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翻车了 第47章

作者:柯染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古代言情

  她以郭庆的名义写了六七偏檄文,言辞激烈,怒骂李嘉,直将李嘉骂得猪狗也不如,在檄文里料定李嘉必抽筋扒皮碎尸而死,最后邀请李嘉陈定河边决一死战。

  李嘉能忍得住么?

  就算能忍,也必定要对郭庆十万大军做出防御应对,不会再同区区两千江淮兵纠缠。

  不出两日,西邙山之围必解。

  东城郊一处可落脚的破凉亭里,陈云摆上简易却平整的案桌,铺好纸笔,抬着袖子研好墨,后退一步候在一旁,看装扮成流民的女子一一阅读几封从郭家军截获的密令手书,提笔书写,漫说字迹,连用词语气都极为类似。

  林江通晓笔墨,在远处张望好一会儿,忍不住上前见礼,“让属下来写罢。”

  宋怜朝他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郭庆虽然目无纲纪,但对郭闫极为衷心孝顺,昔年来往于宫中的信件,凡是给郭闫的,都是亲笔手书,痛骂李嘉这样的事,他定不会假手他人,李嘉身边有王明德,檄文做得逼真些,王明德寻不出破绽,事成的几率便大些。”

  林江愣住,再行礼时,不自觉收了武人的潦草,安静退往一边,想着那两张完全分辨不出真伪的字迹,心里极为震惊。

  纸张写好,陈云拿去烘烤墨渍,做出远道而来的褶皱,交给侍卫,叮嘱了几句,“绕一绕从北边过去,看见飞鸟被射下了,等三五个时辰,再把檄文捆在箭上,传给成王。”

  “是。”

  京城从东至西数十里,在此地完全听不见城西的情况,宋怜是想去城西,可必然没法从他眼皮下脱身走,不由看向他。

  陈云要收笔墨,宋怜不好意思地垂首,“刚来京时,偶然路过东华山,雨后新霁,从沧海崖看去,山涧云雾缭绕,雾海翻腾,偶有感发,得了一首新词,眼下兰玠正生我气,便请先生留一留笔墨,我好誊抄下来赠与他,聊表心意。”

  陈云听了,只见主上神情淡淡,不置可否,便也不留在这里碍事,施礼退下了。

  宋怜擅画,临摹字帖手到擒来,棋也略知一二,但要叫她作诗,能有平平仄仄,却拿不出什么好诗的。

  之所以选沧海崖,是因为兰玠世子年少时登东华山,曾在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山涧边,得见云海,题诗一首,名沧海崖,因着春夏秋冬四时皆有美景,沧海崖也成了文人墨客青睐的登高地。

  宋怜思索着,就走了神,不自觉去看身侧渊渟伟美的男子,落进他洞察而平静的眼眸里,讪笑了笑,捏着笔继续绞尽脑汁。

  实在写不出像样的,又着急时间,只得换了别的。

  她写几个字,揉成一团扔了,又继续写,余光看去,他倒极有耐心,大约过去两刻钟,宋怜方才将诗词递过去给他,他没接,她便轻轻将纸张放下。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疾首。

  他垂首看着,再抬眼时,眸底暗黑,带着冷冷淡淡的晦暗疏影,取了案桌上散乱的,被揉成团的纸张一一打开,连地上的也一并捡起了。

  宋怜感知着藏进衣袖里的纸团,并不敢动,怕露出端倪,也并不敢屏息,见他还要去捡远处的纸团来看,哎呀一声站起,抢夺了过来,“你不喜欢就别看了,还给我!我不

  会写诗好了罢。”

  她虽还穿着打满补丁的泥污衣裳,却已经洗去了药汁,露出白皙的肌-肤,此时沾染了薄薄一层绯色,杏眸水润,如盛开的芙蕖芍菡,潋滟动人。

  高邵综避开她的手,将纸团,连同石桌上两张郴州纸叠好,随意放进怀里,片刻后问道,“走这一久,阿怜腿可是累了。”

  宋怜摇头,却被他拉去了腿上箍住,箍进怀里。

  他重而烈的呼吸漫在耳侧,只到底克制,抱着她上了马,“陆祁阊毕竟领过兵,也熟悉京城地势,兵力虽少,可他退守西华山,易守难攻,李嘉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你不必忧心至此。”

