,进了城,定要屠戮泄愤。

  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张青四下看看,见那几个士兵抵挡不过,竟抢了几个孩子,想引着被抢孩子的百姓往回走,引发拥挤踩踏,不由握紧了手里的长弓。

  宋怜开口道,“去罢,一旦乱起来,谁也走不了。”

  旋即从袖袋里摸出两包迷药,递给两人,“迷药,抹在剑上。”

  眼下顾不及想太多,张青拔了藏在衣裳里的剑,接过来飞快涂抹一圈,低声叮嘱,“夫人先避让一边,小心。”

  宋怜嗯了一声,四下看看,飞快道,“弓箭给我。”

  怕他们不同意,又道,“弓箭用完我就出城,放心,不会有危险,我会注意的。”

  张青邓德都擅骑射,知道哨所是个隐蔽的射位,也清楚夫人箭术,便不再多说,拨开几人,拦下正砍向老者的刀兵。

  宋怜背着箭筒冲向哨台,爬到三层,配合着张青射杀两名甲兵,余光却瞥见东南向街角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男子身形魁梧,手臂里挂着药包,四下张看,进了一处残垣。

  竟是虞劲。

  那院墙虽残破,砖瓦破布上,也依稀有东陵茶肆的字样。

  宋怜心里不免发紧,先前叫来福查过,虞劲惯常与元吉在东陵茶肆会面,现下他从东边来,手里挂着药包,不去学舍寻她,去茶肆做什么。

  算一算时间路程,快马加鞭急行军,高家军来此也不无可能。

  宋怜看了眼哨台下,又多来了三名士兵,张青邓德护着百姓,分不了神。

  宋怜用矢尖在墙上刻下东陵茶肆几个字,下了哨台,从背后的巷子绕到东陵茶肆后院。

  如今的京城,三十六坊里已寻不出完整的宅院,这茶肆也被拆得七零八落,树木盆景剥了皮,露出枯死的木杆,窗棂被拆去,院墙的砖石被撬走一半,虞劲侧对着她,正躬身行礼,靠里的土墙边角,露出半截灰袍。

  那男子语气绵长徐缓,宋怜脑海里浮出灰衫长髯男子的细长脸,小心脚下,弯着腰挪去斜对面土墙后。

  说话的男子面色白皙,生得一张俊面,心思却毒辣。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除掉陆宴,机不容失。”

  虞劲迟疑,似有顾虑,没有立即应答。

  元吉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陆宴一死,非但能解北疆之危,

  主公还能去了劲敌,无毒不丈夫,再犹豫不决,只会重复当年国公府覆辙,昔年主公顾念边疆百姓,暂且压下未动郭闫,才叫那阉党祸患至今。”

  “如此良机,千年不遇,失之必悔,立时召集人手前来商议。”

  虞劲称是,行礼告退,陡然察觉危险,挥剑挡开射向元吉的箭矢,却不料箭矢从背后来,射向他后心,他勉力避开要害,那箭矢扎进右肩,恍然明白对方一开始想除掉得便是他。

  虞劲扯过元吉避入墙后,却觉腿脚沉重,再欲挥剑,手臂却似有千斤重,不及反映,箭矢已射入元吉胸腹,元吉靠墙滑在地上。

  箭上有毒。

  虞劲心知不好,去拔肩上的箭矢,却是抬手也困难,栽倒在地。

  宋怜正欲上前,外头传来求见元先生的禀报声,宋怜矮下身形,重新藏匿起来,轻轻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屏息候着。

  两名瘦高男子许是不见有人应答,快步进了院子,瞧见里头的情形,惊变了神色,赶忙上前止血,“元先生,虞将军……”

  “是谁做的,暴露了么?”

  “药竟还没送去给夫人——”

  “先带两位大人回南舍治伤——”

  等人离开,宋怜才收回匕首起身,她把蜂蜜蜜饯化了水,沾水擦矢尖,糖渍粘稠,两人纵是不死,箭矢上迷药的用量,也足够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宋怜折出巷子,街上都是逃难的人,她混在其中,行走得困难,等到了东华坊,却不见了张青邓德的身影,那哨台已被人潮推倒,砖石砸在地上,宋怜挤在人群里,四顾寻看,没有见到张青邓德的尸体,心下稍安,被推着往前,留心举高手里的弓,以便张青邓德能看见自己,却一直到了东城门,也不见二人踪影。

  城门口许是无人看守,许是守城的士兵已被暴起的流民杀害,厚重的城门大开着,无数人争抢着往外涌,宋怜认出一名男子,正是先前被时疫劝返中的一个,此时背着包袱,一手扶着一名老人往外挤,怀里捆缚着一名小婴孩。

  宋怜急忙伸手揪住他衣裳,“你见过刚才同守将厮杀的两个汉子么?”

  那甲兵霍地挥开她,等见她是妇人,不耐烦地甩开,衣袖盖住小孩口鼻,挤着人群往城门口去。

  “快出城了—快走——让我出去——”

  宋怜被推攘着,城门口一人挤着一人,奔着城外山林城镇去,若是不小心摔在地上,也无人在意,三五人踏过,顷刻便没了声息。

  鼻尖都是浓稠的血腥味,混着尸体的腐臭,山墙下尸体一具堆叠一具,断臂残肢,惨叫声,飞着的蝇虫,混合成尸山血海,修罗炼狱,宋怜被挤到最边侧,靠着城墙边往外走,听得号角声响起,心头不由发紧。

  前头的人们非但不惊恐,反而有欣喜欢呼,宋怜随着人群往前,一直出了东城门,城门口宽敞起来,许多人连滚带爬离开这座地狱一样的死城,宋怜连奔一里,往西逃到没有尸体的地方,才扶着柳树大口喘气,逃出来了!

  又想陆宴,不知他可安好,西城门形势如何,张青邓德可否安全脱身了。

  不由便支起身体往西边看去,却陡然凝滞了呼吸,连心跳也停止了。

  五六丈开外,三五骑勒马驻足,当前一人着玄黑武服,高头大马上挽着缰绳,身形伟岸,容颜俊美,暗淡的天光下,神情冷峻端肃,威慑内敛,不怒自威。

  高邵综,是他。

  宋怜不由自主屏息,他竟毫不遮掩出现在这里,不知带了多少兵马,又是否知晓陆宴正在城里的消息。

第58章 强势牵手。

  那人一身黑衣,兵戈狼烟下,冷寂杀伐,似将天边落日余下的一点暖热也驱走,清冷沉冽,身后流窜的百姓,哪怕是在逃命奔波,也不自觉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俊美的五官眉眼依稀有世家贵子的沉肃从容,也越加深不可测。

  他既能出现在这里,至少说明北疆之危已解,那般四面楚歌的困局之下,他竟也能转危为安。

  宋怜压下心惊,暗中观察他身后几人的衣着装束,绷紧的神经稍松了松,马蹄上沾染灰黑泥渍,衣裳袍角灰尘仆仆,却没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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