  逃出城的百姓越来越多,官道堵塞,往西城去却宽敞空旷,马匹飞驰,晚风拍打在脸上,只片刻便被风袍遮住,她被完全笼进他怀里,隔绝了风沙,透进心底的,是暖意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又听得他声音沉稳沙哑,“昔年我定有与你同参的宴席,你这般聪颖,貌美,倘若给我送诗,我……必已是你囊中之物。”

  宋怜本就不迟钝,那话语里压抑的痛楚,重若千斤的懊恼怜惜便丝丝缕缕渗进她心底。

  但成事者最忌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她既已选定了要帮陆宴,今次之后,便不可能再同他有什么瓜葛了。

  纵有对不起的地方,也只好对不起了。

  静默片刻,只道,“日后我会继续做生意,承诺给你赚上一百万钱。”

  听得他低低的笑声传来,吻落在她发间,“何须你如此,只需吾妻似方才诗中所言,相伴身侧,至垂垂老矣,亦思之念之,已足矣。”

  宋怜未有应答,他只紧了手臂,拥着她策马,一路到临山,方才停下。

  宋怜寻了一处高地,可看见远处西华山寂静幽远,西华山下成王军营帐正逐批拔营,知道是那些檄文起了效果。

  他也不得不撤,受离城百姓冲击,京城城楼已残败不堪,他率疲累之军,再不休整,另选地点建壕设防,郭庆十万大军一来,如何是对手。

  西华山没有灯火,想来是因为兵少,需隐藏行径,好设下埋伏。

  便不知陆宴如何了,这般悬殊的兵力,再有智谋,也极难应付……

  她欲再看,被捂住了眼,有力的手臂将她箍进怀里,带上马,往翠华山去了。

  宋怜要直接去,他却先带着她折去了远一些的林州,买了间宅院,洗漱沐浴,换了一身鸦青色文士袍,墨玉冠带,清贵俊美,兰玠世子风仪,也不再骑马,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去翠华山。

  幸而守墓人进山避祸,不在院里,免去一番口舌。

  他牵着她拜礼,清理坟冢周遭杂草,修整篱笆围院。

  她本也打算脱身后来翠华山一趟,便也没急着离开,在坟冢前默默陪了母亲和小千一夜。

  他在远处并不相扰,天明时与她离开,走得远了,方道,“我已着人打听柳氏与宋氏的消息,是死是活,想来不日便会有消息,还有什么人曾伤过你么?”

  既已知晓母亲小千坟冢的位置,宋怜便也不意外他知晓那些旧事,摇摇头,想着今夜如何脱身离开,加之心里想念母亲和小千,便不怎么想说话了。

  他停下看她,宋怜只得打起精神,偎靠进他怀里,软声道,“兰玠不要问了嘛,想起仇人,其实并不是很开心,我不想再记起来了。”

  他拥住她,低低嗯了一声,便什么也不问了,叫日后无人再能伤她便是。

  宋怜以为他会即刻启程回北疆,不想却在林州住了下来,要脱身自然是在山野方便,有河水就更好了,在宅院里,里外守着人,人生地不熟,怎么出去都是问题。

  宋怜便忍不住问,“不回北疆么?”

  高邵综正处理政务,闻言抬眸,将她手上已是第三碗的冰碗取走,“过一两日,尚有些该了结的旧事要处理。”

  宋怜只得暂且按捺下来,坐了一会儿,借着晒太阳的由头,在院子里闲逛,找能避开守卫的路子。

  江淮兵踞守西华山,与成王军缠斗三日,第四日山脚下成王军悉数撤离,斥候打探来消息,奉上了檄文,“是郭庆率大军前来,驰援郭闫,那成王领兵奔去陈定河防御去了。”

  陆宴受伤不轻,至今夜,已不过是强撑,接过檄文看完,查看过纸张墨渍,思忖片刻,重看了几篇檄文,递给千柏,虽因失血太多面色苍白,温泰恒宁的眉目间却带出舒悦笑意,“你家主母安全了,她写的。”

  千柏便也忍不住惊喜,将几篇檄文看了又看,心里敬服,又忍不住道,“张青邓德也不送消息来,就不知他们现在在哪儿。”

  京城已成是非之地,江淮千里之遥,与京城尚相隔三州,不宜久留,江淮兵散开,各自潜回江夏,千柏听大人吩咐,带着三两名亲卫,去了一趟翠华山,果真从守墓人院子里取到了主母的留书。

  知晓张青邓德尚下落不明,陆宴差人去查找接应,见她信中说已独自先回江淮,虽只是寻常用词用句,反复看了几遍,不免也从中觉察出乖顺柔软来。

  只此去江淮,路途遥远,她孤身一人,并不叫人放心,陆宴吩咐千柏带人往江淮追去,他伤势已不能奔波,留在林州,一则养伤,二则等一等张青邓德的消息。

  马车甫一进城,却叫人揽住了去路,千流接了拜帖呈上,回禀道,“那人姓林名江,自称高兰玠麾下参事,午间请大人凌云阁一叙。”

  陆宴骤变了脸色,霍地掀开车帘,数丈外一黑衣短打男子,拦住马车去路,对着马车又拜下一礼,“主公请陆大人凌云阁一叙。”

  陆宴压住胸腔里漫起的咳痒,神色渐渐平静了,“便回复你家主人,既然高世子相邀,陆某却之不恭。”

第60章 桎梏围住。

  只是临时安置落脚的地方,宅院并不大,京城的战乱波及到了林州,城里富有的人家早已远走避祸,寻常的宅院无人看守,也多被拆了空,这一处却景色怡人。

  已是酷暑的夏日,荷叶亭亭,芍菡清宁,她在京城狭小的隔间里躲藏两个月,却也无心欣赏美景。

  高邵综带来的侍卫都是精兵,轮换探查京城的消息,几乎每个人都有不亚于虞劲的能力。

  “当时数千百姓从城门口冲出来,主公竟一眼分辨出了夫人,非是夫人装扮上有太大的破绽,只因无论多少人,于主公眼里,夫人是独一人。”

  男子文质彬彬的声音响起,宋怜回身,见是陈云,笑着见了见礼,“见过先生。”

  陈云避让,以臣属的身份见礼,“夫人智计,北疆诸臣敬服,夫人若能抛下过往,同主公相知相许,是北疆之福。”

  宋怜看向面前睿智洞察的谋臣,她对这位任一州郡守富裕一方百姓的名士有所耳闻,他曾游历十三州,历经世事,效力高邵综麾下,领军务内政,北疆群狼环伺,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迅速扩张,盘踞北方,成为朝廷也不敢轻易相与的存在,陈云功不可没。

  他有才能,有名望,无论行至何处,都是文人士族敬重的名士,诸侯王礼贤下士的座上宾。

  宋怜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算起来江夏郡守令陆祁阊九江起势,时间不比恒州晚,陆祁阊也并非无才无德,妾身冒昧一问,先生为何没有选择去江淮呢。”

  陈云猛然抬头,落进宋怜平静坦然的目光里,霎时凝重了神色。

  宋怜知晓以陈云持重的品性,洞察世事的练达,不会往高邵综面前分说她的不是,他身为长者,也是整个大周为数不多尚有先古圣贤遗风的名士,也绝不可能插手高邵综内宅私务。

  纵然忧虑,也不会说道什么是非。

  宋怜不管他凝重的神情,起身略施一礼,先回了书房,她本是喜欢搜集消息的性子,却也不想去翻看案桌上那些斥候从北边送来的军报,纵然从这些军报文书里,她能知道如今北疆、甚至是天下十三州的形势。

  宋怜便佯做困倦,趴

  在一旁把玩翎羽,乌矛也跟着他一道南下来了中原,不过不好进城,便留在了林州城城北的山林里。

  眼前有阴影落下,他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等后日起程,便能见到它了,它在北疆给你攒了一箱子山果,衡寿山里守着六攒蜜,山里的野熊想吃,每每叫它啄个满头包,整个军营都说乌矛添了不少闺阁女子的喜好,春日也带护膝,见到橘子树,连幼苗也霸占。”

  宋怜想着那情形,被逗笑,偏着头笑弯了眉眼,却见他眸光凝在她面容上,眸光转黑转暗,倾身靠近,唇与她的唇相触,并不激-烈,只些许含-吻。

  宋怜身体微滞一瞬,又放松,眼睑轻颤,启-唇迎接他。

  案桌上笔墨滚落,他气息渐重,侵吞她的呼吸,宋怜被圈在他身形和墙壁之间,衣裳凌乱,面颊绯红,靠着他肩头喘-息,声音绵软,“我们今晚便出城去城郊看看乌矛可好,我好想它哦……”

  他被她推拒着胸膛,明显的不悦,箍着她腰的手臂用力勒了勒,吻着她颈侧,大约因外头天色尚明,终是克制地给她理好衣裳。

  只依旧没松开手臂,密密拥着她,两具-身体-相贴,一刚一柔,没有一丝空隙,宋怜靠着他肩轻-咬着唇,身体颤而无力,双腿似陷进沼泽,使不上一丝力气,“兰玠,去看看乌矛可好。”

  杏眸如同声音一样,含着绵-软的水雾,吻一点点落在眼睑,半响方才听得他低低嗯了一声,只桎梏着她不让她离开,半刻钟过去,身体平复了,亦没有放开,松松揽着她的腰,垂眸看进她眼里,“许久未见,吾妻定力好了很多。”

  曾有过敦伦之欢的两人,实则最容易察觉出异常,宋怜无力应对,攀着他肩背不说话,他却不肯放过她,实不能想象克己复礼的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直至她软在他手里,他才拿出手掌,稍用帕子擦过手掌,等那帕子点了灯火,被烧成灰烬,方将不能行走的她抱起,送去浴池。

  见他解衣,似要下来同她一道洗,宋怜心颤,伸手推他,“快快走,没得耽误我沐浴更衣,天就快要黑了,我们还得出城呢。”

  他面目冷峻,面有不虞,看住她眸光沉冽寒冷。

  宋怜整个身子潜进池水里,看着他软声道,“实则我同平津侯成亲多年无嗣,在高平与兰玠欢-情,亦无子嗣的消息,回京后便请妇科圣手相看,医师道我身体亏空得厉害,需得戒断同房一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月,兰玠莫要勾我意动,坏了忌,往后不能有兰玠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高邵综喉结微动,心间潮-意起-伏得厉害,垂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手指轻理着她耳侧润湿的头发,声音低哑,“不碰你,只帮你擦洗涂药,方才见你肩上有淤青。”

  她身上多的是淤青,原先的还没好,出城被挤时大约又多了些,只她不想劳烦他,便一直没有露出端倪,方才赤脚踏进池子里,也未脱衣,这会儿哪里肯叫他上药,“我自己来就是,够不到再唤你,你快走,你大约也知晓,我极喜爱同你欢-情,恨不能抵-死缠-绵,哪里受得住撩-拨。”

  他脖颈带起绯色,轻叱一声口无遮拦,取了药放下,临出去,又回身,凝睇她,“便不知同阿怜生的儿女是何等模样,盼望九月快些到来。”

  宋怜不知如何应对,等那修长挺拔的身影离去,方才松下紧绷着的脊背。

  正如她说的,同陆宴没有子嗣,同他也没有动静,那么很有几率陆宴的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大约她这一生,与亲缘缘浅,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宋怜怔怔待了一会儿,在心里摇摇头,潜进温热的池子里,他竟写了府帖,约见陆宴明日午间在凌云阁见面,带着她一起,一是因为在京城时陆宴派了人在她身边,二则因为宋彦诩被陆宴接去了江淮。

  当真赴这一场宴,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今晚若能顺利离开,再好不过。

  身上果真多了许多撞伤,宋怜够着将能擦药的地方擦了,换了鸦青色素色衣裙,回卧房时,从药包里倒出些迷药,混进三块点心里,另取一块做上记号,单个包好,藏进袖袋里。

  收拾停当,本是想留书一封,讲清楚缘由,后又想,她日后去了江淮,待在陆宴身边,要做事,便掩藏不了消息,他迟早会知道,写不写,并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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